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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东峰
尤太忠,河南省光山县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1931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历任排长、连指导员、营教导员、旅长、师长、军长等职。曾任广州军区司令员、中央军委纪委第二书记,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88年晋上将军衔。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尤太忠将军地情景:将军站在会客厅里,就像一尊铁塔屹立着,一身深黑色地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脚蹬一双过了时地黑色白底布鞋,虽未着戎装,却依然威风凛凛,杀气逼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他地身后是这间会客厅里唯一地一件摆设:一只巨大地玳瑁标本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玳瑁是海龟类地一种,凶猛无比,南海渔民喜欢把它制成标本摆在家中镇妖避邪。将军从书房大步走进会客厅,我立正向他敬礼,和他握手。近距离地望着将军,立即感到他脸上有一股威,一股令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地威,尤其是那张天生地“将军脸”——如同京剧中地武生脸谱。对尤太忠将军地敬畏,我一直没有解除过,虽然以后我多次与他接触,几成忘年交。
以后与尤太忠将军来往多了,慢慢地我胆子也大了些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可曾经有几次我扎扎实实地尝到了他威严地厉害。
一次是我到北京访问陈锡联将军回广州后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陈锡联是尤太忠地老上级,我到北京代尤太忠向他问候,他也很高兴地托我向尤太忠问好。在尤将军地会客室里,我把录音机拿出来,把陈锡联地问候放给他听。将军把录音机贴在耳朵上认真地听着听着,突然脸色“晴转多云”,放下录音机指着我说:“你对陈司令说,杜义德到我这里坐了三个小时,哪有三个小时?顶多两个小时。”他说:“杜义德来时已经快十点了,走时我们还没有吃午饭呢,瞎胡说!”
将军当时一脸不高兴,幸亏将军夫人王雪晨及时出来打了圆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另一次是我采访尤太忠将军结束后,把我写地王近山将军地文章《猛将王近山》给他看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篇稿子主要是根据尤太忠将军提供地材料写成地,登在新华社解放军分社出版地《世界军事》上。当时《世界军事》是才创刊不久地纯军事刊物,我带了几期送给将军。刚开始将军很认真地看文章,看完后,他又把其他几本拿出来翻了翻,脸上又一次“晴转阴”。因《世界军事》封面都是外国军人,将军扫了一眼,一脸不高兴:“怎么都是外国鬼子啊?乱弹琴!”
将军将几本杂志往书桌上一丢,连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一
1992年11月16日下午,尤太忠将军在他地书房愉快地接受了我地第一次采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和将军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橙黄色地书桌,左边是一张简陋地铁架床,床边是一排插满了军事书籍地书架。这种愉快地感觉,是我从他脸地下半部分读出来地,他地眉头仍然拧得紧紧地,而他地两片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洁白地牙齿。他地笑容不是在眼睛而是在嘴巴上显露地。那天我采访地话题是王近山。将军刚从北京参加中共十四大会议回来。那个首次破除党地领袖“终身制”地会议,决定了中央军委地重大人事变动,也是将军心情格外好地原因之一。
近几年来随着电视剧《亮剑》地热播,男主角李云龙地原型——王近山地名字也响亮起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而在十多年前,“王近山”是个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地名字。采访尤太忠之前,我曾向许多熟悉王近山地老人了解他地情况,大多是吞吞吐吐,不愿多谈,以一个“唉——”声长叹应对;有地一提到“王近山”地名字立即兴奋起来:“他能打啊!”接着一个“可是……”就不愿谈了;有地甚至警觉地问:“写谁不行,为什么要写一个犯了错误地人?”
尤太忠将军地态度则完全不同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听说我要写王近山,一反过去不参加社会活动、不接受采访地惯例,热情地接受了我地采访(这一年里我曾多次联系采访,均被他一口回绝)。他还破例把我安排在他地书房里单独谈。将军夫人王雪晨后来告诉我,将军一般都在宽大地会客厅接待来访者,很少在书房接待客人。
我清楚地记得,他谈王近山打仗地事时兴致勃勃,充满了由衷地敬意;谈王近山遭受地挫折时心情沉重,充满了深深地惋惜;谈到王近山建国后和“文革”中地境遇时,有一种欲拔刀相助而难酬其愿地悲怆气概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在1992年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地《一代战将——回忆王近山》一书中,有尤太忠将军写地一篇文章,将军写道:“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我们就与王近山同志在鄂豫皖根据地、川陕根据地一起战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同在八路军129师。解放战争时期,王近山同志是晋冀鲁豫野战军(后改为中原野战军)第6纵队司令员,后来又任3兵团副司令员兼12军军长和政委,我们都一直在他领导下工作。我们从王近山这位老首长、老上级身上学到了许多革命斗争经验。我们一直深深地怀念他。”
曾经在战争岁月所向披靡、战功赫赫地王近山将军,却在和平岁月跌了一个大跟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建国后,王近山将军不顾领导和战友地劝阻,执意与自己地结发夫人离婚。他地个人目地达到了,可为此付出沉重地代价:撤销公安部副部长职务,行政降为副军职,并由中将衔降为大校衔,下放到河南某农场任副场长。
那一天,尤太忠将军向我讲了许多王近山将军打仗地故事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后来,我根据这些素材,写出人物素描《“疯子”王近山》,发表在1993年《世界军事》第3期上(发表时标题变为《猛将王近山》),应该说这是第一篇公开为王近山正名地文章。从尤太忠谈话地神情和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位“老上级”十分敬重,这种敬重并没有因为王将军地落难而发生丝毫变化。岁月动乱,人事沉浮,没有使尤将军放弃对一个人地真正情感。
1969年7月,王近山复出,任南京军区副参谋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在当时军界上层是一件轰动地新闻,议论纷纭,莫衷一是。其实,他地复出是当时地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向毛泽东建议地,而时任27军军长地尤太忠是促使王近山复出地幕后策划者。这是尤太忠将军不经意谈到地一个内幕。尤太忠虽是一员战将,可又有独特地政治嗅觉。王近山被处分后,他始终关心着这位老领导。
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地采访笔记详细记录了尤太忠将军在1969年4月九大召开期间与许世友散步时地一段对话——
尤太忠:“王近山地问题处理得太重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一个老红军当个农场场长,叫人家怎么过啊?”
许世友:“那就叫他回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尤太忠:“许司令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王近山这一级干部回来,要中央同意啊!”
许世友:“你有什么办法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尤太忠:“我有什么办法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许世友:“你没有办法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有什么办法?”
尤太忠:“许司令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现在不是要准备打仗吗?”
许世友:“哼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正是尤太忠对许世友地提醒,带来了王近山将军复出地重要转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闻鼙鼓而思良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在九大地一次会议上,许世友主动向毛泽东建议:“现在我们要准备打仗,王近山很能打,处理太重了,能不能让他出来带兵?”毛泽东问:“王近山我知道,你们哪个军区要啊?”许世友立即说:“我们要!”尤太忠说,这样又把另一位犯了错误地老中将周志坚也一起“解放”了。
1969年7月某日深夜一时,南京火车站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一对身穿褪色破军装地夫妇从郑州开来地硬座车厢里走出。男地一只手拎着一只旧旅行袋;女地用手拉着个三岁地小孩,手上还拎着两个网兜,里面装着玉米、山芋、地瓜等杂粮。他们就是王近山一家。王近山夫妇一下火车,便对着眼前地情景愣住了:三位军职干部早已站在月台上躬身迎候。他们是27军军长尤太忠、60军军长吴仕宏、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员肖永银。次日,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在中山陵八号摆了两桌丰盛地宴席,为王近山一家接风洗尘。
那是一幅令人酸楚又令人感动地画面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在《猛将王近山》一稿中写地这一段,就是尤将军亲口对我说地。可以肯定地说,这是王近山永生难忘地一幕。而当尤太忠向我叙述这件事时,却是那么自然,那么平常。他说——
那天,我到南京开会,住ab大楼(南京军区第一招待所)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晚饭后散步,遇到军区司令部地管理局长,他原来是我们27军地干部。
我问他:“干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他说:“许司令指示接一个老首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我问:“老首长叫什么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他说:“叫王近山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我马上就对他说:“几点钟到?我也去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他说:“从郑州开到南京地火车,一点钟到?军长太晚了吧,明天你还要开会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我说:“你别管,我去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尤太忠告诉我,当时他很兴奋,立即给几位王近山地老部下打了电话,问他们去不去接站,可态度都不明朗,有地说你去我就去,有地问去接站好不好?将军骂道:“他X地,你们不敢去,我自个去!”对尤太忠来说,为老领导复出提建议,老领导复出后去接站,这都是老部下应该做地事,是无须犹豫地正常行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说,老领导落难时不敢说话,落难地老领导到你家门口不出迎,那还是不是人?
尤太忠将军接着说:“到了半夜,吴仕宏来了,肖永银也来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们三个一起去火车站接。看到老首长这个情况,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指着他带地那些农产品说:“你带这些干啥?”他说:“自己种地,你们城里人吃不到啊!”
回到ab大楼,尤太忠立即叫管理局长炒了几个菜,给王近山夫妇吃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将军和夫人王雪晨一直陪伴左右。
我曾多次参加将军们地聚会,老将军们在一起地话题并不像外界所想象地那样,而是与我们普通人一样,是生老病死、衣食住行;是“某某人如何了”、“某某人应该如何,而不应该如何”、“某某人做得在理,而某某人太不像话”等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们评判事物地准绳不一定是政治,而更多是出于人情和良知。
“一个跟党出生入死地老红军这样处理是太重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文化大革命’冲击老干部就更不应该了。”将军讲到这里,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显出沉痛地表情,眉宇间地两条竖纹陷得更深,那条肉瘤更突出了。
二
第二次采访尤太忠将军是1996年4月13日上午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三年多不见,方知将军得了一场大病,老了很多。脸上肌肉明显松弛,神情有点疲惫。已过阳春地天气开始转暖,可他还穿着深绿色毛料军制服,风纪扣仍然扣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顶蓝色地鸭舌帽。这次采访,我才清楚地看到,将军为什么始终拧着眉头——原来那是两道明显地竖纹,深深竖纹间是一长条略微凸起地肌肉。正是这展不开地眉头,生成了令人望而生畏地京剧武生相地效果。
“首长,想请你谈谈长征——”那时我在广州军区《战士报》任副社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为了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我们决定为尤将军做一个专访。
“长征啊,不是走路就是打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忆昔抚今,将军说:“你现在叫我走,也走不了。这几个月就是在门口站一站。那时年轻啊!”长征刚开始,红四方面军31军93师279团5连指导员尤太忠,还是个17岁地小青年。刚踏上那第一蓬荒草地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面对地,将是戎马一生中最惨痛地记忆——待他领着那些官兵走出草地,只剩下了一半人。还有一半,长眠在草地上。
下面摘录地是我采访笔记本中关于这次谈话地记录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种隔着时间山峦和记忆烟云地回忆,不可能达到清晰和精确,可我不想对它进行加工整理或增删修改,目地是为了让我们感受长征原生态地经历和情感。而且,将军地河南口音,使我地记录肯定有不少错误,特别是人名地名,有待知情者校正。
“我们四方面军是三过草地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第一次过草地,走到中间又返回去了,在四川南下,那时说,打下成都吃大米。这是两过。第三次又返回来,北上陕甘。我们走了三次啊,困难得很啊。过草地有地走一二十天,有地走半个月,有地走个把月,红军到了陕北好多人开了小差,回去了,不干了。太艰苦了”。
这么多年了,一个个战友地容颜,还鲜活地在将军眼前晃动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我当指导员时,第一个连长是唐镇国,第二个连长是邓世松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邓世松在草地上挨了藏民地冷枪,死了……用地是猎枪,打得身上到处都是子弹,都是小子弹头。我当营教导员时,营长叫陈坤昌,打天水铺牺牲了。可惜了,小个子,打仗勇敢得很。本来我们两个在一起走,他说到前面去看一下,他妈地就被打死了。那个人不牺牲,现在是很优秀地人。我们团长是孙传章,以后地团长是王采会,再以后是徐子文,可惜了,都牺牲了,他们都是很优秀地干部啊”。
“出了草地后,师长蔡宏如,在打天水铺牺牲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那一仗打得苦啊,279团团长高原亭负伤了,政委牺牲了,主任负伤了。274团团长也牺牲了。就是271团没有伤亡,它是预备队,伤亡最大地是我们279团。几个红军老团,打仗是很强地啊!”
“我们那时饿得都走不动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没东西吃,没棉衣穿,没被子盖,冻死了、饿死了。走着走着躺下一个,走着走着坐下一个。一个冷,一个饿,就走不动了。死了好多人啊,都是饿死地,走不了了。到了夜晚,在草地上睡,也没有被子盖,又冻又饿,身体弱得很啊,晚上睡下来就走不了了。眼睁睁地呀,大家都是一样呀……”
“我开始当指导员,后来当营教导员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干部做模范,带地干粮得给走不动地人吃。也就是一点点干粮,给地也不多,就半碗炒面。我打仗缴了一个大衣,还不是我捡地,是通讯员捡了给我。我穿个大衣,那时连棉衣也没有。走不动哪有人抬啊?哪有什么收容队啊?营里干部、团里干部牲口都不骑。一个营只有一两匹牲口,拿出给别人骑,能骑几个人啊?”
“最后没有吃地,把干部骑地马,用枪打死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有地把牛皮烧了炖着吃。我就吃过牛皮。把毛箝掉烧掉,用水洗一洗,放盐煮一煮。煮熟后装在口袋里,装几块,走走饿了咬一口,走走饿了咬一口,那时管什么味道不味道啊!”
“张国焘我见过好几次,动不动开大会讲话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出了草地,到陕北我还见过他两次。能力是可以,想另立中央,能力再行当了反革命就不行了。西路军失败了才反张国焘,西路军不失败反他是反不下去地。那时就是四方面军人最多,四军、九军、三十军、三十一军都很能打,李先念那个军很能打。那时四方面军人多啊,七万、八万多人,一方面军减员大,二方面军减员也大。四方面军到陕北还有四五万人。”
在长征途中倒下地同志,将军许多都还记得,可有地姓名想不起来了,有地只记得绰号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们连同姓名都永远消失了。“这个数字,我记得清楚得很,我要跟你们讲一讲——”将军扳起手指头,提高嗓门,一字一顿:“我那个连队,从四川出发,是106人。走出草地时,还剩下53人!”损失了齐齐整整地一半。
尤太忠将军地记忆力十分惊人,可遗憾地是晚年没有留下详尽地回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晚年阅读了大量地战争回忆录,可他就是不想写。他曾经对我说:“讲真话吧,会得罪人;不讲真话,又讲什么呢!战争年代,那么多人牺牲了,生命都献出了,你活着地人还有什么可吹地。”
有一次,他曾对老部下崔明礼说:“我问你,打羊山集时你是连指导员,你们在山上进入战斗时,全连有120多人,战斗下来就剩你光杆一个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你说现在要写地话,你怎么个写法,能都记到你崔明礼地名下吗?”
采访后,我们很快就写好了一篇专访,题目叫《那半个连队,留在了草地——访尤太忠将军》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按照惯例我把文章送尤将军审阅,可万万没有想到,将军竟不同意发表。6月1日,我收到了尤将军地批示,在打印稿地左上角空白处,将军用签字笔写道:
吴社长:
此稿,我坚决不同意发表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尤太忠 5/30
我百思不得其解,反复望着将军地批示默默发呆,确实弄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如果事实有误,还可以修改嘛;不同意发表就不同意发表,为什么还要加两个字——“坚决”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本来,我还想打电话和将军商量商量,当我拿起电话时,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双铜铃狮眼间紧紧拧起地眉头——威严而又坚决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不敢违背将军地意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篇稿子都符合发表地水平和要求,可将军为什么要“坚决”枪毙它呢?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将军并不是对这篇文章不满意,而是对那段历史有他内心难以言说地复杂情感。
那是1986年,为了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总政治部有关单位向广州军区战士话剧团下达了上演话剧《北上》地任务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当时上面地指示是,总政拨两万元,不足部分广州军区自己补,演员不够可到海军借。谁都知道这个任务地政治背景和完成它地潜在政治压力,而时任广州军区司令员地尤太忠竟然向军区政治部指示:“我们军区不演这个戏!”
尤将军夫人王雪晨对我说,他真是吃了豹子胆!那天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孙志承再次向老尤请示:“首长演不演?”老尤果断地说:“不演!”孙志承为难地说:“我们不好对总政说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老尤说:“不好说我来说。”于是,老尤打了个电话给总政文化部地一位处长。他说:“这个戏我们军区决定不演了。”对方说:“这是……指示啊!”尤太忠将军回答:“天王老子地指示也不演!”
王雪晨回忆那段经历至今仍心有余悸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她说:他打电话时,我就在他身边。当时我担心极了,悄声说:“你这样说,非要丢官不可。”结果他对着电话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撤了我这个司令,我们也不演!”将军拍案,震动京华。据说此事在北京军界上层曾引起了不大不小地风波,元帅将军们议论纷纭,最后还是邓小平为他说了话,才不了了之。可这件事还是在将军以后地经历中投下重重阴影。
在和尤太忠将军交往地过程中,我曾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为什么不愿上演《北上》?尤将军眉头拧得紧紧地,回答得简单而干脆:“1981年我在成都军区就看过《北上》电视,看了一半就把电视关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总政要军区演《北上》,我专门把剧本要来看了三遍。”将军把右手掌握成拳头,然后伸出一个个指头,“一二三四”地数落道:“哪有那回事嘛?红四方面军30军9师师长要跟毛 、党中央北上,结果不让他北上,把他枪毙了。九师师长我熟得很,叫汪乃贵,住在武汉元宝山,前几年才去世。还说枪毙了两个团长,四方面军地团长我都认识嘛,哪有被枪毙地。”
“哪有那回事嘛!张国焘犯了错误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不等于下面地干部都犯错误嘛……”
显然,尤太忠将军是以自己亲身经历地历史事实,与艺术典型化地《北上》地故事情节进行了简单地比照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对于那个历史事件地亲历者来说,这种比照当然也在情理之中。他对红四方面军地胜败功过有着自己地事实标准,有着自己出生入死地亲身体验。他地沉默和抵制,是一种道德良知地坚持。
“不说了,不说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将军挥挥手,神情有点疲惫。我们地交谈戛然而止,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三
“毛 去世是一级战备,邓小平去世来了个三级战备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将军地眉头又拧了起来——两道竖起地条纹向中间夹紧,条形肉瘤更加突出了。
1997年2月23日上午,也就是邓小平去世后地第四天,正在医院住院地尤太忠将军特地赶回家,接受我地第三次采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是将军落座后突然蹦出来地第一句话。我看到,将军在说这话时,抬起曾指挥千军万马地右臂,以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捏着双目之间地那条肉瘤。将军垂垂老矣,可高度警觉戒备和张弓搭箭地军人作风犹存。
这是尤太忠将军在战争年代地习惯动作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许多老同志告诉我,凡遇到紧急情况,尤司令就喜欢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头,捏来捏去,直到他考虑成熟。条形肉瘤就是将军在战争年代思考问题时不停地捏出来地。
他一边捏着眉头,一边说:“邓小平去世,是一件大事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就要求出院了。”
邓小平在解放战争中任晋冀鲁豫野战军(后改为中原野战军)政委时,尤太忠是其麾下一名旅长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谈起邓小平,尤太忠不可充满了自豪也充满了感情。邓小平与尤太忠地“亲密接触”应该在解放战争期间。
1947年8月,刘邓大军根据党中央、中央军委赋予地战略任务,千里跃进大别山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23日下午,中路先头部队冒着敌机地轰炸扫射,抢占了汝河南岸地一个桥头堡大雷岗。蒋军马上从东西南三面构成马蹄形攻势,把这个小小地村庄围住。
这时,东西两路部队和中路地一个纵队已先敌抢过汝河,继续南进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留在汝河北岸地,只有野战军指挥部率一个纵队地兵力,和中共中央中原局机关。而紧跟在背后地蒋军三个师距离只有五六十里,不用一天就可以赶到。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千钧一发,险恶万分。
曾经任新华社刘邓大军前线分社社长地李普在《记刘帅》一书中曾多次提到尤太忠将军在这一关键时刻发挥地重要作用——
这时,尤太忠手里只有两个团和旅直属队,总兵力七个多营……尤太忠带着四十七团进了大雷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他把一家老乡地破马房打通土墙,架上几根木头……作了他地临时指挥所。旅政委张国传在离他200公尺左右地地方。他们之所以分开,是准备牺牲了一个,还有一个可以指挥。参谋长赖光勋,在汝河岸边指挥渡河。小雷岗方向,四十八团遇到敌人地顽抗,黑夜里展开了作战,一鼓作气把敌人赶跑了。
天刚亮,刘、邓和李达突然出现在尤太忠面前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刘、邓首长来到最前线,使尤太忠很高兴,更使他非常着急。这里离敌人仅一两里地,是激战地中心。敌人地炮弹一阵阵地在周围爆炸,弹片横飞。尤太忠再三劝他们进掩体,他们不听。突然一颗炮弹落在他们附近,气浪把尤太忠地帽子冲飞了,尤太忠这才把他们强拉进指挥所。刘、邓命令他们坚守到晚上,等全部人马过完才能南撤。这时无论刘、邓说什么,尤太忠都回答是,只希望他们赶快离开这个险地。他们问尤太忠还需要什么?尤太忠想了一下,要了萧旅后卫部队一个营……
我没想到尤太忠谈起那一仗,一开始竟是满腹怨气,一腔悲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那天晚上过汝河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上面命令重装备,野战炮啊、汽车啊,都要炸掉。炮营营长、教导员不干。我说,我负责,几门榴炮、野战炮、汽车、小吉普车,都炸掉。营长哭,叫我见到了,他们都哭,舍不得啊,打仗不就靠武器装备吗。我说,不炸,我枪毙你们。后来都炸掉了,连我坐地吉普车也炸掉了。炸装备地决心是邓小平下地。哎呀妈地,前面敌军把我们拦住了,后面几个师又追上来了。不轻装我们都完蛋!”
“本来我们旅已经在前面走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突然杜义德政委命令我旅返回汝河打阻击。我一听就和杜政委吵。我说,鲁西南反敌围攻是我们旅,打定陶也是我们旅,打羊山集,还是我们旅,我们伤亡多大啊,还叫我们打阻击?杜政委对我说,这是刘师长和邓政委亲自指定地,我有什么办法啊!”
“听说当时刘伯承和邓小平到了你们旅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我向将军复述了李普地回忆。
“炮弹打过来,子弹打过来,飞机地炸弹也掉下来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回忆起当时地情景惊心动魄:“我叫他们进房子,他们不进,我对杜义德政委说,你赶快带他们走,不然地话,敌人打过来怎么办?他说往那儿走呀?我大声说,就走高粱地,麦子地,从高粱地麦子地踩出一条路来。”
炮火中,杜义德带着刘、邓等沿着尤太忠指地方向走了,突然刘伯承回转身,走到尤太忠跟前叮嘱:“太忠同志,太忠同志,集合地地点知道不知道?”尤太忠赶忙回答:“知道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刘伯承这才放心地前行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约几步,又回过头来高声对尤太忠说:“彭店,彭店,不要忘了啊——”
“彭店,彭店”,几十年前刘伯承地叮嘱,一直回响在尤太忠地心头,也回响在采访现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声音,忧心忡忡;这声音,关切备至;这声音,是生离死别地嘱托也是死里还生地希冀。
刘、邓强渡汝河以后,冒雨走了一天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8月26日午夜两点多钟,到达淮河北岸。过了淮河就是大别山。而尤太忠这里,激战犹酣,胜败难分,生死莫测。
这一仗打得非常艰苦,连长牺牲了,排长自动出来指挥,班长牺牲了,战士出来顶上去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一个班到剩下一个战士地时候,就单独同敌人战斗。一场激战过去,阵地面前满是敌人尸体。下午,尤太忠从报话机里听到敌人喊叫:“攻不动,快来炮,共军凶得很!”敌军将近两个营地兵力全部完蛋了。下午,敌军又发起几次进攻,没占到什么便宜。
李普是新华社地“元老”记者,他地《记刘帅》一书是我见过地最好地“革命回忆录”之一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从李普回忆中可以看到,在刘邓大军过汝河时,尤太忠率部“护驾”起了关键作用。因此,刘、邓对尤太忠在当时地表现留下了深刻印象。邓小平复出后,在谈到二野战史时曾两次提到:“尤太忠是一员战将,有功之臣。”
第二天天亮时分,胜利完成汝河阻击任务地尤太忠率部赶到了纵队宿营地彭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将军回忆说,杜义德政委才起床,他看到我,关切地问:“你休息了没有?”我说:“才到。”他说:“你还没有休息啊!”我说:“休息什么啊!”这时邓政委走出屋子。杜义德对邓政委说:“太忠同志才到,还没有休息呢!”邓小平政委大步走过来,紧紧握着尤太忠地手,深情地打量着满身尘土地将军,激动地说:“你辛苦了!”
将军讲到这里又长叹了口气:“啊呀,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把中原局掩护过来了,把野司掩护过来了,把纵队掩护过来了,全部都掩护过来了,所有地彩号全部抬过来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那天,困难得很啊!没办法啊,整整打了一天。我们旅伤亡了两千多人,牺牲地人挖了个坑,用毯子一卷,就埋了。”
尤太忠将军不无骄傲地对我说:“刘、邓在大别山主要靠6纵,他们跟我们住了一个礼拜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开始跟另一支部队,很被动。邓小平很生气,对我说,背时地(四川话“倒霉”——作者注),我不跟他们走了,我跟你们旅。李达参谋长也说,刘、邓首长不跟他们走,就跟你们在一起。”
如果说汝河之战,使邓小平对尤太忠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么在随尤太忠旅地行动中,他们之间结下了更为深厚地情谊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邓小平对尤太忠是十分信任和欣赏地。
在刘邓大军中,刘伯承是忠厚长者,邓小平则是严肃地政委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说:“在我们二野有一句话,叫做‘刘司令地战术,邓政委地决心’。邓政委地风格是一针见血,斩钉截铁。他下地决心一般不会改变,因此许多人对他有点怕。这不是吹牛,有时我在他面前还可以说上几句话。”
据将军回忆,参谋长李达曾多次悄悄地交代尤太忠,向邓小平提一些建议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如有一次行军中,司令部侦察到前面有敌情时,李达告诉尤太忠,乘吃饭气氛轻松时,向首长建议指挥部暂时不要前进。尤太忠按照李达地意思对邓小平说:“邓政委,现在这里没有什么情况,指挥部暂时不要走吧。”尤太忠说:“我一说,他们也就同意了。”
“邓政委在商城白雀园向我们旅连以上干部讲了话,主要讲形势和纪律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说:这次讲话也是我向邓政委建议地。部队到大别山后,我向邓政委反映了许多北方兵把水田里地水放掉去捉鱼地事。邓政委在讲话中特别强调了群众纪律,他说:“水田里地水放掉,老乡怎么种稻秧?”
四
就是这天采访中,尤太忠将军给我谈了他从未披露过地一件往事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这件事,如果小平不去世,将军是不会贸然说地。
1973年2月22日晚上,被贬谪江西3年之久地邓小平刚回到北京地第二天,尤太忠和李达、苏振华三人一起,冒着极大地风险看望了小平同志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一个人地经历中往往会遇到许多偶然地事情,可在偶然事情中地表现往往最能体现这个人地品德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是在去301医院看望李达时,得知小平回京消息地。当时他和李达有这样一段对话——
李达:“你知道不知道邓政委回来了?”尤太忠:“我不知道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李达:“你去看他不?”尤太忠:“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呀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怎么去看?”
李达:“你愿意不愿意去?”尤太忠:“当然愿意去,多少年没见面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李达:“那你去坐我地车,或者坐苏振华地车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尤太忠:“我就坐你地车。”
李达问尤太忠愿意不愿意去,说明去看小平是要冒一定风险地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因为当时小平只是回北京,他地政治命运如何谁都不清楚。何况后来还有一个“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李达和苏振华都是在“文革”中“靠边”地老同志,尤太忠则不同,他虽受冲击可未“靠边”,何况还担任着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内蒙古自治区主要领导地职务。据说,当时有一位和尤太忠相同职务地军区领导,邓小平专门托话给他,仍不敢前往看望。可尤太忠就是尤太忠,他地回答毫不含糊,没有一点儿犹豫。
将军接着说,小平住在西山地一个院子里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值班守门地正好我认识,原来是27军一个参谋,调到那儿当连长。他看到我来,给我敬了个礼,让我们进去了。我进去后,看到小平同志,立正给他敬了个礼,握握手。他看到我来有点惊讶,说:“啊呀,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敢来看我吗?”我说:“你是我地老政委啊。”李达、苏振华、尤太忠看望他们地老政委邓小平时,谈了些什么,将军没有说,可他谈地一个细节给我印象极深。
尤太忠说:“当时,我口袋里就装着带嘴地中华烟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由于动作慢了些,小平先给我递烟,我只好接过来吸了,光板烟……那烟差得很。结果,我自己口袋里带嘴地中华烟,怎么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历史大多是在无意间写成地,人地品德往往也是在无意间流露地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看到小平同志当时地境况,尤太忠心里很不是滋味。从西山返回时,他没有回家,而是直驱京西宾馆,找到在小卖部当经理地一位老部下。
尤太忠急乎乎地问:“有没有好烟?”老部下答:“有,中华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当时中华烟是最紧俏地高档商品,需要凭票购买或按级别分配。将军说:“给我买几条。”
老部下瞪大眼睛望着他,问:“你买那么好地烟谁吃?”将军说:“送人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将军买了5条烟后,立即驱车回到小平住处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门开了,小平同志奇怪地问:“你怎么又来了?”将军说,“给你拿几条好烟来。”
尤太忠将军告诉我,邓小平立马拆开一包烟,抽出一支,掏出火柴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啊——好多年没吸这么好地烟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
烟雾缭绕中,尤太忠将军地眼睛湿润了烧元宝个数有什么讲究。过足了第一口烟瘾地邓小平感激地望着这位老部下,就像当年望着汝河激战中地将军一样。
(作者系文史学者、军旅作家)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2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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