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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再忆父亲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3-02-06 325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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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父亲

  一

  父亲66岁那一年的秋天,得了一场大病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父亲是从新乡回老家的当天晚上得病的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新乡到老家的火车,车程仅仅三个小时。记得当天早上我送父亲上车时,他还没有任何征兆,车站的站台上,他还能一跃而上,完全是个精干而利索的老人。列车临开动时他还说,下午到家后就托在公社教书的本家侄子给我打电话报平安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父亲得病的第三天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父亲的病状是时而头疼,时而头晕、浑身燥热、间或呼吸急促,气喘吁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秋夜里,老家窑洞里已经有点寒意了,他难受时竟然要掀开被子,赤着肩膀坐起来。有时竟然坐也不是,躺也不行。看医生。医生也没有下个准确的结论,只开了点镇静的药先暂时服用。奇怪的是,当父亲的病症稍微减轻了一点时,我们姊妹排行老八的小妹的意识却莫名其妙地混乱起来,眼睛怔怔的,手舞足蹈,胡言乱语。问她怎么了,她却答非所问,呓呓怔怔。好像成了一个傻子似的。更为奇怪的是,当小妹的那些反常的举止暂时平静下来后,父亲那边就又犯起病来。父亲和小妹俩人交替着犯病,时重时轻,时轻时重。一时间,家里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云。

  如果不是我自始至终经历了父亲和小妹这种奇怪的病的治愈过程,我真的不能相信,竟是我的一个梦境给了我一个奇特的“药方”,而正是这个“药方”,使得父亲和小妹得以康复、痊愈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至今,将近三十多年了,我的这段奇特的经历还是让我疑窦丛生,难以释怀。真是个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那天晚上,我趴在父亲的病床前,昏昏沉沉进入了梦境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那是怎样的一个梦境呢?——层次分明、条理清晰、细节奇特、结构完整的一个梦境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至今还在我的记忆中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梦中的场景是在老家的一条村路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拄着一根雕刻考究的拐杖,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很善意地向我挥挥手,示意我走到他的面前,温和而慈祥地对我说,令尊的病并无大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是自家人,对你们有所求了。你是黄家的长子,此事,自然得由你去办理。如此这般,你们去集上买一些冥洋、扯上几张彩纸,这是阴间人做衣服要用的“布料”。记住,农历十月初一一大早,在你家门口的大槐树下,要令堂大人带着你和你的几个姊妹们,面朝南方,上香祭拜一下。然后,将这些冥洋和彩纸绕掉。记住,这一切做完之后,不要回头,径直回家即可。至于你家小妹的病症,开一剂‘黄连3克、甘草5克、二花5克’的中药,煎服一次。可要记住,你家小妹需要等到十月初一的傍晚才能服用。如此这般,父女二人就彻底地痊愈了。……当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时,那老者竟然飘然而去,像一缕白烟似的,渐渐地消失在村西头上空那灰色的云层里了……

  我一激灵醒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有生以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做过无数个梦,从没有像刚才做的这个梦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条理,同时又是如此的荒诞,如此的让我诚惶诚恐……

  父亲还在昏睡中,母亲和两个姐姐疲惫地守护在父亲的床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看着她们憔悴的面容,我的心都碎了。还好,我并没有沉浸在梦境中,而是很理智的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梦中的几个主要的元素记了下来。

  是“自家人”?对你们有求了?加上冥洋和彩纸,这显然是自家的先人们对我的要求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极力搜素着黄家已经仙逝的先人们。

  从我记事起,黄家的祖坟上有三个坟头:分别是奶奶、伯父、大娘(大娘应该是父亲的前妻,她与父亲婚后不久后就病逝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她去世三年后,我的父亲才与我的母亲成亲)。以往,父母带我们上坟时,总是将冥洋和彩纸集中在奶奶的坟头上烧掉,母亲往往在口中念叨着,这些冥洋和彩纸让奶奶给他们分着用。他们,自然是包括了我的伯父和大娘。为了表示公平,伯父的坟头上,我们也没有单独烧过冥洋和彩纸。那么,自家人,会是谁呢?整整一夜,我的脑子里一直弥漫着这个疑问。

  按老家的规矩,梦,是不能在早饭前给人讲起的;否则,梦就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和不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所以,我一直憋到早饭后,瞒着母亲,才将梦中的情景颤颤巍巍地讲给了两位姐姐。两位姐姐听了后也是心惊胆颤,唏嘘不已。而我们姊妹几乎同时猜想到了这个“自家人”,应该是我们从未谋面的、父亲那位早在40多年前就已经去世的、我们应该称之为大娘的“自家人”。父亲和小妹这种奇怪的病应该是在偏僻的山村里时而发生的叫做“鬼魂附体”的病。这个结论使得我们姊妹几个大惊失色,不寒而栗……

  父亲的病交替着小妹的病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病症轻了点,小妹的病就重了点。小妹的病轻了点,父亲的病就重了点。能求的医生都求了,能看的医院都看了,父亲和小妹的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使得一家人束手无策,乱作一团。

  做为晚辈,我们姊妹对母亲的感情是深厚的,温暖的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假如这个梦境的“自家人”真如我们分析的是父亲早在与母亲成家之前就病逝的亡妻,对生我们养我们姊妹八个的母亲来说,能不能接受这个我梦中的所谓的“自家人”的要求呢?况且,这只是一个梦。而梦是虚无的,荒诞的,甚至是毫无道理的。我们姊妹们真的不知道如何将这个梦说给母亲。毕竟,如果按照梦中那位老者的说法,是要让令堂大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带领着我们姊妹几个共同来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的。我该怎么办呢?

  母亲善良、忠厚、大度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与父亲成家后,一连生了我的四个姐姐。在我还没出生之前,母亲一直为未能为黄家生个男孩而愧疚。大概是四姐刚满一岁的那年冬天的一个早晨,邻村的一个远亲突然来我家,给母亲带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说是他们村有个非婚生育的男孩。这在他们村上是一件伤风败俗事。那男孩的父母由于没有名分,也不敢留下这个孩子,就将他扔在山沟里的芦苇丛中了。还说是我的母亲正好还没有男孩,不如赶紧去把那个被遗弃的男孩抱回来,权且当做自己的养子养着。那男孩毕竟也是一条命啊。母亲听后,扔下手中的针线,不顾一切,一口气跑下沟底,在芦苇丛中找到了用破布裹着的那个弃婴,只见那孩子的嘴唇都已经发乌了,加上是大冷天,眼看着那婴儿就要不行了。母亲赶紧揭开衣襟,用她的体温温暖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渐渐地,那孩子的小嘴开始蠕动了,母亲又赶紧将奶头塞进他的小嘴里,一条小生命就这样被母亲给救活了。之后,母亲就开始养育这个男孩。直到三年后,那个弃婴长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时,有关他生父母的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地平息了。那个小男孩的生母却托人要将他要走了。母亲二话没说,让人家给抱走了。母亲的这个举动,足见母亲的心胸是多么的大度,心底是多么的善良,母亲的这段故事在老家一带也确实被传为一段佳话。

  以母亲的性格和为人,将我的那个梦境如实地说给母亲,母亲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尽管,父亲那个早在40多年就病逝的前妻,也埋在我们黄家的祖坟上,是个不争的事实;父亲也是在前妻去世三年之后才与我们的母亲成家的,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可,这个话题毕竟有点隐秘而敏感。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从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再说,重提这种陈年旧事,对我们来说,又有何意义呢?可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向母亲提及这个话题了。

  父亲和小妹的病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医生看不透病,服药没有作用。父亲的病重了,小妹的病轻了。小妹的病重了,父亲的病轻了。二人就这样交替着,接受着病痛的折磨。一家人心急火燎,束手无策。看来,向母亲说说我的那个梦境,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征得二位姐姐的同意,我细心地、谨慎地、单独向母亲说了我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的经过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表现得很平静,很自然。丝毫没有异常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照那位老人说的办。”

  我一时间如释重负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立即安排两个弟弟前去采买冥洋和彩纸,顺便到食品店去购些点心之类的贡品和香火。按照梦中老者提供的药方,到中药店抓一副中药,按照梦中老者规定的日期之前,将这一切都准备停当。

  几天后,俗称“鬼节”的农历十月初一终于来到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天气阴沉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沟沿,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暮霭。门前的大槐树下,几日没有清扫,已经落满了一层淡黄色的槐叶。天还没亮,背坡村还在寂静中沉睡。偶尔,一阵秋风吹过,给人带来阵阵寒意……

  母亲领着我们姊妹们,在门前的大槐树下站好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两个弟弟很快就清扫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我端着香炉,恭敬地上了三炷香。二位姐姐将贡品摆好。由妈妈指挥着,我们姊妹们一起跪下,三叩首。之后,一堆彩纸在香炉前放好。由我亲自将其点燃。彩纸先是一个小小的火苗,继而开始逐渐燃着,蔓延成一堆火团,火势由大及小,直到最后一个火星儿熄灭,渐渐变成了一堆灰烬。就当我们要起身回去时,谁也没有想到,那堆灰烬煞那间拔地而起,继而缓慢地向天上升去,很快就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中……

  这一现象,真真地使我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不要回头,径直回家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是梦中老人的交代。在这个仪式进行之前,我曾经反复交代了这句话。我相信,母亲和我们姊妹们此刻的心里,都在祈求着能够得到那位所谓的“自家人”的保佑。

  当这一切完成后,我们在母亲的带领下,回到了家里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病床上,父亲还在昏睡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小妹已经醒了,怔怔地看着我们,那眼神,疑惑、恐惧、无助交织在一起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突然,走下床来,手持一个小竹筐,舞蹈起来。两个弟弟在护着她,只要她不摔着,任她在那里胡蹦乱跳。纵然她再没有理智,体能的消耗也是有限度的,总有个停下了的时候。就这样,小妹乱舞一阵,消停一阵。看着她,我们姊妹几个毫无办法。怎么得了这种奇怪的病呢?

  临近中午时分,父亲醒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醒了的表情好像安详了许多,清醒了许多。目光里重又流露出慈祥的爱意。我赶紧将他扶起来坐着。他好像也是从梦中醒来似的,温和地看着我们。看得出,父亲的病明显好转了许多。“吃点东西吧?”我说。三姐四姐早已将做好的鸡蛋面条端了上来。我正想端着喂父亲吃,却被他拒绝了。“我自己来。”父亲说。说着,接过饭碗,自己缓慢而细心地吃了起来。在父亲得病的七天里,都是由我们姊妹们喂他吃饭。现在父亲自己能够吃饭。这是个好的征兆啊。我们姊妹几个也从心眼里感到了欣慰。都盼望着他老人家能够早日康复,重新还我们一个干练利索、健步如飞的父亲。

  饭后,父亲稍事休息,就执意要下床走动走动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搀扶着他,绕开小妹住的那间窑洞,在门前的大槐树底下,缓慢地散步。早上那个烧香祭拜的迹象,已经被落叶掩盖了。父亲不知道,他的几个儿女这几天受的是怎样的一种折磨,怎样的一种煎熬,又是怎样地用这种奇特的方式,祈求他老人家能够摆脱病魔,早日康复。可从父亲的精神和举止来看,他的病的确好转了许多。

  秋阳融融的暖,微风徐徐,落叶片片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担心父亲散步累了,姐姐们早把一张藤椅备好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安详淡然地坐在那里,目光投向面前那绵延的丘陵。丘陵上,有着我们黄家的祖坟。父亲的这个举止,是有意安排,还是随意而为,我不得而知,只是,父亲久久地坐在那里,背景是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父亲那种朴素中带着深沉,悠然中带着忧郁的神情,至今还镌刻在我的记忆里。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那个梦境中的最后一个程序还没有进行。两位姐姐已经将那副中药熬好了。而恰在此时,小妹的病发展到了一个癫狂的状态。发病时,两个弟弟都招架不住,任她狂奔乱舞,肆意吼叫。这时,两位姐姐赶紧将一碗汤药端了上来。我接过尝了一口,味道苦极了。正在癫狂的小妹一见我端着的那碗汤药,不顾一切向我走来,“我要喝,要喝。”两位弟弟架着她,两位姐姐在两旁招呼着,由我来喂小妹喝药。奇苦无比的汤药,小妹竟然没有丝毫的难以下咽的感觉,一连喝了几口,边喝边说,“好喝,真好喝。”说着,还示意我向街门口退去。就这样,我退着走,姐姐弟弟扶着她跟着我走,走几步,喝几口,走几步,喝几口,快到街门口的时候,小妹突然停下来,情绪很温和地说:“让人家喝口,让人家喝口!”

  “人家”?“人家”是谁?除了我们姊妹几个之外,一个外人都没有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小妹的这个要求,把我们吓得毛骨悚然,大惊失色。难道,传说中的鬼魂附体的鬼魂就在眼前?那个鬼魂是不是梦中的那个我们猜测的父亲的亡妻、我们应该称之为大娘的“自家人”。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旋即就镇静了。既然是“自家人”,那么,就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还是要按照我梦中的那位老者的要求,完成这个最后的程序。碗中的汤药已经所剩无几,小妹也伸手扶住碗,推着我向街门走去,一直走到街门一侧墙下的流水道口。小妹接过那个汤碗,将剩下的汤药轻轻地泼向水道口,这才平静了下来。再看的她的表情,就像正常人一样了。

  “大哥,三姐,四姐,二哥,三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小妹疑惑地看着我们问:“我这是咋啦?”

  “小妹,你去哪儿啦?”我怯怯地问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去南地撒肥料啦呀!”小妹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去南地撒肥料啦,是小妹在没有中魔之前的所做的最后一次农活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几天,她完全是处于失忆的状态。这句话表明,她的记忆开始恢复正常了。随之而来的,小妹又成了我那活泼、天真的小妹了。

  当天晚上,我们家又恢复了平静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已经完全康复了,能在书桌前看他的古书了。小妹也不再闹腾人了,和两个姐姐温存在一起,帮母亲纳鞋底,做鞋帮。只是,我的这个梦境以及按照梦中的要求所作的一切,没有让父亲和小妹知道,也没有让父亲和小妹知道的必要。不管采用的何种方式,只要能为我的亲人们免去病灾,我们都会尽其全力去做好的。因为,我们是亲人。我们的身上流淌着同一支血脉。

  几天后,父亲彻底康复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也该回到城里上班了。临别前,父亲把我拉到他的书桌前,说:“儿子,记住,我的年龄里,逢‘6’,是个劫数。”

  “6”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劫数?我一时还没明白。

  那一年,父亲66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从36岁起,就潜心研究《周易》、《理学》,对人生的预测和风水的定位有一定的造诣。这我是知道的,方圆十里八村时不时地有人来请父亲推个八字,定个吉日,是常有的事。只是,我和父亲都没有在意这个“6”字。

  如果说,父亲是个宿命论者的话,父亲66岁上终于躲过了这个劫数,那么,父亲的76岁呢?86岁呢?从那时起,每每想起这个“6”字,我心里就不禁“咯噔”一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一直到十年后的父亲76岁的那年,父亲不可避免地又遇到了这个劫数。对父亲和我们黄家来说,那是怎样的一种劫难呢?

  二

  1990年,父亲75岁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从父亲70岁开始,每年的夏天和冬天,他都和母亲要来新乡住上一段时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一是因为农忙时二弟顾不上照顾两位老人,再就是冬天天气冷,我和二姐家都安装有暖气。二老在这里住得舒服些。

  父母的身体看起来都还不错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母亲还能为我们做饭。父亲依旧是捧着个古书,无休止地看着,有时,他还做做笔记,兴致来了,也会写几首古体诗。自我陶醉一番。75岁的老人了,他的晚年应该是很平淡的,也很安然的。尤其是他伏案写作的姿态,亦如一个训练有素的中学生那样坐姿端正,握笔规范,满脸的沧桑与深沉。

  这一天傍晚,父亲依旧坐在我的书桌上写着什么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没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他的跟前。多年来,父亲仍然保持着用毛笔书写的习惯。说起父亲的毛笔字,我真的是十分的佩服。仅仅是对毛笔的选择,父亲就能如数家珍般地总结如下。父亲常常对我说:笔有四德,即:尖、齐、圆、健。所谓尖:指笔毫聚拢时,末端要尖瑞。笔尖则写字锋棱易出,较易传神。所谓齐:指笔尖润开压平后,毫尖平齐。毫若齐则压平时长短相等,中无空隙,运笔时“万毫齐力”。所谓圆:指笔毫圆满如枣核之形,就是毫毛充足的意思。如毫毛充足则书写时笔力完足,反之则身瘦,缺乏笔力。笔锋圆满,运笔自能圆转如意。所谓健:即笔腰弹力;将笔毫重压后提起,随即恢复原状。笔有弹力,则能运用自如;一般而言,兔毫、狼毫弹力较羊毫强,书写起来亦坚挺峻拔。而此时父亲正在书写的毛笔,则是我托友人从千里之外的安徽宣城给他带来的一支上乘的“兔毫”。

  刚进门时,还见他手握“兔毫”,龙飞凤舞般地游走在纸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站在他面前十多分钟了,父亲手中的毛笔,竟然半天没有落笔。突然,他神情恼怒地将那支毛笔狠狠地摔了出去。

  我大惑不解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吃惊地问父亲,“怎么啦?是那支笔不能用了吗?”

  “不用你管!”父亲大喝一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面色威严而沉重地走出屋外。我惶惶地跟着走了出去,却听到他又是一声喝斥:“该干啥干啥!我散散步去。”我悄然退回屋里。问母亲,母亲也是一脸的不解。从小到大,父亲给我的印象几乎都是慈善的、朴素的、甚至是文雅的、超然的。而刚刚的这个表现,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反常的举止,的确让我大惑不解。这种不解,直到来年春上的某一个特定的日子里才有了答案。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今天,当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回想起近20年前父亲的那个举止,不禁有了以下的假如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假如是父亲那一天没有将那支笔狠狠地抛了出去,假如父亲还是在那个随身带着的那个笔记本上飞龙走凤,母亲,该是怎样的一种命运呢?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不堪回首,却要回首!

  让我还是回到当年的情景中,继续述说着我和父亲的故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那几天里,关于父亲“抛笔”的事,我一直不敢提起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渐渐地,我们父子就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件有点蹊跷的事了。只是原来说好的,要在我这里过春节的,父母却临时改变计划了,说是要回家过年,而且怎么劝说也没有用。我就只好遵命了。

  几天后,我将父母送回了老家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原本,我担心的父亲说过的关于“6”是他的劫数、也就是来年——他老人家76岁这个令我担心的年份,让他在我的身边度过,一是因为,我的职业是戏剧编剧,是可以在家里办公的;父亲在这里,我们父子俩在创作上可以随时交流,当然是我对父亲的请教了。二是因为,我身居的这座城市的医疗条件好,生活方便,父母一旦有个病痛,可以及时的就医。说来说去,还是担心那个“6”字,76岁的父亲会遭到何种的劫难哪!这个忧虑一直蔓延在我的心里。

  从父亲60岁那一年起,我们姊妹八个就一致商定,开始为父亲做寿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生日是农历的二月初九,在农村,二月初九还是有点年味的,它是“春节”和“清明”的中间点。那一年,除了二弟和小妹在家,我们其余的姊妹六人中,三姐、四姐分别嫁人,大姐、二姐、我和三弟都在外地成家。父亲交代我们,春节可以不回来。生日的时候全家聚一聚,一是趁着还有点年味,二是离清明的日子也不远了,可以顺便到黄家的祖坟上上上香,烧烧纸。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所以,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九父亲的生日,就成了我们全家团聚的日子。

  1991年农历二月初九,父亲的75周岁生日如约而至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过了这一天,父亲就76岁了。逢“6”是我们家的劫数,父亲76岁这一年,就不可阻挡地到来了。

  我提前一天回到家里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母亲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要是往常,我们姊妹团聚的这一天,母亲是厨房里的总指挥。她是八个孩子的母亲,八个孩子任她调遣,厨房里总是伴随切菜和剁肉的声响和我们几个姊妹们欢快的笑声。母亲含辛茹苦一辈子,看到她的骨肉们一个个聪颖勤快、事业有成,而今还能温存在她身边,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甚至是自豪的。而这一年我们的团聚,母亲却病了,而且,已经病了几天了。

  “妈,有病了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倚在母亲的床头问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知道你们二月初九都要回来,也就是这几天了,就没有给你们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母亲说。

  “究竟是什么病,哪儿不舒服?”我问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浑身都不舒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胸闷、头晕、没有力气。儿子,我平时顶多是个头疼脑热,干点农活,出出汗就好了。这一次,看来不一样了。”母亲说。

  我拉着母亲的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母亲的手已是骨骼嶙峋,满手粗糙。正是这双手,把我们姊妹八个抚养成人。而今,我们都长大了,一个个从她身边飞走了。家里空落的院子里,大多的时间,是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渡过漫长的日子。每年的二月初九,母亲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在等候着她的儿女的归来。我能够体会到。

  记得是在父亲70大寿的宴会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将我们姊妹八人召到一起。先要我们给母亲鞠个躬,然后要有话告诫我们。我们姊妹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给母亲鞠了个躬。之后,父亲说道:“你妈妈养了你们八个孩子。每个孩子哺育你们三年,也就是说,你们每个孩子要吸吮你妈妈的奶水三年。三年,一千多天,平均一天吸吮你妈妈身上一斤奶水。一个孩子就要从你妈妈的身上吸吮一千斤奶水。八个孩子呢?八千斤奶水。八千斤奶水是什么的概念呢?咱们家有个盛水的水缸,一缸水的容积是二百斤水。也就是说。你们总共吸吮了你妈妈身上的奶水,可以装满相当于四十个能盛二百斤水的水缸。四十个水缸,八千斤奶水,可以摆满咱家的整个院子。那场面,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震撼!如今,你妈妈也年逾古稀了。是你们该反哺母亲的时候了。怎么个反哺?不用我说,我想,你们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父亲的一番话,把我们说得泪流满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八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拥簇在母亲的身边。父亲的骨子里是个文人,他的职业曾经是个教书先生。他用这种特有的方式教育着他的儿女们。我们当然能够理解并遵照父亲的教诲去孝敬母亲,赡养母亲。想起父亲曾经的告诫,望着病床上的母亲,我的心里止不住一阵痛楚和伤感。

  我对母亲说:“妈,您好好歇着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这次回来,多陪您几天。等你病好了,跟我去新乡。”

  书桌旁的父亲一言不发,满面愁容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姊妹们都在准备着父亲的寿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毕竟,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在一个75岁老人的生日里,儿女们尽可能地让家里的气氛有一丝欢乐,有一丝吉祥。只是,父亲的75岁大寿的宴席上,母亲却没有在座,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姐姐们挑拣个几份菜,给母亲端上,照料母亲吃点东西。看得出,母亲强咽了几口,就示意我们去为父亲敬酒。即便是在病床上,母亲依然对父亲的生日表示了她的祝愿。

  在平静和朴素中,父亲度过了他老人家75周岁的寿宴,与往常的寿宴不同的是,母亲的病给家人带来了几分忧虑,几分担心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话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小妹那时候已经结婚,妹夫在县城里认识些朋友,刚吃完饭,我就拉着小妹到村委会去打电话。通知小妹夫和我在县城的同学们,希望能够借一个车来,接母亲到县医院看病,并尽可能地到县医院找找关系,求最好的医生给母亲诊疗。小妹夫和我的同学们纷纷发动起来,整整联系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一辆面包车,同时,医院方面也已经联系好关系了。我说。马上到我家来。

  当我将这些安排好,急匆匆赶到家里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母亲呼吸急促,满脸涨红,已经昏过去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医生出身的大姐,连忙采取急救措施,姊妹们围着母亲,配合着大姐施救,半小时后,母亲才渐渐醒了过来。

  姊妹们都将目光投向我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是黄家的长子。这个时候,我的决定是至关重要的。他们不知道,尽快将母亲送医院救治,是我唯一的决定。

  很快,同学借来的车来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住院的一些物品姐姐们已经准备好了。我抱起母亲,说:“咱去医院。”母亲点了点头,吃力地说:“枕头下,有600块钱。”“不用您的钱!”我心里一酸,“您这么多子女,住院的钱我们负责。”我可怜的母亲,到这时候了,您还惦记着用自己的钱来住院。让我这个做儿子汗颜啊!

  我安排几个姐姐在家照顾父亲,二弟和我送母亲去医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不由分说,我们抱起母亲上了车。

  老家背坡离县城仅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很快就到了医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急救室里,医生早准备在那里。常规的检查之后,母亲被插上了液体。渐渐地,母亲平静地睡着了。我和二弟终于输出一口气,守护在母亲的病床前。

  母亲住院的第二天,天还没亮,三弟带着父亲就来到了医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老家离县城25里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和三弟是徒步来的。他们应该是凌晨就从家里出发了。望着父亲一脸的疲惫。我说:“妈妈好点了。有我在,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父亲看了看沉睡中的母亲,然后示意我跟他出去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在医院的水泥台阶上,我们父子坐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与我进行了一次使我终身难忘的对话。

  “去年冬天,我在你那里住的时候,有一天我将你给我买的兔毫扔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你还记得吗?”父亲说,父亲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让我觉得有点诧异。

  “当然记得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怎么?您老人家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我真的很纳闷。

  父亲说:“那天,我正依照‘易经’的学说,按你妈妈的生辰八字,一天一天地推算你妈妈来年的运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一直推到今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再也推不下去了。大脑一片混乱,思绪不清,情绪突然很暴躁。这你也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默默地看着父亲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他少有的歉意。

  “就在昨天,你们将你妈妈送医院的车子开走后,我突然异乎寻常的清醒了,马上找到当时那个记着你妈妈运程的本子,接着去年尚未推下去的日子,三月二十,继续推算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结果是,这一天,是你妈妈,……寿终的日子。”

  我大惊失色:“什么?三月二十?母亲寿终的日子?”我拼命地摇着父亲的胳膊,不能相信这是父亲对妈妈下的结论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是的,孩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在医院里,想尽一切办法治疗,不要让妈妈受罪,加上今天,你妈妈还有四十天的阳寿。你们姊妹们要好好照料她。你是长子,同时也要准备你妈妈的后事。”父亲说。

  “会不会是您老人家推算错了?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我们不能没有母亲啊!”我央求父亲道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除非有奇迹出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说。说的异常的平静,异常的无可奈何。

  少顷,我扶着父亲站起,走进妈妈的那间病房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母亲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很虚弱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见父亲在身边,母亲说:“孩子们都在,你就在家歇着吧,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父亲坐在母亲的床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你要按照医生的吩咐,好好治疗。”现在想来,那是母亲在清醒之际能够听到父亲最后的一次叮嘱了。相濡以沫五十多年的老夫妻,就用这种最质朴的劝说,相互告别了。

  我没有将父亲对母亲的推算告诉姊妹们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只是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不惜一起代价抢救母亲。姊妹几个也轮流排班,保证母亲的身边分分秒秒不离自己的亲人。

  关于父亲推算运程的造诣,我之前曾经亲自验证过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第一是大姐亲自给我说的:大姐当年和我们全家团聚之后,第二年才怀了孩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怀孩子期间,大姐没有回老家探家,远隔几百里地,大姐也没有将怀孕的消息写信告诉父母。因此,父母包括姊妹们都不知道大姐怀孕的消息。直到大姐临生孩子的前一个星期,大姐突然接到了父亲用红纸写的 。信上说的是注意身体,注意营养之类的叮咛。让大姐感到意外。一周后,大姐产下了我的第一个大外甥。大姐说父亲从来没有用红纸给她写过信,而这一次特别用红纸写信,肯定是知道大姐有喜了。难道父亲真的是先觉先知吗?这件事真真确确发生过。这对于一个从事医生职业的大姐来说,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大姐曾经当面问过父亲,父亲只是淡然一笑,一笑了之。更使得大姐对父亲有一种神秘与神奇的感觉。

  再就是我的儿子的出生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按照医生的计算,1986年农历的正月十七是预产期。我早就把这个日子告诉了父母。母亲当年的身体还结实,过了大年初五,初六就急匆匆地赶到新乡我的家里,并给带来了一大堆的小衣服,小棉被。母亲在给我拉家常时说,你父亲说还早。我说就十天了还早?他说。这孩子,不到惊蛰不会降生的。我当时查了查日历。惊蛰是正月二十七。难道真的要往后推迟十天吗?第二天就带着妻子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没有给个准确的答复,只说是就回去做好准备吧,等有阵痛的时候再来不迟。正月十七预产期到了,妻子没有反应;五天过去了,还没有反应,一直到正月二十七的凌晨,儿子才平安降生。而正月二十七,恰恰是这一年的惊蛰节气。简直是神了!我心中感叹道。第二天上午,父亲从老家坐头班车来到我家。进门就说:“这孩子,命中缺水,取名黄浦。浦者,近海之地也!”

  若不是我亲自验证了父亲几次准确的预测,我对这种唯心论或者是宿命论还是持一种怀疑的态度的,可,父亲的预测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不容质疑的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如果说父亲对他的孙子辈的出生能够准确无误地推算出具体的时辰和日期的话,那么,父亲对母亲寿限的推算是否也会是那样的准确无误的呢。

  有一点是需要要做到的,那就是,尽一切可能治疗母亲的病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作为儿女,这是需要要尽到的责任和义务,而且是义不容辞的。

  母亲从住院的第二天起,常常处于昏睡的状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在她的意识稍稍恢复、体力还能维持的前提下,医生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结论是:多种器官并发症。这种病,是常年积累的结果,上了年纪了,平常看起来身体还行,可一旦发病,就是大病。治愈的可能极小。我们姊妹们围在母亲的病床前,纷纷自责平时没有经常为母亲体检身体,而今积累成了综合并发症。懊悔、自责、悲伤的情绪笼罩在我们姊妹们的心头。

  母亲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一分一秒地走向她生命的尽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她一天天消瘦下来,长时间地处于重度的昏迷状态。一连几天,滴水不进,只能靠液体来维持她的生命体征了。

  我已经开始准备母亲的后事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按照老家的规矩,我逐一准备着葬礼上所需的一切用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一方面牵挂着母亲,一方面采购些物品,我几乎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直到三月十九,临近父亲推算母亲阳寿的前一天,才发现孝布还没有着落。而母亲的孝子们又特别多,黄家的亲戚也特别的多,自然,所要用的孝布也特别的多,这种孝布在当地的市面上还不好采购,我便连夜返回新乡,让新乡的朋友给准备好两匹孝布。然后再连夜返回。

  当我在返回的途中,1991年农历三月二十的早上七点三十分,母亲已经永远地走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当我扛着两匹孝布急匆匆走进家门的时候,姐姐们已经为母亲穿好了寿衣。母亲,连最后的一面也没有见上您。您怎么不等儿子回来呀!我哭着扑向母亲的遗体,嚎啕大哭,长跪不起。

  母亲还是没有迈过三月二十这个坎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是父亲早在四十天前母亲住院的次日就给我说过的。三月二十,父亲的预测竟是如此的准确无误。装殓好母亲之后,我带着难解的疑问,问过父亲,您去年冬天在我那里给母亲推算来年的运程,为什么没有继续推算下去,您若推算下去了,应该是有破解的办法的,母亲就不会这么快就走了。父亲说,之所以我将那支上乘的兔毫狠狠地摔了,而且心烦意乱,无所适从。那是天意。是上天不让我继续推算下去。你母亲命里注定了,她,躲不过这个劫难……

  母亲的葬礼很隆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可即便是再隆重,我们姊妹八人从此也没有娘了,没有了母子相聚的亲情,没有了母子连心的牵挂,有的只能是绵绵不断地思念和追忆……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和父亲约好,要带他到外地去散散心,而且说好了要去北京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答应了。临行前,父亲带着我们姊妹八人,站在母亲的新坟前,由父亲朗读了他为母亲做的一首古体诗:

  五四岁岁月月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相濡以沫和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最是难忘辰歌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宝婺凌云驾仙鹤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瑶池添新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一任颠波覆浪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由卿独自负荷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上侍翁姑下育小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数度离难多坎坷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品德超山岳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父亲念罢这首他亲自为母亲的诗作后,特意为我们解释说,诗中的“五四”,是他与母亲相伴了54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辰歌辰”,是农历的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古代的算法。三月二十这一天是母亲的忌日。而“宝婺”,二字,则是对母亲的美喻。“上侍翁姑下育小,数度离难多坎坷”,说的是母亲对爷爷、奶奶和姑姑的照料以及抚养我们姊妹八人的艰辛和不易。说完,父亲命我们姊妹八人一起为母亲的新坟跪下、默哀。之后,我们搀扶着父亲,依依与母亲的新坟惜别,缓缓地离去……

  父亲76岁这一年,小他四岁的我的母亲走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母亲终于没有躲过三月二十这个劫数。这是父亲早在四十天前母亲住院的次日就给我说过的。两个相濡以沫54年的恩爱夫妻从此阴阳两隔。一个曾经红红火火的大家庭从此没有了母亲的呵护与关爱。没有了母爱的温润与亲切。母亲,您是黄家的功臣,您为黄家生下了五个女儿,三个男孩。我们姊妹八个,是您生命的延续人,精神的承载者。母亲不死,母亲永远活在儿女们的心里……

  在为母亲守灵的那几天里,我常常回想起父亲十年前关于“6”是他的劫数的提醒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而今天想来,在父亲的年龄里的“6”,何曾只是父亲的劫数,父亲年龄里的“6”,也是我们整个黄家的劫难啊!

  无论如何,岁月总在运行,时间也不会止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6”,会依然在父亲的生命历程中再次出现。这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住的。而父亲的下一个“6”,将会在遥远的十年之后,也就是父亲86岁那一年会再次遇到这个劫数的。一想起这个劫数,我们姊妹们的心里不禁刀割一般的疼痛,父亲66岁那一年,大病一场;父亲76岁这一年,失去了与他相伴54年的妻子,我们失去了慈祥善良的母亲。那么,再过十年,86岁的父亲也势必将会遇到他的劫数“6”,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劫难呢?

  三

  2001年农历二月初九,父亲85岁大寿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我提前一天就到了家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身体依然硬朗。书桌上,文房四宝依次排列,古书典籍或规整或散乱,或桌上、或床上、或椅子上,随处可见。如若不是屋后的丘陵和屋前的山沟,这里俨然是个学者的书房或是文人的雅室。我庆幸,我是父亲的儿子。从父亲的身上,我继承了他太多的基因,无论是生理基因抑或是精神基因。

  “给我带什么礼物了?”父亲朗朗说道,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我将一个硕大的信封恭敬地递给他,那是我最近发表的一些作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已经成了惯例了。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他每年的生日那一天,我带去我近一年所发表的作品,是最好的“寿礼”了。

  自2000年10月,我的一部长篇纪实文学《南方寻梦》——一百个打工者的故事已经开始在包括我工作的城市在内的广州、上海、南京、杭州、福州、成都等地的都市报上开始连载或节选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出版社鉴于发行之前的运作,决定先在报纸上连载,然后再结集出版。到父亲生日之前,已经有数家报社给我寄来了几十份样报。这当然是我送给父亲最好的“寿礼”了。

  戴上老花镜,父亲仔细地看了起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以往,每逢我的作品发表或出版,我都会给父亲寄来一份,这不仅是父亲对我的要求,更是我对父亲的工作汇报。父亲对我的已经发表的作品依然能提出他的意见,有时甚至很尖刻,尖刻得令我难以接受。即便是这样,我依然对父亲怀着一种尊敬和顺从。我隐隐地觉得,是我在替父亲完成他这辈子没能实现的愿望。因此,姊妹八人,父亲对我格外的呵护,格外的疼爱。同时也使他觉得有我这个儿子是他的欣慰和自豪。

  父亲足足看了两个多钟头,才将我带给的报纸看完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只是命身边的三个孙子:把这些报纸糊到墙上。

  三个孙子在父亲的指挥下,赤膊上阵,一会儿,就将那几十张报纸糊在了墙上,一时间,《羊城晚报》、《扬子晚报》、《新民晚报》、《天府早报》、《海峡都市报》、《大河报》、《城市早报》、《燕赵都市报》、《新乡广播电视报》糊满了整整一墙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书房里,顿时改变了模样。这些刊载有我的文章的花花绿绿的报纸成了他书房一面墙上最别致、也最有韵味的一种装潢。看得出,父亲是因为他的儿子的作品在这么多的大城市的报纸上发表,才高兴的。父亲高兴,我当然也觉得高兴。父亲早已到了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境界,超脱、淡定,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他愿意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了。

  明天就是父亲的85周岁的生日,过了明天,就是父亲的年龄走向“6”那个所谓的劫数的开始,父亲就86岁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因为有父亲66岁和76岁的两次劫难,我们姊妹们都格外的担心。父亲的年龄里又要逢“6”了,而这个“6”,将会给我的父亲包括我们黄家带来怎样的劫难呢?一旦议起这个话题,我们姊妹们顿时都会觉得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可从目前看来,父亲还没有任何的迹象。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超脱潇洒、闲适淡定,子女孝敬,儿孙满堂。正是他颐养天年的好时光。我在心里暗暗许愿,可愿父亲二十年前所说的那个关于他年龄里逢“6”是个劫难的结论是个误判,是个无稽之谈,是个虚无荒诞的“推算”。

  傍晚,夕阳西下,和风徐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陪父亲到田间散步。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面对乡村初春的景色,父亲感叹道,回头又问我:“儿子,知道这是谁的诗吗?”“知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我顺着将诗的后半部分背了下来。”才补充道:“这是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会意地点点头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接着,他给我批讲起这首诗的特点。他说:“全诗结构严密,格律严谨,对仗工整,语言流畅,生动自然,语气平易,体现了通俗流畅的特点。诗人从总体上着眼描绘了湖上蓬蓬勃勃的春意,并善于在行进途中展开了景物描写,选取了典型与分类排列相结合:中间写莺、燕、花、草四种最见春色的景物,动物与植物选择组合,独具匠心。还善于把握景物特征,运用最具表现力的词语加以描绘和渲染。”

  至于这首诗的结构,父亲接着说:“起笔从大处落笔,写孤山寺所见之景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第一句是地点,第二句是远景。“初平”,写春水初生,略与堤平。“云脚低”,写白云低垂,与湖水相连,勾出了早春的轮廓。脚下平静的水面与天上低垂的云幕构成了一副宁静的水墨西湖图。”

  我从心眼里佩服父亲的学识,尤其是在古典文学、古诗词方面的修养,简直到了我崇拜的地步,何止是崇拜,简直就是一种敬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从父亲身上汲取了太多的古典文学的知识和古代诗词的营养。有这样的父亲。我真的为自己庆幸!

  “儿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今天有无兴致,面对家乡的景色,作诗一首?”

  我知道,这是父亲在用他特有的方式在考试我,也是验证我对诗词驾驭的程度,同时也是他老人家给我布置的作业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以往,像这种情况经常发生,那是我们父子二人之间最惬意、最开心的沟通和交流。

  此情此景,我搀扶着父亲,淡然闲适地漫步在乡间的田埂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面前扑面而来的山村春色,是何等的温润,何等的愉悦哪!我沉浸片刻,给父亲说:“有了:

  柿花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南岭夜,

  商行佳境如屏画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碧烟中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明月下,

  村夫耘禾初罢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坡为乡,窑为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淡饭粗茶长餐也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酒盈杯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书满架,

  名利不将心挂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我说完,怯怯地看着父亲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着是一阵朗朗的笑声。“有点我的风格。只是,个别字不合律。不合律,就罢了。哈哈。”看得出,父亲对我的拙作,还是有一点满意的。

  第二天,父亲的生日过得温馨而快乐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尤其是那糊了整整一墙的花花绿绿的报纸,给这个小屋增添了喜庆的气氛。我们发现,父亲泯了几口酒后,就会将目光投向那面墙上。我们姊妹们也对父亲这一奇怪的装潢感到很高兴。只要父亲高兴,儿女们当然也高兴。

  姐姐们参照红烧肉的做法,端上一盘福禄肉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意为父亲福禄永驻,长命百岁。父亲是不怎么爱吃肉的,倒也不是吃不起,是因为不喜欢。父亲的身体对动物蛋白的汲取,非常简单,一周能够吃上一个“肉夹馍”就可以了。平常,他一直以素食为主。

  而关于肉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和父亲还有一段充满着父爱的故事……

  我四岁那年,父亲参加了大炼钢铁的运动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背坡村也曾经架起了一个土法上马炼铁的小铁炉。参与炼铁的都是村上的壮劳力,父亲那一年44岁,属于壮劳力的范围。而参与炼铁的壮劳力是可以在工地上管饭的。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模糊地记忆,记得那一天父亲背着我,来到了他们吃饭的大棚里。里面有一只大锅,大锅里炖着肥肉、白菜、萝卜,粉条,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据说那一天是工地上改善伙食,一人一碗小米饭,一碗肉菜。父亲领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只是父亲没舍得吃,他将那碗肉菜里的几块肥嘟嘟的肉,全喂我吃下了。而他呢,只能将剩下的菜汤就着小米饭凑乎一顿饭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被肉噎住了,一直到现在,对肉还是敬而远之。现在想起来,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哦。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儿子尝尝肉的滋味。

  只是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父亲说那一次我吃得太多了,以至于我走路都要挺起个小肚子来,一晃一晃地打个嗝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担心我吃坏了肚子,父亲抱着我一路小跑了五六里地,到邻村的一个大队卫生室让医生给我检查检查,直到检查后确诊我并无大碍时,父亲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两只胳膊捧着我,让我平躺在他的怀里,一直把我抱回了家。那时的我,尚属于记忆模糊地年纪。现在想来,曾经躺在父亲怀里,由父亲双手捧着的我的情形,应该是多么地幸福,多么地舒适啊。

  父亲以他这种特有的方式让他的儿子第一次尝到了肉的滋味,这种体会,直到我有了儿子之后才有了一次具体的验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儿子黄浦的小学期间,是在北京度过的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所以,每逢寒暑假,我都会抽时间到北京去陪陪儿子。让儿子知道,他还有个整天忙碌于采访、外景地、书房的父亲。记得有一次寒假,我带着儿子到北海公园游览。公园里有一家新开张的“肯德基”。儿子望着那个带着礼帽,满脸善意的老头——肯德基标志,有点好奇。试探性地问我:“爸爸,我想到那个老爷爷的屋里看看,可以吗?”“当然可以。”我说:“不可要看看,而且,爸爸还要让你搓一顿。”说着就带着儿子走进了那家“肯德基”餐厅。为儿子要了一份儿童套餐。还记得那价钱,28元。28元在当时的1992年已经是很奢侈的价格了,可为了儿子,我舍得。记得当时看着儿子大口吞咽那只鸡腿的时候,我的心里真是美极了。

  后来,我将这个经历讲给父亲的时候,父亲哈哈一笑说:”那叫‘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民间有很多这样的俗语,很朴素,很有道理,也很有内涵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在父亲85周岁的宴会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望着桌上的“福禄肉”,我依然在嗔怪着父亲:“都是您,在我小时候让我被肉给噎住了,搞得我至今还对肉不感兴趣!”

  父亲仍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能够想象出,父亲在四十岁才有我这个儿子,对我的疼爱和呵护是多么的深厚,多么的温暖。而今,父亲的身板已不再健壮,不再伟岸,可依然干练,依然结实。而我,多想再回到童年的时光,被父亲背在背上,享受那浓浓的父爱啊。可光阴不再,时间不会倒流。父亲,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您,健康,长寿!

  在温馨的气氛中,父亲度过了他老人家85岁的生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在父亲的这一次生日聚会上,我们姊妹们相互商定,无论是谁,只要一有时间,要尽可能地回到父亲身边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尽可能地多陪陪他老人家。不管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推算的那个给我们家带来灾难的“6”字,是否确切,可我们姊妹们都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母亲已经走了十年了。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父亲躲过“6”这个令我们心惊胆颤的数字。大家一致通过。我首当其冲,因为我这一年的创作任务已经完成,所以,父亲的生日过后,就先留在父亲身边,好好陪着父亲。

  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我陪着父亲到二弟家的地里,帮着二弟给麦田施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二弟家的地是临着一个坡崖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坡崖约两米高,呈60度的斜度。在我十岁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坡崖上摔下过,左脚的脚踝处软组织拉伤,疼痛难忍。当时就肿起了像鸡蛋那么大的包。这个坡崖以及我从这个坡崖摔下之后的一段故事,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记得那天应该是1966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因为我下午要到姥姥家的那所“完全小学”读书。背坡村的小学,只有一至四年级。读五六年级就要到外村去借读了。由于脚摔伤了,我当天是去不成学校了。

  那一年,父亲的同学齐大仁叔叔是我读的那个学校的校长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就托人给齐校长为我请了个假,为此还专门写了一张请假条。

  在家里养了一个星期后,我才能下床,倚着床沿慢慢地走几步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左脚还是疼得厉害。看来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好利索的。没想到,第二个星期天的下午,父亲为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拐杖,执意要让我上学去。背坡村离姥姥家八里地,别说八里地,就是走八步就很困难。可父亲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拒绝的可能。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1966年秋天),十年浩劫刚刚开始,我所在的那个学校,尽管才是个“完全小学”,可已经开始了游行示威等一些非教学的活动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种活动的前期是很狂热的,很严格的,学校规定学生们人人都要参加,不参加者就会受到批斗的处分。而还在接受管制的父亲已经预感到他以后的日子也将不再安稳,作为他的儿子的我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牵连。尽管我当年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与所谓的运动是多么地风马牛不相及,可一生胆小谨慎的父亲还是要逼着我拖着左脚上学去。

  八里地的路程,我怎么走?——父亲背着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对于一个懵懂少年来说,我不可能理解父亲之所以要让我拖着左脚去上学,究竟是包含了他怎样的辛酸和无奈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可父亲背着我、扛着我、抱着我走了八里地的路程的回忆,至今还使得我感到是那样的记忆犹新,那样的历历在目……

  气爽风柔,云淡天高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沐浴着融融的秋阳,父亲背着我上路了。

  父亲的背膀是如此的敦厚而结实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趴在父亲背上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暖与舒适,还有父亲衣领上散发的气息,是如此的浓郁;还有父亲的脚步,是如此的稳健……

  去姥姥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小河约有两米宽,河中间,间或有几块石头,供过河的人踏上去过河。那天父亲背着我过去河后,在河边的草地上停了下来。父亲那年五十岁了。五十的父亲背着足有五十斤的我,走了三四里地,也该喘口气了。

  望着那条浅浅的小河,父亲问我:“还记得你以前读过的那篇‘小马过河’的寓言故事吗?”我说:“记得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那是我在二年级的课本里的一篇课文。”父亲说:“给我说说,‘小马过河’给你带来的体会。”我思索片刻,答道:“河水既不如老牛说的那么浅,又不如松鼠说的那么深,而是如老马所说的,只有自己亲自去尝试一下,才会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故事中最有趣的是要数小马的妈妈了,通过这个故事,它给了小马一个思考的机会,又提供了小马实践的机会,让小马在思考与实践中成长。我的体会是,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在思考中实践,在实践中成长。”说完,我望着父亲,等待着他的评价。父亲拍拍我的小脑袋,说:“没有白学。及格。走,我们赶路。”

  一路上,父亲背我一会儿,抱我一会儿,一会儿又将我抗在肩上,八里地,硬是没有让我走一步,我是在父亲的背上、怀里、肩上到了姥姥家里的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有生以来,我在父亲身上“走”过的最最温暖的一段路程了。之后,我也曾无数次地走过了这条路,无数次地回忆起我们父子二人这一段令人留恋的温暖的路程……

  而此时,三十多年过去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86岁父亲还能帮着二弟撒化肥,锄麦地,闲暇时,我们父子二人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吟诗答对,谈笑风生,我真的感到很欣慰,我也为人父了。可我抱歉地认为,我对我的儿子的付出远远低于父亲对我的付出,无论是言传身教。抑或是潜移默化,我做得确实不如父亲。父亲,我为我是您的儿子而感到自豪和幸福。

  陪父亲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后,我返回城里上班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因为这一年在父亲的年龄里是个逢“6”的年份,因为父亲曾在20年前就预测过“6”是他的劫数,我们姊妹们都格外地关注着他来人家的身体,稍有不适,就会互相告知,一定要密切关注父亲的日常生活中哪怕是一丝反常的举止。一有不测,马上通知我。

  不祥之兆还是来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2001年夏天的一天,二弟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父亲的右腿出现了问题,具体表现为没有规律的阵痛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痛的时候,感觉是一根筋在颤抖似的,痛过之后,又行走自如。除此之外,饮食起居,一切正常。

  我急忙赶回老家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父亲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悠闲地看着书,对我的突然回来有点惊奇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我将目光落在了父亲的右腿上:“听说您腿疼,我就回来看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父亲说:“不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说着站了起来,还用力跺了几下右脚,说,“怕是着凉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我说,跟我去新乡,检查一下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何时去?”父亲问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我说:“现在就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也许是父亲也有了一种预感,也许是他也觉得自己的腿疼得有点蹊跷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他顺从地跟我上车了。

  到新乡后,我找到一家医疗条件相对好的部队医院,请一位神经科的主治医生给父亲诊疗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检查时,父亲的右腿一切都正常,X光透视的结果,也没有发现异常。医生怀疑是“末梢神经炎”,给开了点药。总共才花了120元。父亲在我那里住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异常的反应,我就把父亲送回老家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请了长假,陪同在父亲的身旁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知道,父亲今年逢“6”那个劫数。我是黄家的长子,父亲又对我这个长子格外的关注和爱护,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我分分秒秒都不能大意,时时刻刻盯住这个劫数。以防它再给我们家带来难以预料的劫难。

  父亲的右腿还是经常地疼痛,而且,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疼痛的程度也有点加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们姊妹们就又到老家的医院请医生为他老人家看腿病,去了几家医院,都没有准确的诊疗方案,只开了点止疼和消炎之类的常用药品。然而,那些药对父亲的腿病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

  眼见得父亲的腿病越来越重,身体也在急剧地消瘦,走遍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有得到确诊的病症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又恰逢那个令人心颤的不祥的数字——父亲今年86岁的“6”字。我预感到我们全家又要不可避免地遇到一场劫难了。可无论如何,对父亲腿病的确诊是最最重要的,病症只要是确诊了,就能够想尽一切办法来治疗。现在的问题是一定要确切地诊断出父亲的病症,病因到底在哪里。所以,我决定,到济源最好的医院,为父亲的身体做全面的检查。

  万万没有想到,CT的结果出来后,父亲右腿疼痛的原因是腰部脊椎的4—5骨节处有一个异状物——疑似肿瘤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个消息对我们姊妹们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天塌地陷。明明是腿部疼痛,病因为什么是在腰部呢?我们不解。医生通过CT投影,告诉我们,腿部的疼痛是因为腰部异状物压迫到了腿部的神经而引起的。之所以是间隔性的疼痛,是有时压迫住了腿部神经,就会疼痛,而没有压迫的腿部神经时,病人就不会有感觉。

  我们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一直在找腿疼的原因,却忽略了导致腿疼的腰部的检查。为什么当时没有检查腰部呢?是因为父亲这个蹊跷的腿疼使得我们太关注腿部的检查了,而父亲之前的腰部并没有丝毫的症状。“医生,求求您,用最好的方案治疗。”我说。医生无奈地摆摆头:“太晚了。病人的体质较差,年龄偏大,加上手术部位的特殊性,只能建议保守治疗。”“我急切地问:“病人还有多少时间?请给我们直说。”“这很难说。我们尽力吧!”

  更使得我们姊妹们没有想到的是,父亲从那一天起,就进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醒来时,父亲看着我们姊妹们的目光里,没有痛苦,也没有企求,一如他平时看着他的儿女们时的目光,平静而温暖,慈祥而善良。

  不祥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我们姊妹们的头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十年前母亲去世时的情形又浮现在我们的眼前。如果说那一次是上天拒绝父亲的推算,在父亲76岁那一年,母亲躲不过那个“6”的劫数的话,那么,这一次,是上天有意给了我们姊妹们一个错觉,父亲的病根是在腰部,而病理的反应却是在腿部。上天,你为何如此地捉弄我们哪!

  三天后,2001年农历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二十分,父亲安详地走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那个秋雨飘零的夜晚,我的手一直触摸着父亲的脉搏,直到父亲的脉搏由孱弱到停止,我还是不愿意放开,幻想着父亲的脉搏能够重新跳动。直到父亲的体温渐渐变凉,渐渐变凉,我们姊妹们才发出悲痛的哀号……

  父亲走了,由沉睡走入长眠,走得悄然无声,走得平静而淡然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您还是没有能够躲过那个所谓的“6”的劫数。如果是这个“6”字是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预测了的,您为何不给子女们交代呢,哪怕是含蓄的暗示也行啊。遗憾的是,父亲临走前竟然一句话也没有给我们留下。父亲,您真的预见到您今年要走了吗?您真的预见到您过不了您的生命里“6”这个劫数吗?您走得如此的平静,如此的飘然,是您事先就预见好了吗?此时,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成了永远也解不开答案的疑团了。

  我含着泪水亲自为父亲写了几幅挽联:第一幅为:“卷舒万世兴亡手,出入千里云水身”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第二幅为:“读古心酸陈情表,咏诗泪滴蓼义章”。家里的街门口上那副挽联是:“大本领人平时不见奇异处,饱学之士终生未有满足时。”那是我对父亲一生满含深情的总结和概括。

  父亲的骨灰盒摆放在灵堂的供桌上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供桌的上方,是父亲的遗像,慈祥、温和、朴素、超然……

  父亲的葬礼惊动了方圆数十里的乡邻乡亲济源烧纸牌位祭拜。乡亲们前来吊念时,面对着父亲的灵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人家走的时候,没有受罪,这是他一辈子行善积德了啊!”正是乡亲们一次次重复的如此平常的一句话,使得我们姊妹们一阵阵的嚎啕大哭。

  三弟负责葬礼的布置,二弟负责墓地的安排,我照料着前来吊念的亲朋邻里济源烧纸牌位祭拜。父亲的骨灰盒静静地摆在灵堂正中的桌子上。家里的气氛肃穆而庄重。

  起灵之前,要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由我来念一段送父亲上路的悼词济源烧纸牌位祭拜。面对长长地送葬队伍,我不禁为父亲生前的为人处世而感慨。面向那么多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前来送别父亲的乡亲们,我深深地鞠了个躬,接着开始念道:

  “先父,出身农门,受先祖之教诲恩泽,躬亲耕作,终致殷实济源烧纸牌位祭拜。年幼拜塾,刺股炳萤,拙而不惰,迟而不凝。寒窗数载,学业有成,传道解惑,博闻见丰。佣耕垄亩,教坛园丁。饥弗食而助灾邻,寒毋衣而予贫穷。一生磊落,放逐功名。以宽容为首善,视信誉如生命。待人至诚,不分尊卑,不苟世俗,勤谨至终。老年晚景,天伦融融。忠厚慈善待人,安分守己处事,含辛茹苦一生。八十六载,淡泊寡欲,与世无争。虽无彪炳之业绩,然以独特之品德,颇得乡邻亲友尊敬……

  父范长存,母仪永在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深恩未报惭为子,饮润难忘父子情……”

  没等我念完,四周已是一片哭声济源烧纸牌位祭拜。

  起灵了济源烧纸牌位祭拜。我抱起父亲的骨灰盒。我的身后,是长长的送别父亲的乡亲们。我们和数百名亲朋乡邻一起,向黄家的祖坟走去。那里,有十年前离我们而去的母亲。父亲,今天要去另一个世界与我们的母亲团聚了……

  父亲,让儿子再陪你走一段阳世的路济源烧纸牌位祭拜。这一次,由我来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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