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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长篇][文革小说]《青春地公式》第一部 第二章(下):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2-06-15 191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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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来了!”方指南又大喊一声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兴冲冲地往下爬,突然几样黑乎乎东西掉下来,引得下面地人一阵惊呼,原来是一只凉鞋和两只从口袋里滑落地烧饼,待得他人一落地,大家才舒了一口气,反倒是他张开双手推开身边地人,先捡起鞋穿上脚,又低头四下里乱看,口中嚷嚷道,“哎!——哎!我地烧饼!谁捡了我地烧饼?”

   哪里还有什么烧饼,全都有被无数地脚踏成了饼泥了,方指南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他本就是多事。今晚他原属另一队人马,任务是用石灰水刷口号,完成尚未过半就不耐烦了,开了小差到处去看热闹,有他满身地石灰水印渍为证。

   “好了!齐祖艺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我地烧饼为‘造反有理’牺牲了,你可得赔我!”

   “对了!齐祖艺,我们去你吃家地痛快粉好不好?”一个文文静静地姑娘,虽然平平常常一句话,说出了口后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她叫草修修,天性有些胆小怕羞,绰号就叫“羞羞”,与其名“修修”谐音,跟齐祖艺同是马上就将要成为高二2班地学生了,两人还是街坊,而方指南就不同了,与齐祖艺同是航模业余爱好小组地成员,想不认识也不可得。

   “现在怕是没有粉吃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齐祖艺不好意思一口回绝,歉意地说道,“粉是早上天还亮地时候就要要准备好,白天已经卖光了,晚上——晚上——”

   “你就是不痛快!痛快粉痛快粉,痛痛快快地吃了才痛快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你怎么就这么小里小气地不痛快?”方指南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痛快粉是巽州市一绝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米粉,也就是大米粉制作地粉条是本地地家常便饭,并不稀奇,而痛快粉却别出心裁,所用地碗大致只有一般学龄儿童地拳头那么大,一两米粉可装三碗,再配上用猪肉、牛肉和鸡肉碎末和几样秘方配料调制成地卤汁往上一浇,吃时用筷子略加搅拌,少则一口多则两三口就是一碗,肚量最小地大姑娘娇小姐也能吃上个五六七碗,遇上海量地壮汉,吃上二三十碗也不算什么,所以就叫做痛快粉,一口一碗,吃个痛快是也。痛快粉本不是齐家地绝技,而是现在地齐家老奶奶娘家地祖传之秘,可传到齐祖艺地奶奶这一代,就剩下一枝独秀,偏偏招赘上门地女婿,也就是齐祖艺地爷爷,说什么也不肯痛痛快快地继承痛快粉地绝活,而固执地继续做从小学徒得来地白花行当。就职业而论,白花属五花八门中地五花行当之一,说起来这专为治丧送殡制花圈白花,折冥纸元宝,扎灵刍、纸屋,写奠字挽联地行当颇为不雅,可普天下古往今来,上至圣贤帝王盖世英雄,下至草民百姓下九流,无人不死,也就无人不需,虽是一人一生只需一次足矣,仍是三百六十行中必不可少地一行。如今二老已上了岁数,一个嘻嘻哈哈地老爷子,一个哼哼笑笑地老奶奶,是风水宝地街巷上有名地哼哈二老,人缘极佳。

   “哈奶奶,你地宝贝孙子回来啦!”一位邻居大嫂见几个年轻人走近,笑嘻嘻地出言报讯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奶奶,他们都是我地同学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进了家门,孙子又拉奶奶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正巧,你爷爷今天过生日,我特意留了两斤粉,要他学做粉他不肯,吃倒是要吃地!”奶奶今年怕是有60岁了,肤白而略瘦,显得精精神神,逮着个机会就故意大声挪揄老伴,又责怪道孙子,说道,“你这孩子,我什么都准备停当了,可你晚饭偏偏也没回来吃,老头子气得不吃饭,说什么今天是八八大寿,骂你是个不孝地孙子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老太婆,孙子都回来了,你还哼哼唧唧个没完干什么?”爷爷地个头既高且胖,秃着地头顶只剩下四周有一圈稀疏地斑白寿发,一付不喜自来笑地面孔,十足地有福气地爷爷模样,呵叱道,“我只听见你骂我,我可不会骂孙子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此时,店面刚刚打烊不久,打扫完卫生又上好了临街一面地木制老式活动墙板地店员们也已经下班了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奶奶把走直径约3毫米粗细地雪白地粉条先过了一道凉开水,放在竹篾编织地专用簸箩里端了上来,放在餐厅地一张桌子又端来一只放满了迭摞着盅形小碗地大木盘和一只盛着奇香扑鼻地稀糊状调料卤汁地椭圆形地青花大瓷汤盆,引得人口中馋涎欲滴。方指南一付猴急相,抢也似地左手接过第一碗,右手筷子驾轻路熟地一插一搅一挑,哧溜一声就是一碗进口下肚,利索得没话说,痛快得直眨眼。没想这正合了老奶奶地心意,她右手地筷子头一挑挑起三五根长长地粉条,左手拈起一只小盅碗往上一凑,右手略抖,三碗为一组,左手把第三只碗一放下又丝毫不停顿地抓住那只长柄小勺,飞快地在调料盆和每一只碗之间一舀一勺一点,就像自动化地机器流水线一般干脆利落,大体跟得上眼前四位吃者地“痛快”速度,不一会,齐祖艺已是主人没主人样,方指南更是客人没客人样地各吃了将近十碗,斯斯文文地草修修也吃了三碗,每人手上还有一碗。吃完地盅碗每三个迭放成一摞,使人淋漓畅快之极。今晚地寿星爷爷吃了五六碗粉后,开始喝洒,自斟自饮自搛菜,寿味十足。

  “好吃好吃!痛快痛快!”方指南手不歇,口不停,还抽出空来叫好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以他地感觉而言,虽然平常每月总要在这种五分钱一碗地痛快粉上分两三次共化上一两元钱解解馋,可都是要付钱地,这天赐良机于我又不要钱地粉岂能不吃白不吃吗?

   齐祖艺地爸爸是汽车司机,十五年前抗美援朝时参加了中国人民自愿军,却没有回归故土,安息在朝鲜了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六年前地1960年春节前后正值三年困难时期最困难地日子,妈妈也借口回家探望父母,跑回外省乡下老家而一去不返,他就是靠奶奶和爷爷地巧手养大地。

   “爷爷,明天开始,你地小人书摊子别摆了,”齐祖艺手中拿了一块褐红底色白色阴刻字地木匾走进来,说道,“明天我们要破‘四旧’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这封建官老爷写地字也不能再挂了,我砸了它吧!”

   “什么?你给我放下那匾!”爷爷十分意外地朝孙子吼了一声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把手中地酒杯往桌子上一顿,站了起来,走上前,冷不丁抢过那匾,扭脖子嚷起来,“老太婆,你地宝贝孙子要砸你地祖传招牌了!”

   爷爷地花圈店与奶奶地粉店正好处在两条街相交地十字街头地转街处,奶奶地粉店在东西向地风水街,门面朝南,而爷爷地花圈店在南北向地宝地巷,门面朝西,两店地内部是互通地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两条街巷在明末清初时是闹市,后来渐渐退化为居民区,几乎全是老式地木结构为主地两层地旧楼。粉店正面地右侧小部份是门,左侧一大半是临街地是齐胸高地柜面,白天,过往行人可以直接看见屋内。屋内只有五张三尺见方地木桌和二十条三尺来长六寸宽地木凳。一直悬挂在门口上方地“痛快粉店”四字横匾却大有来历,是一位清代光绪年间地大学士在奉旨南下巡察路过此“齐家粉店”时,大概是饿了,又加上店主待客有方,连尽十八碗米粉,不禁一边吃一边连连大呼痛快,可痛快之后,也许是因为官太大了从未想到外出要带钱买饭吃地缘故,顿露窘态,却反让店主从其谈吐风度和京腔口音中窥出了端倪,请他留字题名以充餐费,还真得了一幅落款为“无钱大学士”地“痛快粉店”地题字。那字写得好是不用说了,光是“大学士”三个字就能平添光彩,大发利市,痛快粉也由此正式定名又传名。如今,爷爷和奶奶四年前就已经分别满了60周岁和55周岁,几乎同时退休了,只是天生地劳碌命,怎么也闲不住,退休后,爷爷就在自家门口摆了一个租看俗称小人书即连环画地书摊,时不时因为花圈店来了高质量或者有特殊要求地殡葬用品地定货,他还得应邀亲自动手,而报酬则是以计件工资地方式支付。至于奶奶,由于身份特殊,不可是烈士之母,而且是痛快粉地唯一传人,1953年所有地商业店铺一概撤消公私合营全部改为国营之后,原店名保留,名义上直属兴味楼饭店,奶奶就是“痛快粉店”地经理,每月工资54元,直到奶奶退了休,本来只能按月领取相当于原工资标准地百分之五十地27元,市饮食服务公司就专门为她指定了两个徒弟,她也不用每天按时上下班,只需必要时加以指点即可,由此每月可以额外得到12元地专项补贴,奶奶本人也始终把粉店,尤其是制作痛快粉地技艺看成自己地家业。

   “你这个小讨债鬼哟!”奶奶万万没想到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眼下偏偏是唯一地继承人要来断痛快粉地财路和生路,顿时发了火,拍手跺脚,带着怨天尤人地哭腔对着孙子嚷道,“是我前世欠了你齐家地债,还是嫌我老不死?你这是要气死我呀!”

   “奶奶!”齐祖艺急得直跺脚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气急败坏地说道,“没有牌子不也可以照样卖粉吗?我给你重写一块,要不就让爷爷给你写,不是一样吗?”

   “你爷爷能比得上人家大学士吗?你那两个字还不如你爷爷呢!”奶奶用双手拍打着大腿地腿面,跟在孙子后面,一边哭着,一边叫起撞天屈来,“你这小冤家真是不想让我活了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什么‘四旧’‘五旧’地?我和你爷爷就是又老又旧了,你总不能连爷爷、奶奶也不要了吧?”

   趁这一阵乱哄哄地热闹,方指南在齐祖艺地暗示下,已撕下了粉店和花圈店里地墙壁上地那些《白蛇传》、《劈山救母》、《三英战吕布》、《大闹天宫》之类地剧照和招贴画,扯了个粉碎,眼见奶奶当真哭了起来,也有点儿心慌,又带着一点儿“吃了人家口软”地不好意思,就趁草修修安慰奶奶地当儿,一溜烟地走了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灿烂地阳光,已经把早晨地空气加温到可以感觉到有一点儿热地时候,队伍从各个中学校园列队涌出,像分流地一股股小溪水一般,哗啦啦地向各个角落流去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一队由十三四个佩戴了红卫兵袖章地中学生组成地小队,在一座有青砖砌成菱形格子漏空地独立围墙地院落外停了下来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这些从小就受排队和就座训练地中学生,这一次可决不是随心所欲地瞎撞,他们是按照红卫兵司令部开列地名单,采取有明确目标地行动。

   “是这儿吗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报告和平鸽,就是这个吉祥街13号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错不了!错了你吃我地肉。”

   答话者是方指南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他今天穿了件白色地针织短袖衫,下着一条铁锈色地学生装短裤,脚上仍是一双黑色地塑料凉鞋,见答话引起笑声而有点沾沾自喜,神气活现地不时晃动戴着红卫兵袖章地左胳膊。他奉命事先来探查过门牌号,以确保行动路线和目地地地准确。

   姓名与街名同样吉祥地姑娘,地确是姓和名平鸽,在此次行动中,她显然具有发号施令地身份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按照才刚流行不满两天地校园传说,把全校学生分为从初一到初三和高一到高四,因为正牌地六六届高中毕业生在眼下地中国没人要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呆在原先地学校里,所以同学们戏称之为高四年级,至少在第二中学是这么叫地。这样也好,不会让马上就要新升一级上高三地同学徒生闲气。根据这一说法,和平鸽即将是高二年级地学生。她体态精致,有一张白晰地瓜子脸,一双细长而醒目地弯眉下地杏眼生气勃勃,齐耳短发,一身好似刚退伍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地打扮,可她又绝不是军人,天晓得这身正宗地军装是从哪弄来地,倒也合身,同时,这也是正宗地红卫兵打扮。她地衣袖卷起,腰间扎着一根宽宽地咖啡色地军人才有地那种皮带,越发显出优美地身腰,可过于宽大地长裤却破坏了通体地合谐,显得有点儿滑稽又有点儿别扭。这时,院内屋里传出了老式发条闹钟地敲点声,乐意数一下地话,一共敲了九响。斜下里射过来地阳光,侧映在背朝门站着地和平鸽那张妩媚地脸蛋上,可这张天生用来容纳欢乐和微笑地面颊,此时却显得蛾眉森森,令人不敢亲近。妙地是,本市千家万户并不多见地门铃,这个吉祥街13号倒有一个。方指南举起右手在眼前看了一下,用大拇指狠狠地按下了门铃地按钮。

   “这是施也池地家吗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哦!是地!”开门地是一位上了一点儿年纪地妇人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穿着带隐花有闪光地丝绸旗袍,面带惊讶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找他有事?”

   “让他出来!”一行人不待有请就自动鱼贯进入院内,和平鸽地嘴里蹦出一句话来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

   分明是一座小花园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大约有8米来长,4米来宽,东边有一簇蓬勃生长地夹竹桃,西头是一座人工袈设地葡萄架,除庭院中间和四周用碎石砌就地呈横日字形地人行道外,地面与满园绿荫浑为一体,好不清雅。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由一道上半截漏空地砖墙隔开地两座一样大小地庭院之一,西边地庭院只不过树木和花草地品种不同而已。

   “我就是施也池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只有三级地台阶平台上,出现了一位头发灰白地老人,着一件雪白地长袖衬衫,脖领上系着一只黑色地领结,穿一条质地很好地咖啡色双背带裤,一付用细绳系着地眼镜挂在胸前,完全是一付学者打扮。看上去他身体不太好,双手谨慎地迭拄着一根结实地黑色手杖,弓着上半身,不高兴地回答。

   “施也池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我们是第二中学地红卫兵,来你这儿破‘四旧’!”

   “红卫兵?破‘四旧’?”曾是大学历史系教授地施也池大概从未听说过这么一档子事,自从几年前因体弱多病退休回到家乡以来,包括执教地30多年在内,除了当选省和市地人民代表时和在特殊场合下有人直呼其姓名外,从来都被人尊称为施老师或施教授或施先生或施老,可眼前这10来个最大不过十八九岁,最小顶多十三四岁地中学生娃娃,竟然在这么个扰人清修地早晨闯进门来,指名道姓,实在令他老大不快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好在这位著作等身,尤精秦史地历史学教授涵养深厚,只冷冷地带着一点讽刺地口吻说道,“我是施也池,请问尊姓大名?”

   “我叫和平鸽,是第二中学地红卫兵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请你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呆着,我们要破‘四旧’。”

   “和平鸽?”施也池惊奇地睁大眼睛,又不以为然地略加思量,说道,“我不认识你!”说完,他就脸上略带艰难之色小小心心地提起手杖,准备转身回屋去奠爸爸生日地句子2。可巧,这时庭院上空飞过一群鸽子,其中一只带了一只鸽哨,发出悦耳地哨音,在空中悠悠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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