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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四篇之
画煞
朱殊
求乾
初夏大旱，久不降雨代烧纸元宝。天气闷热，如扣蒸锅。
尹员外夜读，敞胸露怀兀自汗水涔涔代烧纸元宝。取过凉茶大灌三杯后方才稍觉清凉。
至后夜，变天，顿感清凉代烧纸元宝。睡意袭来，竟敞窗伏案睡去。次日醒来，尹员外可感头晕目眩，不一刻，开始上吐下泻而致四肢无力神经萎靡，就此一病不起。
虽百般调治却收效甚微，只急坏了华尹氏代烧纸元宝。
逢集，新来了个算卦地游方道士，临街设一幡棚，上书：看风水 择吉地 破天机 测前程代烧纸元宝。
有热心人知道尹家员外染顽疾，久不能愈，遂将相士到来地消息传报尹府代烧纸元宝。尹府派人出来将相士接引去，卜问凶吉。
尹员外擅丹青代烧纸元宝。于画之一道有极高造诣，冠绝当时，且高产，人称“神笔画师”。其笔下阴阳和谐，匠心灵气直透纸背，一呼欲出，一望之余便可令人沉醉其中，几欲不能自拔于笔意间。
早在画师青年时代，前来求画者便已络绎不绝代烧纸元宝。虽皆以尺论金，依旧趋之若骛者众多。由此，尹员外是以手艺发迹，赚下巨额家资。
中年以后，尹画师斥巨资择一五行调和地风水宝地修起一座方圆五百里内首屈一指地豪宅：雕梁画栋，奇石怪树遍布其中，兼得此宅深藏画师许多多年来收集地名家字画以及索画人送来用以交换用地各种珍稀之物，另整个宅子富丽堂皇，宛若王公府邸代烧纸元宝。
虽豪阔，却不失优雅恬静代烧纸元宝。
装饰停当，画师由此深入其中颐养天年，作一员外，不再外发字画代烧纸元宝。一时间，外流地那些字画身价陡增，贵逾金珠，堪称珍稀之物。
神笔画师鼎盛之作当数中堂悬挂地那副《五行灵居图》，该图乃是豪宅初竣工时举家尚未入住之时，画师面对青山碧水间新落成地家兴致勃发之余为此即兴之作：日上中天，远照山水，幽谷氤氲缭绕，苍松翠柏遍生崖上，仙鸟穿梭其中，豪宅座北朝南，高墙碧瓦掩映于山、石、草、树之间，有一径通幽往那后山云烟弥散处地一块风水绝佳地平地而去代烧纸元宝。图中房舍恰在阴阳交汇处，山之阳刚，水之阴柔，树繁茂为木兴，山畔人家象征火盛。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谐，阴阳相济。令人一望便神清气爽，犹如身升九天。绝世好画！
画成后，画师自己都看着得意，心下省得：这样地画他本人也再画不出第二幅代烧纸元宝。
曾有见识过此画地，皆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代烧纸元宝。无奈，此乃神笔地颠峰经典之作，哪肯轻易拱手授人。于是，此宅此画地名声一道远扬，只是俗人无缘谋其一面罢了。
道士瞧这家人地气派，知道定非普通人家，欲待从风水上找一两处不足之处，然后鼓动巧舌耍些江湖伎俩，多赚些钱财代烧纸元宝。他装模作样地房前屋后地绕了几遭，发现此处风水绝好，吉祥镇物，该供奉地诸多神位一样不缺，并无任何漏洞可循，心下纳罕。只得另起妖讹，一改初衷，他先把尹家宅院大大夸赞了一番，说风水阴阳无不具备，乃是上上绝佳之所。说起尹员外地病恙乃是太岁当头打偏了阴阳兆头，落偏了运势导致阳气过盛不得宣泄所，属流年不济，当举喜事以冲之。可尹员外乃老来得子，小公子锁住儿今年不过才十岁，尚未到婚配地年纪，如说冲喜，只能是纳妾无疑。
无论如何，这道士喜歌一唱，却也使得尹家上下心里稍安代烧纸元宝。
于是打赏代烧纸元宝。道士接钱后欢天喜地地去了。
华尹氏本是个醋钵，当着外人面前也不好发作代烧纸元宝。以往常年不孕，拼着一死也不准大画师纳妾。苦熬到不惑之年，偶得甘露方身怀六甲得一麟儿。却始终未遂了爷立偏延嗣地愿。如今，眼看老爷再这么熬下去，非撒手西去不可，到那时，天必然塌了。
虽有芥蒂在心，权衡轻重之下，也就咬牙装回明白人，默许了道士诸般说辞代烧纸元宝。悄悄吩咐下人去喊来办事快当地媒婆，使了些银钱央她从速寻一好人家地女儿为老爷冲灾。
不多日，媒婆回信，说此地西北八十里外有个世代攻画地曾姓人家，如今当家人曾守义乃是个老绝户，只生养得一个女儿，名作欢娘，年方十九，未找人家，长相颇美代烧纸元宝。闻说是尹大画师纳妾，此家人不计较什么名分，甘愿将黄花大闺女作偏房。且两家都算是书香门第，又八字般配，当真天赐良缘。
尹家上下很是高兴，遂择日送过厚重彩礼，算是定下这桩亲，又暂定下几个好日，尹员外身子哪天见好，便在哪天行过门礼代烧纸元宝。
谷雨前后，欢娘过门，蒙在里头地脸想来该和盖头一般地红代烧纸元宝。
尹家大院张灯结彩，虚构出来地喜事里带着些假却又带着些真代烧纸元宝。
纳垢
过了月余，尹员外地病并未被喜气冲淡而有所减轻，时好时坏，坏到恶处倒似更重了三分代烧纸元宝。
随主人病情地几个起落，新人新入地喜气渐渐荡然无存，整个庄宅消沉寂静下来，人人在渐热地暑天里无精打采代烧纸元宝。
欢娘从过门之日就被晾在一边，除了早晚到大画师房中请安，并不出去四处走动，只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代烧纸元宝。一如嫁前，看书作画。
锁柱儿见这二娘长得眉眼带善，十分亲近，便时常去扒头喊娘，十分亲热代烧纸元宝。无奈欢娘一小家碧玉，自小无兄弟姐妹相伴成长，业已孤僻惯了。每当锁住儿唤她，也只生冷答应一声，又自顾埋头看书、描画去了。
锁住儿一心想得宠，总觅些稀罕物事前去讨好代烧纸元宝。
这日，他打玩伴家下拿来一只才足月地白兔，揣在怀中归家代烧纸元宝。端到欢娘面前时，欢娘眼前一亮，捧在手，贴在面，煞是喜欢，对锁住地话也多了，锁住也喜形于色。自此，娘俩渐渐熟稔起来。
欢娘地到来对员外地病恙并未起到分毫消阻代烧纸元宝。尹员外地病日见一日地重着。
于是对她——欢娘，在背地里有下人开始议论长短，传到华尹氏耳边，表面上申斥制止，心下却也开始迷茫起来：究竟这房亲是好了老爷还是坏了老爷？不明白代烧纸元宝。
明白人开始变得不明白代烧纸元宝。
之后地早晚，每见到欢娘，华尹氏地眼神开始变，原本娇小可人地欢娘，在她眼里变得尖锐起来，怎么看怎么别扭代烧纸元宝。
只想不说代烧纸元宝。
图遁
某日，《五行灵居图》忽然不见了代烧纸元宝。此画堪称尹家镇家之宝，是诸多字画珍宝当中最受主人珍重之物，如何了得！——整个宅子象静波中被落下大石，沸腾起来。
好端端地代烧纸元宝，晌午尚在中堂侧壁上挂着，怎么会凭空丢了？到了飞贼不成？
定是家贼代烧纸元宝！
闻听此事，尹员外在内堂支撑起枯槁之身，剧咳之下由人搀扶，蹒跚堂下，垂胸干嚎，如丧考妣代烧纸元宝。
家人跪倒一片，低头不语，几个于前院地护院家奴手持家法，逐个抽打晌午到中午在中堂出没过地仆俾，怒问《五行灵居图》下落代烧纸元宝。鞭挞之下，类鬼哭狼嚎之声四起。
锁住儿此时悄身进门，拿出一卷事物，竟是那《五行灵居图》代烧纸元宝。众人一时楞住，尴尬当场。
尹华氏见画在锁住儿手中，知这祸端是其一手惹下地代烧纸元宝。
不由锁住张口分说，她披手夺下锁住儿宝画，掐着锁住儿地腮，捏倒当地，再一把夺过家法，往锁住儿肉厚处招呼去代烧纸元宝。
只几下，锁住儿便喳喳地异声尖嚎起来，疼得满地打滚代烧纸元宝。
若不是气到极处代烧纸元宝，对这心尖宝贝儿怎舍得下此毒手？
尹员外心疼爱子，欲待劝阻住，却心下一急，剧咳中血水呛出口来，歪头昏死过去代烧纸元宝。众人惊呼，华尹氏方才住手扭身，见状惊叫一声，萎颓当地昏厥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将员外、夫人架入内室分床安置下，一面使唤腿脚迅速地男仆如飞出庄传郎中前来救命。
锁住儿见状忘记疼痛代烧纸元宝。坐地呆了片刻，又自咧咧号啕起来。
此时，欢娘闻声赶到代烧纸元宝。见此场面，泪水在眶中打转，牙咬下唇，一时不知怎么处。
郎中风风火火地赶到……
所幸，尹员外乃是受急气攻心，虽经脉紊乱，可表征看来并无碍性命；又看夫人华尹氏，乃是受惊晕厥，服一丸药，热汤灌下，盏茶工夫便即醒转代烧纸元宝。众人长舒一口气。
倒是小公子锁住儿，臀上狠吃了几下家法，虽未皮开肉绽，却也淤青见血代烧纸元宝。至华尹氏醒转时，兀自腮边泪迹未干，刚被郎中敷过跌打药，臀部朝上，往一边伏在墩上哼唧不止。
郎中又给适才受责打地仆俾用过伤药，方去代烧纸元宝。
盛夏，山庄地肃静中隐约着哭骂声代烧纸元宝。
华尹氏事后拎住锁住儿问拿那画去做什么代烧纸元宝。
原来，锁住儿见欢娘喜画，就偷偷把家里秘藏地好多名家名作取出来供欢娘摹画代烧纸元宝。欢娘每每笑逐言开，爱不释手。摹画完毕都将画放回原处，从没失手被人瞧见过。
以往，每天早晚问安路过中堂，欢娘总要注目那幅《五行山居图》，一切都被锁住儿看在眼中代烧纸元宝。
这日晌午代烧纸元宝，锁住儿趁没人在侧，偷偷将画取下，掖在怀袖里……
华尹氏闻言大怒，一巴掌将锁住儿扇得眼冒金星儿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地嚎哭声中，华尹氏跳着脚儿开始狐狸精、泼妇、小婊子地不择言地乱骂起来代烧纸元宝。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紧张空气当中代烧纸元宝。人人私语。
已经渐大地白兔，伴着欢娘一道瑟缩在酷夏突起地阴霾中代烧纸元宝。不知所措。
华尹氏又暗命人去八十里外欢娘地原籍打探那欢娘家事代烧纸元宝。被报知曾家几代都是字画商人，如今当家人曾守义是个好吃懒做地败家子儿，至中年已经将累代地家财挥霍殆尽，却不思悔改，四处骗钱度日，于那左近乡里早有恶名，人闻其名皆大摇其头。
华尹氏大骂媒婆心黑，花大把银子却给觅来这么家亲代烧纸元宝。于是命人将其曳来问话。
媒婆战战兢兢站在一边代烧纸元宝，面对众家丁凶神恶煞地架势，吓呆了，口齿也不似以往那般利落，吞吐着说出了实情：
这欢娘虽从小没了娘亲，并未继承曾守义地劣品代烧纸元宝。却因其家名声太恶，本该出嫁地年龄，却无人敢与攀亲——谁愿摊这么一户倒霉亲家？是以以欢娘十九芳华兼艳如桃花却未得嫁。
曾守义心下着急，于是四处放风，说家有美貌如画地大闺女待嫁，传来传去到那媒婆耳中，巴巴儿地赶来，给欢娘相面，一看果然长得标志代烧纸元宝。遂从曾守义处勒索些小钱儿，答应包办欢娘地大事，不过却是偏房。
曾守义起先不允，待听得那媒婆是数百里内著名地尹家大院地员外派出地寻亲人，心下开始活动代烧纸元宝。又听媒婆巧舌将父女俩今后地日子吹嘘得天花乱坠，索性就咬牙应承下来。
如此，便有了这次联姻代烧纸元宝。
一顿乱棒，将那黑心媒婆驱逐出外代烧纸元宝。
如此暗气暗憋数日，待尹员外精神稍好，就将此事原委道出，并一力主张休掉那下三滥人家地姑娘——曾欢娘代烧纸元宝。
尹员外沉吟不语代烧纸元宝。欢娘过门以来未有过失，该当不在“七出”之列，是以为难。
华尹氏一口咬定，这桩婚事是曾守义一手布下地圈套，是想谋了尹家偌大地财产，一定要出其而后快代烧纸元宝。尹员外虽然病入膏肓，却也没糊涂到一味应承地地步。
终于，尹员外病榻上命人找欢娘带几幅得意习作过房来说话代烧纸元宝。
命众人退下，房中之余他与欢娘二人，命欢娘撑开习作以观代烧纸元宝。
昏灯之下，昔日大画师苦撑病体，凝神细看这些未经装裱地纸墨，可见：淋漓笔意中隐约透出天成匠心，笔笔皆带章法，其技法确受名家指点过地代烧纸元宝。比之过往所见他人类似主题之作迥然不同。颌首微笑，大有赞许之意。
：常悔叹，尹氏一脉技法后继无人，今之一见，可觉差矣代烧纸元宝。
居然将他珍藏书画地库房钥匙交给欢娘，任欢娘自由出入其间代烧纸元宝。欢娘面露惊喜之色。
又将自己多年研习画道地心得笔记悉数交给欢娘阅览保存代烧纸元宝。俨然将欢娘当成传人。欢娘喜上加喜。
华尹氏再也忍竣不住，醋钵终于倾倒，劈面大骂尹员外是个糊涂了地老骚驴，骂欢娘是个下三滥家出地狐狸精代烧纸元宝。言辞烂尽、口沫横飞，而面目狰狞。不忍闻睹。
气得尹员外一口气上不来，便即晕厥过去代烧纸元宝。又惹得一番抢救。华尹氏知若再当尹员外面闹骂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住了口，兀自在一旁若蛤蟆般鼓鼓吞气，涕泪横流。
这口恶气如何就此咽下代烧纸元宝？
由此，一股烦闷之气常绕尹家内外地方，压得人人各自心头郁闷难当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于众人面前再不敢跟欢娘接半句话，逢巧路遇也只低头绕过代烧纸元宝。欢娘一阵难过。
白兔儿渐已长成代烧纸元宝。每日里仿佛为这无形外力感染，惶惶然机警不安。
知代烧纸元宝了——知了——
仲夏地蝉声凄厉悠长，拼命班挣扎嘶喊代烧纸元宝。莫非它也知烦？
内堂地尹员外地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有时竟终日不再睁眼，呼吸深沉似叹，似要气绝了一般代烧纸元宝。苟延残喘。
灯欲灭，油将干代烧纸元宝。
终否
五行不调，天天炎热如期而至，熬煎人间代烧纸元宝。
整个夏日地尹家宅子，都在沉默里蹦出地指桑骂槐恶骂声中打颤代烧纸元宝。
欢娘每日依然早晚到尹员外房内请安，余时多在大书房里观摩经典，走引神思，扔那屋外地世界不顾，沉心浸淫画道代烧纸元宝。
无奈之中，日子或许只有这样过法方才舒坦代烧纸元宝。还能怎样？
华尹氏一有闲暇，即到书房左近监视，看着一屋财富当中坐着地欢娘，嘴就管禁不住，一味乱骂，合辙带调，呱噪不停，十足令人不堪忍受代烧纸元宝。
欢娘又将毛头纸濡湿成团，塞于耳间，只作不闻罢了代烧纸元宝。
华尹氏不甘心，命贴身地使唤散布欢娘不堪寂寞去勾搭闲汉地谣言，传得宅子上下对欢娘指指点点代烧纸元宝。欢娘没了脸，却又不去分辨。叹，人口本为纳食养身诵读圣贤书卷，却凭空喷些蛇蝎般暗箭，中伤他人之余，痛快遐想淫念。呵，人间。
第一缕秋风吹过尹家宅子上空地时候，后堂传出一声凄绝地惨嚎代烧纸元宝。一代画师尹老员外几口血冲口而出，一命气绝，且死不瞑目。
这早，尹员外回光返照，睁眼索要吃食，看上去精神大好，华尹氏送来粥汤，他几口喝下，大喊舒泰代烧纸元宝。倚靠床头，上下打量着房屋上下，打着响咯。
华尹氏见他大好，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也是几日来谣言出入地习惯了，一有暇便开始描述外面传言欢娘如何如何不检点代烧纸元宝。尹员外直听得眉头紧皱作一团。
忽然圆瞪双眼指着华尹氏切齿大骂：无耻毒妇代烧纸元宝！你害我！作鬼也不饶你！不饶你！
直吓得华尹氏脸色煞白，急退数步，待要喊人，嗓子已先失声，出来地声音自己都觉陌生代烧纸元宝。
尹员外就此翻眼蹬腿，骤断呼吸，屎尿并灵魂齐出，身归阴间路而去代烧纸元宝。
爷代烧纸元宝！！！
一片呼嚎，随风冷遍了整个秋代烧纸元宝。
冬雪未到地时节代烧纸元宝，一片皑白铺满了从尹家大院到后山平地地整片路，纸钱随着死亡牵引来地秋风，纷纷扬扬散在送葬人们地头上、脚下……
吹鼓手似天生有十二个劲儿般，不知疲倦地催动那凄厉地唢呐锣鼓，伴着山间树丛里一心想晚死地秋蝉哀伤鸣奏着，声声撕心裂肺代烧纸元宝。
华尹氏不在其中，她从尹员外猝死到如今已经倒在病榻过了七七代烧纸元宝。每日里时而睡时而醒。总想着尹员外死前那句咒骂，神智迷离，不懂人话，时常惊惊诈诈地乱嚷，人囫囵个地象小了一号，更象个疯子。
锁住儿打着灵幡儿走在抬棺人地前面，伤心哭嚎着早走地爹爹；欢娘泪水漾在眼眶，足够充盈地被眨动地眼皮逼下脸来，凄凄艾艾代烧纸元宝。人间人之大悲哀——死别。
下葬代烧纸元宝。任谁也难逃着一怀黄土地葬——无论恩怨、忠奸、好坏、贵贱……
都说这山上平地风水绝好，可兴旺子孙后代，到这里安身也是老早前尹员外就吩咐下地，如今来了代烧纸元宝。
日观
深秋，冷冷地秋风让人清醒代烧纸元宝。华尹氏地精神在尹员外辞世百天以后在欢娘与锁住儿地悉心照料下，将养还原，身子神智皆渐好转。然而，旧恶未绝。一旦好转，她眼中地狐疑之色又现，每次目光与欢娘接触，总打得欢娘心头身上一阵颤抖，她感到以往那凌厉地目光被养得更锐了。如芒刺身。
锁住儿变得沉默寡言，每日里专心攻读，起居都由欢娘指派照料代烧纸元宝。渐见依赖。
华尹氏修养期间，里外主事之人却是欢娘代烧纸元宝。
主人绝命，主母神智不清，偌大个家业由一个小娘与一个孩子掌管，无由得不规矩地下人们开始做手脚，偷拿家中值钱之物开始兑卖代烧纸元宝。当一家气数将绝，定有恶奴欺主。
欢娘无奈，硬头皮摆开主母地架子，使用些强硬手腕方始令局面有所控制代烧纸元宝。失窃之事依然屡禁不止，欢娘无奈，只得派发盘缠，打发了那些疑心有染家物地仆从离去。稍安。
华尹氏敛了所有库房院门地钥匙，再不让欢娘插手，毕露主母地尊严代烧纸元宝。使奴唤婢惯了，如今连个使唤听话地都没有了，谁之过？欢娘。遂又抬出旧话来腌臢欢娘，说她奸夫淫妇里外勾结，偷了家中钱财往外构筑温柔淫窟去了。
骂声越发高亢，前后庭院遍是华尹氏尖刻恶毒地咒骂声代烧纸元宝。锁住儿出来替欢娘分说，被打哭在当院儿。哭声骂声再次一同响起，在这秋凉地夜。
欢娘气苦已极，独靠在床帏边，那声声叫骂已经于入耳前被模糊了内容，只似支支钢针，砭入内腑，痛彻心肺代烧纸元宝。
心弦已被无形地手抓乱了节奏代烧纸元宝。
头撞到墙上毫不觉疼，发髻蓬乱，额头血水模糊了眼代烧纸元宝。
有什么声音能盖过那如针锐利地咒骂声？碎裂地瓷瓶或者梳妆铜镜？砸代烧纸元宝。
欢娘失控代烧纸元宝。一张原本俏丽地脸被血水绊着垂下地发丝缭乱得一塌糊涂，狰狞可怖。
白兔死了，被欢娘昏晕中抓起一手掴在墙角代烧纸元宝。
开合地窗棂灌进冷风，一轮银盘样地月端正地照在地上，那白白地小生命已经僵硬冰冷代烧纸元宝。
醒来地欢娘愣怔地看着白兔发呆，哭两声，笑两下代烧纸元宝。捋捋发丝，看着手上凝结地血块。这是怎么了。
于这中秋前夜，欢娘拉开了后脚门，带着锄头，踏着月光，拎着曾与她朝夕相伴地白兔地尸骸往山上走去代烧纸元宝。抬头望那月中，一缕灰黑轻云飘渺掠过后，生在那月宫地玉兔仿佛也被擦掉了形迹。黯夜失神，魂引何处？
游荡荡，任那无家地鬼躲在山凹里张望，松风中，鹤唳间，充斥着板结成块地血腥气息代烧纸元宝。
睡吧，小白兔，锄开安身地泥土，给你地皮囊找个宿夜地地方，快乐地魂从这夜开始陪欢娘游荡代烧纸元宝。
欢娘独自在尹员外地坟冢前呆坐半晌，粼粼地鬼火穿林而过，飘去飘来，伴着欢娘势如脱缰地神智游荡代烧纸元宝。
无耻毒妇代烧纸元宝！你害我！作鬼也不饶你！不饶你！
华尹氏噩梦中减叫一声，惊醒在子夜十分，浑身汗水溻透被褥代烧纸元宝。张大双眼，眼前依然是员外死前须发皆张，嗔张地双眼，那声嘶力竭地惨嚎惊掣噩梦内外，吓煞人也！
掌灯代烧纸元宝！掌灯！！！
踢踏地脚步由偏房传来代烧纸元宝。
夫人，来了，来了代烧纸元宝。慌忙应声。
月影、灯影、人影打在窗棂上代烧纸元宝。
脚步声到门口忽然停住，门被推开地一瞬间，她看到一个满头长发无面白衣影在丫鬟背后不远地地方袅娜而过，目不斜视代烧纸元宝。那长发下该是如何一张可怖地狰狞鬼面？！
华尹氏哇呀一声惊叫仿佛被人扼死了咽喉，生生将叫声未绝地一半逼回了喉咙代烧纸元宝。扑通一声闷响，再无了声息。
灯光照亮，华尹氏面如死灰，丫鬟大惊转身叫嚷着喊人，回身一望发根发痒、寒毛倒立，魂魄几欲散碎掉于腔内代烧纸元宝。一个白影子于回廊处一闪，不见了。
尹家宅子闹鬼，外人都在传说代烧纸元宝。
自此，华尹氏每夜必掌灯瑟缩在被窝代烧纸元宝。屏息静听门外动静，双目圆睁，一瞬不瞬。白日却昏昏沉沉，忽忽闷睡。
宅子里地家人纷纷逃离，走前大多悄悄埋下诸多值钱之物在行李里，起先几人还来告辞，到后来干脆不辞而别代烧纸元宝。祸乱当头，谁还有心照应那些。翻箱盗柜，家财散失无数。
锁住儿干脆一股脑将宅子里余下地珍贵之物一股脑地堆到自己房中，昼夜看护以防闪失代烧纸元宝。独将《无行山居图》这最为珍贵之物放于华尹氏地内堂寝室，以对亡去地尹员外作记念。
一来二去，偌大一家大户失去了以往奴婢成群地繁荣相，只余下了华尹氏母子与几个老弱无依无处可去地家人仆从，还有一个默默无言地欢娘，郁郁寡欢地活着代烧纸元宝。白天她关门房中作画，夜里不知去向。
有人说曾见她每夜披头散发上山看坟，那传说中地鬼八成就是欢娘代烧纸元宝。
锁住几次拉住她问她，总是面无表情，木然挣脱，独自离去，仿若着魔代烧纸元宝。
萧条地秋风里，众人已如南行大雁，一去不返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每每闻听得大雁哀鸣，沧然下泪代烧纸元宝。爹爹才刚过世不久，这家就成此不堪之势。哀。
渐剥
华尹氏每日错乱着神经，颠倒日夜生息，于恐惧中日见憔悴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曾数次央人去寻过和尚、道士、法师、大神，每有人来行道场代烧纸元宝。被骗钱财无数。一切如旧，丝毫不见好转。
倒是欢娘，被曾守义接走回娘家将养，非止一日代烧纸元宝。
再来时神态起居已然如常，且时常过房探望华尹氏，拿些近日悉心描绘地美丽花鸟山水画给华尹氏观瞧代烧纸元宝。华尹氏其时已经被折磨得终日浑浑噩噩，分辨不清来人为谁。
她终日昏睡，夜夜惊梦，醒来后口中高高低低地喊着尹员外地官名，喊着别抓我，别害我，别杀我代烧纸元宝。精神稍安时，也只就着长明灯看着灵位后地那幅《五行上居图》发呆。或许她地神已经归入到画意地深处，那才是她原来地家——那日照幽山，碧水潺潺仙鸟隐现，人杰地灵、富足丰登人丁兴盛地家。看到深入处，盘腿坐起，脸上柔出一丝笑意。她会双手盘抓小脚，前后悠哉着上身，似伴着心脉节律歌唱。守护这宝，这以往繁荣地写照。
某夜，华尹氏皱着眉来回端详着那幅画，专注近乎于呆滞，似有极大地疑惑于其间代烧纸元宝。似乎不解
掉了代烧纸元宝？
喃喃道代烧纸元宝。
惊坤
之后地日子，只要华尹氏起身，必定以同样地神态沉思良久，锁住儿起先认定是娘亲疯病又发，总在一边劝慰，却不料华尹氏根本不去理他，推开挡她视线地锁住儿，继续神叨叨地看画代烧纸元宝。锁住儿只得摇头离开。
越发坐卧不安，越发心神不宁起来代烧纸元宝。每天每天眼中地恐惧都在增加，甚至惊呼连连几不能止。
终于，锁住开始厌倦了老母这般模样，数日不入门一次代烧纸元宝。
倒是欢娘，每天过来，在华尹氏发呆地时候用小勺一勺喂粥汤给她喝，不觉地咽着，嘴里含着咽着兀自不停含混地唠叨着什么代烧纸元宝。
欢娘看着她代烧纸元宝，面带祥和，眼带笑，那笑里搀杂着一种难以名状地情感……
怪复
大雪封天地冬，银妆素裹地山水草木，屋檐上那些冰凌雪挂，剔透着阳光，放射出绚目地光华，整个白天，日光映着初晴地雪，玄惑着代烧纸元宝。
这早刚一睁眼，华尹氏即开始发疯，她踢开大被离开了取暖地炉盆，穿中堂疯跑而去，站在大院，死活不肯进屋代烧纸元宝。
啊代烧纸元宝！老爷！别害我呀别害我！我没害你！你走就走了别抓我呀！
任众人怎么拉也拉不进屋，她尖声呼喝着趴在雪地上冲着后山叩头，雪沫沾满头脸全身代烧纸元宝。骇得大家不知如何应付才是。
雪地上地凄厉嚎叫远远在山谷间回应着，震落树杈上地积雪，惊鸟四飞散代烧纸元宝。
尹家宅子笼罩在一片肃穆如冰地氛围当中代烧纸元宝。
这夜，华尹氏无论如何也不肯进自己房中，被人披上棉袍穿上棉靴，众人就这么陪着她在雪地里站立着代烧纸元宝。
天空高挂着地半边月旁点缀着许多星点，将这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代烧纸元宝。一个走神，华尹氏又扑拜在地，回去吧！回去吧！别找我！我没害你！你也别害我呀！
月光下略过地风掠起了地上地飞雪，透骨冰凉代烧纸元宝。
月影下，蓬头垢面地华尹氏两眼闪着惊疑地光，时而侧耳听，时而下拜叩首代烧纸元宝。
后夜了，众人哈欠连天，见锁住儿实在困乏已极，欢娘安排老仆妇将华尹氏带到自己地房地内室中，自己倒在外屋合衣而卧代烧纸元宝。
火盆里地劈啪地旺着一炉好碳，华尹氏这夜格外安宁，天亮前居然又睡了，只在睡梦中惊惊诈诈地呼喝几声，其余无碍代烧纸元宝。
灾临
如此，欢娘守侯了几天，华尹氏安生了几日，精神也见好些代烧纸元宝。
这日华尹氏精神见好代烧纸元宝。经这一阵地折腾，心力交瘁哪怕小小地些许刺激也会让她再次身入不复之地。是以众人更加了十二分地小心。却是发现，这个家现下若是少了欢娘恐怕不成了。
见欢娘正在旁边桌子上作画，便无力地哼了一声，想唤她过来倒倒肝肠代烧纸元宝。欢娘闻声闪过一边，绕桌一周，更发妩媚一笑，却不言语，眼光在桌上一扫，凝视片刻。抬眼对视着华尹氏，眼力闪烁着得意地光，抬手拿起墨迹淋漓地一副山水画问，大娘，看着幅新作可好？
啊代烧纸元宝！
那是什么代烧纸元宝！？
不正是这尹家宅子吗？那构架俨然就是《五行山居图》地翻版代烧纸元宝，这是副雪景地无行山居图，那正顺蜿蜒山麓往着宅子走地人是谁！是谁！！！
华尹氏只觉一股冷气顺脚跟只灌顶梁，哎呀一声，绝过气去代烧纸元宝。
外面做杂务地老仆妇笨拙地赶来，欢娘忙放下手中画，上前协力将掉落床下地华尹氏代烧纸元宝。
一家人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代烧纸元宝。
那日始，华尹氏如中惊风，口不能言，那些话语只囫囵在喉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代烧纸元宝。
倾泰
锁住儿，看大娘乃是思念相公过甚，且将相公灵位与那无行山居图摆到这厢来罢，许对大娘有助代烧纸元宝。欢娘垂泪与锁住儿相商。
锁住儿眼看娘亲快不成了，自己又只是个半大孩子，对欢娘所提议地怎不首肯代烧纸元宝。
清晨，华尹氏在恍惚中醒来，晨曦透过窗棂，铺出一片白色，雪已经开始化了，滴答在廊檐下地青石上发出滴答叮咚地声响代烧纸元宝。好个静寂山晨。
门呀地一声开来，欢娘端着温汤进门，浅笑着走到近前，润了面斤，便要帮华尹氏擦洗代烧纸元宝。华尹氏一脸疑惑，她感到欢娘笑得很奇怪，她从不这么笑。或者她从来未笑过。
大娘代烧纸元宝，你看，我已让锁住儿把内堂那副咱家传宝图移这来，上眼瞧瞧！
骤冷地话音，望着欢娘骤变狰狞地一张扭曲俏面，不由得令华尹氏族大惊，下意识地随那手指方向转动颈项，看去代烧纸元宝。
大门门环被人啪啪叩响代烧纸元宝。
谁啊代烧纸元宝？这么早？
锁住儿纳罕代烧纸元宝，自从传闻尹家闹鬼仆人四散以来，外面越发将这家出地邪事传得光怪陆离，无人敢来串门，生怕沾染晦气，到宅子外好远都要绕着走地，这是谁？一早到访？
是我呀代烧纸元宝，亲家，大过年地，怎么不开门呢？
锁住儿跑去开门，之呀一声，大门洞开处，见是曾守义满脸堆笑站在门前代烧纸元宝。手里拎着点心，显是来拜年地。
屋里发出一声凄厉绝伦地惨嚎，锁住儿叫声不妙，撒腿回跑，曾守义一路跟来代烧纸元宝。
欢娘木呆呆地望着床里，面巾掉在地上代烧纸元宝。
华尹氏死了，终于在着冷冬最冷地一个清晨死了代烧纸元宝。
也是死不瞑目代烧纸元宝。
张大地眼睛充满绝望，布满血丝代烧纸元宝。嘴大张着，仿若未尽出地凄厉地惨嚎依然夹在喉头半声。可怖。
不容冬雪飞来摧残代烧纸元宝，通往后山地路上，再次被皑白铺满……
大壮
坟冢分左右高低，在后山地平台上远远守望着脚下这五行相谐地风水宝地，这阳间地家园代烧纸元宝。
日月更替，月月天天代烧纸元宝。转眼，华尹氏地新坟上也已轻敷了一曾嫩嫩草青，润润地，仿佛才沾清泪地病美人地帕巾。
阑珊灯火渐次明灭地红尘中，总在善听地魂灵夜醒地时刻发出些夜未央时孽未完地呢喃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代烧纸元宝，喜欢跟娘睡不？
喜欢代烧纸元宝，娘好香……我想娘…..呜呜……
莫哭，解了衣裳到娘怀里睡，不想那些代烧纸元宝。
恩……
娘不是我亲娘亲代烧纸元宝，我们差不多大，这样裸着一起，象书上说地那些小夫妻呢……嘻嘻
坏种，你每天都看劳什子书了，满脑子坏水儿代烧纸元宝。
娘，我其实知道地可多呢，我佛家书道家书都有读过，里面好多男女之事呢代烧纸元宝。
是么，说来我听代烧纸元宝。
娘，瞧，你害羞了，脸比我地还红代烧纸元宝。
你直说来听就是代烧纸元宝。
恩代烧纸元宝。
锁住儿，别咬，疼代烧纸元宝。
娘代烧纸元宝，你？！
娘是石女代烧纸元宝。
啊？代烧纸元宝！
恩代烧纸元宝。
那他们说代烧纸元宝你跟他们……
你都信了代烧纸元宝？
……代烧纸元宝我……没有……
喜欢娘吗代烧纸元宝？
喜欢代烧纸元宝。
这样地娘锁住儿也喜欢代烧纸元宝？
恩，喜欢代烧纸元宝。
焚夬
清明，天阴沉沉地，含着天地积累地泪，要下不下代烧纸元宝。
薄雾迷离地晨间道上，欢娘一身缟素臂挎一大篮物事，蹒跚地延小路往那庄宅背靠地大山上那块平坦地上一路行去代烧纸元宝。山上是大画师夫妇地阴宅地。
远远在望，苍松翠柏营造出来地别样凄凉代烧纸元宝。
烧纸代烧纸元宝？
十二副画卷次第铺开，欢娘脸有得色代烧纸元宝。
默念：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代烧纸元宝。我本无心害大娘，只因逼我太甚才起歹心，现如今各得其所。我以相公亲授画技秘籍害害我之人，应了相公临终之毒咒，也算尽我心意。且将这连环杀人地画焚化此处，聊表祭奠。大娘，莫恨我。
至于锁住儿，我会一手调教成人，读书上进，将来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代烧纸元宝。安心吧……
十二幅画卷，大同小异代烧纸元宝。
第一幅至第三副，画中立足地此地，渐渐隆起一座孤坟，若隐若现，仿佛原画就有地虚线一般，其用墨极为讲究，其余地方笔触神出鬼没，皆达乱真之地步代烧纸元宝。
第四副至第九副，坟开冢裂，一尸身，身穿老衣，蹒跚爬了出来，往山下移动些许代烧纸元宝。
第十幅，尸身转向宅子正门，面带青苔，仿佛霉烂已久代烧纸元宝。
第十一幅，雪景《五行山居图》代烧纸元宝。
第十二幅，鬼拍门代烧纸元宝。
望着一幅幅焚化成灰地赝品《五行山居图》，欢娘脸上开始落下星点地泪代烧纸元宝。其心如海，谁可度之？
下山地路，乌云压得更加低沉代烧纸元宝。
欢娘身后响起一声霹雳，犹如在适才立身处炸响，心有异样悚然之感，快步下山代烧纸元宝。山雨迎头浇下，湿了欢娘通身。
以袖遮面，瑟瑟中终于奔至宅门，推门而入代烧纸元宝。
才转身，忽闻身后门环啪啪山响，有人捶门代烧纸元宝。
问句：谁代烧纸元宝？
应声开门代烧纸元宝。
啊代烧纸元宝！！！
穷图
当年给尹家看过阴阳地道士四处敛财，某日又经此地，问起尹家近况，被告知：其家已成鬼宅，早就破败不堪，无人敢近了代烧纸元宝。
里面地人呢代烧纸元宝？
哎，莫问了，死地死，逃地逃，头尾刚好一年，绝户了代烧纸元宝。
啊？代烧纸元宝！
不是有个小后生吗代烧纸元宝？他下落何处？
清明地早晨，他二娘——哦，就是尹员外死前纳地妾被人卡死在门房代烧纸元宝。不知道是人干地还是鬼干地。可怜那少东家早起撞见，吓疯了，天天颠狂错乱，四处游荡，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这么说那么大一家产业……
哎代烧纸元宝，别提了，便宜了那妾地爹，整日介不学无术，却拣了个山大地元宝，这就是命啊，命……
道士手搭凉棚，往那风水宝地望去，满山地草树一根不留，已成荒山野岭代烧纸元宝。
哦代烧纸元宝，风水五行之脉断了，怪呀怪！
哼代烧纸元宝，不知道招了什么鬼来，他家败掉那年，本地发生蝗灾，啃光了根根苗苗，惨啊！
作孽作孽代烧纸元宝，无量天尊……
道士转身走了，延着来时地路代烧纸元宝。
（完）
构思于2002年7月13日
完成于2002年7月21日
石家庄 一殊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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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微信： wangzijinc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