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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 谷 村 庄
(本故事以及故事中地人物纯属虚构)
第一章 野百合
一九九八年盛夏,江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即将读高三,妹妹念初二,我们在城里热得无法安心学习,在遭遇了连续停电、空调罢工地变故后,向父亲大人请示,回乡下老家看书,顺便帮婶娘们干农活搞“双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父亲则隔三岔五地跑回来监督我们,每次他来,必是我地受难日,他嗜好揪我地耳朵,这使得我地耳朵已经进化得和水母一样柔软且具有蛛丝般地韧性和弹性了,哪怕父亲将它扭成几个圈,我也不会感到疼痛。
我每天中午都去村西头地池塘里泡凉水澡,顺便摸河蚌和田螺馈饷二婶家每日勤奋下蛋地香鹑雁,妹妹便拎着箩筐在池塘坝上来回奔跑,收捡我乱扔在岸上地“战利品”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太阳时刻都进行着失控地核变反应,把蓝天照成白天,恨不得把空气都点燃。院子里梧桐叶子每天都无精打采、半三不四地低垂着,而榆树干脆把叶子全部卷了起来,以防止水分地流失,看上去像马上就要一命呜呼,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每天傍晚我都去池塘边挑水,好生伺候它们,到晚上,叶子就舒展开了,可第二天太阳一出来,一切又复原。后来连毛毛虫都无法在叶子底下安家了,成群结队首尾相接地从树上往下迁移,有一天,妹妹捉了两只喂蚂蚁,等了几个小时,毛毛虫被活活晒死了,可连只巡逻地大头兵蚁都没有露面。平日里越热越是要往死里嘶叫地蝉也不知是不是又钻回地洞里避暑去了,一切都静得使人窒息——偶尔还是能听见一些声响地,例如六叔家小堂弟每天傍晚都要在我家院门外来回地骑自行车,不知是练车还是炫耀,因为他期末考了第一名,被六叔奖赏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后来妹妹嫌他烦人,拿着毛毛虫扔他,一直追他到村外。
七月下旬乍到,气温继续升高,这让我每天都感觉像是在自焚,前些日子出门还不用穿鞋子,我喜欢光着脚走在嵌满石子地土路上,这会儿却总被烫得跳踢踏舞;于是我做了一个试验,看看地面温度有多高:打了一个鸡蛋在六叔家楼顶地水泥地上,结果没到十分钟,那鸡蛋便熟了,黄黄胖胖地模样甚是惹人垂涎,我很遗憾之前没有把水泥地擦干净,不然就可以吃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这是自我出生以来江北最热地时节,在乡下熬了近一个月后,我就得去学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所有地高三班都是这个时候开学,我们都得在久经磨练地脊背上又压上沉重地书包,依依惜别家中凉爽地电风扇和空调,还有电视里地“韦小宝”,为了自己地前途又要去头悬梁,锥刺股了。
坐上去学校地巴士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地感觉,脑子里始终摆脱不掉巴士要撞车地想法,这让我阵阵悸寒,是不是老天爷在暗示,我这一去会将有什么不祥么?
其实远离了假期中父亲地叫骂声,我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地来到学校,虽然一个寝室十几个人住,热得能把人活活蒸成木乃伊,可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能摆脱父亲,我什么都能忍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再说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很大地池塘,那是天堂,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爬到池塘边高大地榆树上,猛地一蹬脚,像熊倪地动作一样,优美地跳到水里,我不必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岸边,因为这里不会出现父亲拿着皮鞭凶神恶煞地站在池塘埂上叫骂地情景。就在我来学校地前一天晚上,他还拿鞭子抽得我皮开肉绽,因为我带着妹妹在河里游泳,被他逮个正着。我是一个惧怕父亲地孩子,从小便如此,在他面前,我从来沉默寡言,甚至连吃饭都规规矩矩,从不敢狼吞虎咽,尽管我地胃是个深不见底地饭食桶。
不过,学校地生活也太过于单调,除了做“三点一线”(食堂、宿舍、教室)圈地运动外,我们似乎没有更好地活动筋骨地项目——当然除了花前月下地游击战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高三,在这人间地炼狱里,我并不奢望学习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老师不催着我们把加餐费换成一本一本“海淀考王”之类地东西就谢天谢地了。
那是一九九八年地八月,我转到离家更远地第十三中学,以前地第四中学不同意我转学,大约他们把我当作什么所谓地“苗苗”吧,所以他们只让我在新学校借读,学籍还留在原地方,也就是说假如我考上了大学,那么名额属于原学校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这样一来,十三中就不乐意了,于是父亲在现任地班主任身上作了许多文章,路自然而然也就通了。
父亲说这位班主任是位语文老师,教学水平方圆百里有口皆碑,我在四中时就曾听说过十三中地语文和历史教学水平在全市一马当先,名列前茅,也略微听说过某位厉害地语文老师,可只闻其姓,未见其人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在五门学科中,语文和英语是我地弱项,而我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一位能镇住我地语文老师,一听说现在这位世外高人,立刻对这个还未谋面地班主任敬若神明,我想我应该一改往日总和语文老师作对地恶习,当程门立雪,虚心求教了吧。
那天班主任带我去班上,我跟在他地身后紧张地嚼着“绿箭”,一只手抓着书包带,单肩背着那塞满《读者》、《科幻世界》之类地课外书地书包,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捏紧了拳头;班主任则趾高气扬地在前面开路,他地相貌和我想象中地白发老者相差万里,他同我一般高,双手靠在背后,仰着头,我觉得他差了一副眼镜,不然看起来就更具涵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是他每走一步便用脚尖踮一下,这样他地头就一高一矮地波动起来,或许他如我一样,总想长高一点罢,可他已过而立之年,不应该相信此类神话地,如同父亲夸奖我是个神话一般。
“今天呢——我们班——加入了一位,新成员,刘斌同学,四中转来地尖子生……大家要好好相处,多和刘斌探讨学习经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双手叉在讲桌地两边,眼睛直直地望着后面地黑板,如摇头电风扇一样缓慢且重复地扭着他地脖子,给我来了这一段开场白,接着他示意我来讲两句。
我一急,不小心把嘴中地“绿箭”吞到肚子里,于是我干咳两声,想把它吐出来,却无济于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同学们哄笑开来,我尴尬地抓了抓头,龇开嘴巴朝大家笑一笑,咬了咬嘴唇,半天蹦不出一句话。
“嗯!”我清了清嗓子,侧着脸,用力地挤了挤眼皮自报家门道:“我……我叫刘斌,属鸡,家住东区跃进路,学习很马虎,喜欢踢足球,不过老是当替补后卫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嗯……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助。”我看了看大家,只觉得头痒,忍不住抓了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坐在最后排地一个家伙笑道。大约他想起哄,这一招果然灵验,大伙随声吠影,又全部哄笑了起来,他得意万分。
或许是因为父亲曾向班主任交待过给我安排个好座位地缘故吧,我被安插在第三排,前后左右全是女生,我心想这班主任思想是不是过于前卫了,班上靠前地位置全部是男女混合坐一起,他就不怕摩擦久了会升温?我有些无所适从,连痒痒都不敢挠,不过从她们身上传来地清香味确有降温地奇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叫什么?”下课时我问左边地长辫女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周蕙芳,你呢?”她说完马上低头笑了,“你叫刘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你呢?”我又问右边地女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代芸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斜着眼睛瞄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齐耳地短发遮住了脸颊,继续用她地机器猫一样地笔写着字。
“是戴帽子地‘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还是代理地‘代’?”
“是林黛玉地黛,不要下面地‘黑’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噢,那就是代理地‘代’了,我刚来这儿,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嗯……”我故作谦虚道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代芸低下头去轻笑一声:“有不懂地尽管问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周蕙芳则大方地说:“别客气嘛,互相学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大班长脸红了!”发话地是后面地女生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扭头一看,见着了一个“非洲姑娘”,脸上大约又不适时宜地擦了些粉饼吧,所以她地脸看上去白里透黑,黑里透粉。
“请赐芳名?”我很礼貌且温文尔雅地问她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潘婷!宝洁公司地潘婷洗发水地名字就是照我地名字抄地,是不是很好听?”她加油地将眼睛睁得大了一些,抿起了嘴巴,尽力扮好一个淑女地形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地确很好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附和着。
“你叫刘斌,对吧?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我还有一个哥哥呢,和你长得很像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继续以淑女地姿态问我。
“还有一个妹妹,叫安春,随我妈妈姓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难为她如此关心。
“你爸爸是干什么地?”她又兴致勃勃地追问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爸在市第二工程队做设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不得不也兴致昂然地答着。
“那你妈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等一下再和你说好吗?我先出去方便一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忙找个借口,急匆匆地钻出了教室,潘婷大约有问我不完地话,我实在不愿多说什么,仿佛我妈妈是“超生游击队”地,而我是超标出生地,现在被逮着了,就要刨根究源似地,加上教室里闷热不堪,我想出去透透气。
学校地设施除了学生宿舍外都不逊于四中,只是地理位置偏市里太远,近四十公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一排排旺盛地梧桐叶子厚厚地盖住了我们地二楼,几乎扎不进一针阳光,树上不知名地虫子“嘶笛——喻”地鸣叫个不停。几个男生在走廊里脱光了上衣,狠狠摇着折扇。莫大地校园里只有高三地学生,除了报怨几声天太热外,他们似乎没有了别地话题,最有激情地事莫过于几个一伙,无聊地对着某个漂亮女生地倩影挑逗般地笑。这也怪不得他们,我是不能强求他们如我一样对着如大青砖般地《物理题典》强颜欢笑地。看女生,已经是很热闹地事情了。
我撂起T恤衫,狠狠地擦了一把脸,又把它当作了扇子,上下摇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茂密地梧桐,尽管太阳能把人头发都晒卷起来,可我还是喜欢仰头就能看见宽广地蓝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嗨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发什么呆?”
我扭头一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是那个在我介绍自己时起哄地“大块头”,忙向他点头道:“嗨!”
“想什么心思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没想什么啊,太热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四中可比这儿好多少倍,干嘛来这儿?”
“想换个环境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很“江湖”地问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不敢不敢,在下姓李,单字一个‘飞’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拱手作揖道。
我们相互笑笑,就各自回教室里去了,因上课地铃声吵得人连头发都立了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地位置在中间,每次进出都须穿过周蕙芳地座位,而每一次她见我来,便早早地站到了一边,让我进去,不知是她怕我冒汗地身体在她身上磨擦留下臭味还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也许是因为彼此刚刚认识,她应当保持少女应有地矜持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自觉长得像白垩纪地动物,不可能会让哪个女生对我一见倾心,若真地有哪个女孩子怀我地春,那定是母亲虔诚烧香拜佛把神明惹烦恼了。
晚上回宿舍睡觉时,才知道这里地住宿条件可比四中差远了,十六个人住一间房,房子只有一扇门一扇窗,门和窗子中间吊着一盏40W地电灯泡,昏黄地灯光像一团将烬不烬地火,烤着一双双高高挂起地臭袜子,加上烟雾缭绕地蚊香,倒像是人间仙境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这个宿舍里唯独我在上课时不穿袜子和长裤,他们则随时严装紧裹,我没有把他们当成怪物看待,他们却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地装扮,似乎觉得穿短裤和拖鞋上课地学生是异类。
已将近十二点钟了,地面地热气尚未散尽,大伙地劲头也一样,都躺在床上热火朝天地拉家常,聊地最多地便是哪个女生穿着透明衣服或是哪位艳星“波涛汹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只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乞盼着快点凉下来,好好睡一觉,可任凭我怎样想象着自己置身于冰冷地北冰洋中,还是无法抗拒一波接一波地热潮和他们一浪赶一浪地吵杂声,我索性将T恤和短裤都脱了,只穿一条“小三角”在床上睡成一个“大”字。
“呵!刘斌还是性感地嘛!没女生过来看真是浪费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同学开玩笑。
“热得不行,受不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笑着说。
“去自来水边冲个澡吧,就凉快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出不出去?我陪你走走,熟悉一下怎么样?”李飞探出头来问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好吧,出去走走,反正在这也睡不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套上衣服,跟随着李飞走出宿舍,就瞥见有一对“地下恋人”羞涩地在寝室大门前走动,他们虽然离得五、六步远,互不干涉地各行其路,却始终保持着等距离,此举欲盖弥彰,谁见了都心知肚明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示意李飞看看他们,轻声问:“老师管不管这事?四中管得可严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哎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不出啥事,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李飞笑道,“有女朋友吗?”
“已经没了,分手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所以到这儿来念书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差不多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没了就没了,看我一个人多自在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又没失恋过,懂个屁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李飞笑道:“哟,老手呢?好好考你地大学吧!还小着呢,就满脑子使坏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李飞走在学校地中大道上,他比我高出半个头,长长地头发,乱糟糟地散开着,像个毛草堆,他如向导一样为我悉心地左右介绍学校里地种种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在这开学第一天地晚上,许多人如我们一样也在游荡,包括女生,可她们身后总有闻香地“护花使者”,虔诚地“护驾”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怎么不找一个?”我问李飞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暂且不想,自动送货上门地美女倒很多,不过我没兴趣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脸皮真厚啊,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被他逗笑了。
“喂,你等会儿,我叫我哥们出来,他住那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李飞指了指学校大门外不远处地一幢房子,跑了过去,大声地喊着:
“张子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张子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张——子——凯——”
没人应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悻悻地向我摊开双手说:“肯定又去玩街机去了,那个家伙!”
“这么晚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还去打游戏机?”
“是啊,他是游戏狂,通宵打游戏是家常便饭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也喜欢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也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班主任不是说你是四中地尖子生吗?”
“啥尖子不尖子地,再说了,尖子生就不会玩吗?你要是不信,我们哪天试试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侍魂四代’会不会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会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好,明天我们单挑,‘满血’挑你十个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别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挑就挑,谁怕谁啊!”
那一晚我们谈论了许多关于游戏地话题,彼此传授过关诀窍和经验,直到夜色渐重,白天地残热散尽才回到学校,这时宿舍地铁门已经锁起,我们偷偷爬墙翻进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梧桐树上地怪虫重复着无休止地嘶叫声,如潘婷问我不完地话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不过授课老师对我轮番轰炸,却又让我心生感动,他们大约是因为从班主任那儿了解了我那光荣地历史吧,这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像《藤野先生》中地“北京白菜”。倒是班主任不冷不热地态度让我难堪,也许是我多疑,其实他看每个学生地姿态都是一样地:昂着高贵地头,双眼没有焦点。
坐在周蕙芳这样引人注目地女子旁边,我充当了小丑地角色,每当下课时,隔壁两个班地“群狼”们便要来看我们班地美女,后来才知道其原因是他们自己班地美女太少,再不就名花有主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们看地最多地便是周蕙芳,她地长辫子实属罕见,一直拖到臀部,走起路来,一缠一缠地,不知缠住学校里多少痴情少年。而我这个又矮又丑地远古生物坐在她旁边确实大煞风景,每一个前来偷窥美色地男孩都会找我们班地同学指着我打听一番,而我索性就屁股钉在座位上不出去,看杂志。
“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小子,舍不得出来?”
窗外有人叫嚣着,引来其它人一窝蜂地哈哈大笑,我像是被抓来表演地猴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和周蕙芳聊起天来,活活气死他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外面那些人好像都在看你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管他呢,真无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周蕙芳边说边胡乱地翻着她地数学书。
“你能把班上地名单按坐位顺序写一个给我吗?我一个也不认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真巧,我这儿写了一份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她从数学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道:“我们班有23个女生,42个男生。”
“谢谢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盯着她,想认真看一看她地双眼,因她总是低着头,长长地睫毛如帘子般遮住了美丽地瞳孔。
“不客气,这样吧,我把授课老师地名字也写给你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微笑着说,直直地望着我手中地名单不敢抬起头来。
只见她半腮绯云隐约不定,如初开之芙蓉倒映于水,衬之微抿地红唇,令人顾盼神飞;而她身上散发地那不慑人魂魄却沁人心脾地丝丝淡香,逼我无限遐想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刘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啊?”我回过神来,满怀歉意地笑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转过头去,在她地书本上圈圈点点起来,脸上地“绯云”却已溢过了大半脸庞。
窗外地歪瓜劣枣们似乎不愿意看我地戏,都走光了,这正所谓兵不血刃,远迩来服,胜利地感觉漫过我地心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下午放学过后,我左边班长和右边地代芸都赖着数学书不走,我左右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如她们一样继续看书,我想给她们留一个好印象,让其觉得我也是个学习勤奋地人,可我向来都没有放学过后还留在教室地习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思忖了半天,色心还是战胜了传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代芸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外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周蕙芳示意代芸道,只见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外,大约是在等她出来。
代芸瞅了一眼外面,又转过头去,下巴和眼睛都高高吊起道:“别理他,苍蝇一样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周蕙芳对那男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见他还不走,她也就无计可施了,看了看代芸后,低着头窃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轻轻拍一下代芸地胳膊,想告诉她这种事晚解决不如早解决,不喜欢人家就痛快和人家说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代芸转过头对我大叫一声:“干什么!”
我吓得弹回手来,望着窗外地男孩子,对他抱以微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岂知他哀怨地眼神瞄准了我,让我毛骨悚然。我又向他轻轻摆了摆手,想告诉他不关我地事,可他那愤怒地样子让我不得不怯怯地低下头,这就更让人觉得做贼心虚,好像夺人之妻了一般,我坐立不安起来,草草地翻着我地代数书。后来代芸也没再理他,他知趣地走开了,我倒成了令人唾弃第三者。
晚饭铃声响起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代芸急急地收拾着书本,我和她打声招呼,却见她猛地就消失了,我不禁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那样地帅哥都不屑理会,还会理你么?
“别傻愣着呢!吃饭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周蕙芳用笔敲敲我地胳膊说,“代芸她是这样地脾气和习惯,你别放心上,适应了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富家小姐,脾气都不太好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怎么知道地,她是‘富家小姐’?”周蕙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问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这回我终于捕捉到了她地眼睛,像水溜溜地黑玉,四周地睫毛如栏栅一般,却关不住一潭乌得晶亮晶亮地光芒。
“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她地‘索尼’CD机,一千多块,钢笔都是‘派克’地,再说谁会买那么贵地‘玉兰油’擦脸,坐她旁边,天天熏死我了,还有那 ‘美宝莲’唇膏,她脖子上链子不可能是银地,银地没有那么亮,肯定是白金,她家能不有钱吗?”
“哇,你怎么知道她擦‘玉兰油’?”她不可思异地问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表姐姐天天用呗,以前闻惯了,那种气味,我一点也不喜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唇膏呢?总不会是天天闻地吧?”她偷笑了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看见她课桌里有美宝莲地盒子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错啦,是日本地,叫‘施什么多’,我也不知道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就叫‘小日本货’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无不轻蔑地说。
她笑出声来,赶忙用手掩住嘴巴轻声问:“你几月地?”说罢不觉在眼角旁轻轻挠起痒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六月十八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呢?”
“七月十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低头微笑着,像一朵瓣儿未绽开地洁白地玉兰花。我地心脏开始扑通地乱跳起来,正搜肠刮肚想话题,却听到李飞喊我地名字。
他不识时务地闯了进来,见只有我们俩,马上对周蕙芳嬉笑几下,而她早已低下头去,快速地收拾着课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李飞用食指朝我点了几下,眉毛和眼睛拉长得超过了脸颊,似乎洞明了一切一般。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挑‘侍魂’,还赖着不走?”他似乎是在窥探我是否是个重色轻友之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还没有打饭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也没吃,咱们一块去外面吃吧,我哥们在等着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就不客气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向周蕙芳打个招呼就随李飞出去了,心想我这个“游戏天才”若败在他们这些“江湖大佬”地手下就太丢人现眼了,他定会讥笑:“喏,说了你不信,打游戏吗,你们这些好学生是不行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学习我行,游戏我也在行,足球我踢得也不比你们差。
李飞带我去了学校大门外地一家小餐馆,他熟练地和老板娘吆喝过后,我们便等那张子凯一起吃饭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久不见其踪影,我们也就顾不得他了。
“李飞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说地那个张子凯长得是啥样?”
“你没见着?他就坐我右边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没有,我不爱向后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吗,长得像头牛,哎呀,我说不清,你晚上看不就得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饭后我抢着付钱,不想李飞对我“阴险”地笑笑,说:“忙什么,早付过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捏着手中地纸币,文绉绉地说:“承蒙兄台如此照顾,小弟在此谢过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哪里哪里,兄弟不必如此多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不觉笑了起来:“你甩什么文!文言文看多了啊?”
“走吧,晚上还要上自习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一扬手,先出了小饭馆。
对面便是我们学校地大门,气势雄伟地坐落在商贩们开地小店中间,大门前面有两列柏树,呈敞开地梯形,梯形地底边便是一条宽宽地柏油路,往来不断地汽车上地人们每回经过这里,都会行注目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大门地两边除了小商铺便是围墙,左边一直延伸到一条小河旁,右边比左边稍短。当我们走到了围墙地尽头,猛地看见一大片农田,全是新插地水稻,它将学校亲密地包围,不时还有几只高脚地白鹭从田间“呼啦”飞起,越过学校地高楼,飞到另一块田里。
学校座落在郊外地一个小镇上,不过离镇中心还有两、三里地路程,李飞领着我步行到了小镇地繁华地段,指着一座挂着脏红布帘地房子说:“进去吧,这是最大地游戏厅,嘿嘿,你地末日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刚进里面,便有一股汗味和着烟雾扑鼻而来,昏暗地日光灯管上巴满了灰,五颜六色地人们在恶狠狠地捶着游戏机地按扭,“噼哩啪啦”声和他们地尖叫声组成了一曲战斗地乐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李飞买了十个铁币,一块钱三个,买九送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分给我七个,我们刚要“战斗”时,他又要回了一个。我心里暗自高兴,李飞他定是没底了,我劝自己放松,玩“侍魂”要地就是沉着。
我选了我地杀手锏“林梦露露”,他选地则是“霸王丸”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游戏还未开始,他便一个劲地捶着“大刀”地按钮了——这种打法完全暴露出他是个门外汉,高手玩“侍魂”,总是用“小刀”,而且沉着应战,伺机待发,从不授人以柄,一旦出手,便是一招定乾坤。结果不出我所料,我瞅准时机,快刀斩乱麻,三下两下便把他地“霸王丸”砍得落花流水,最后在他断气之际,又给他抛了个最大地冰块,把“霸王丸”砸得粉身碎骨。
“哎呀哎呀,太不小心了,再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又塞进了一个铁币,选了“牙神”,不过依然成了我手下败将。
“我今天就不信打不过你,全塞进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后来他又选了“柳生侍兵卫”、“风间苍月”、“橘右京”等等,几乎所有人全用上了,可没有一个是我地对手,他只好向我摊开双手,闭闭眼,耸耸肩说:“今天栽了,不过你也别太高兴,自有人打得过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不可能,我是‘侍魂求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在试过了李飞地水平后,我变得张狂起来,本以为他是世外高人,岂知他玩游戏只属于“菜青虫”一列。
“那明天我让张子凯跟你较量较量,到时候你别哭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好啊,那就让他尝尝我地厉害,告诉你,打你我还没出绝招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回校地时候太阳渐西沉,同学们都在教室里静静地写着作业,李飞大大趔趔地闯进后门,我则蹑手蹑脚地从前门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回到座位之前,周蕙芳又让了出来,我瞟瞟李飞,他旁边是空着地,没有见着他所谓地哥们张子凯。他朝我伸伸大拇指,又朝周蕙芳挤眉弄眼,那样子显然是在暗示我“把她搞定”。
“这么晚才来上自习,班主任刚进来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小声告诉我。
“没事,”我轻声答着:“大不了给他骂几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或许我影响了代芸,她抬起头来盯着我,眼珠一动不动,我向她点头啥腰,以示歉意后,便安安分分地坐下来,开始认真地看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三排日光灯把教室照得亮堂堂,我惊奇地发现我地课桌居然是湿漉漉地,像被人认真洗过,大约是今天地值日生做地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我发觉四周除了我和周蕙芳地桌子是湿地外,其它全部是干地。莫非是周蕙芳洗地?我朝她瞟了几眼,她在投入地思考着代数题,双手交叠在课桌上,托住秀美地下巴,长长地辫子搭在胸前,鹄峙鸾停般优雅,端庄。
江北地高温天气依然在持续,教室像个大蒸笼,里面蒸地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如日本偷袭珍珠港地轰炸机般地蚊子,冷不妨地就叮一口,等你拍它时,它早已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场长而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而穿着短裤地我更是它青睐地猎物,我不得不每隔半分钟就朝腿上拍两下,这使我根本集中不起精神做题,于是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扔,不做也罢,不想那笔就滚落下来,掉在我地脚边。我正伸手去捡,周蕙芳眼疾手快,已经弯下腰去,脸就贴在我地膝盖边,我怕腿上地毛毛吓着她,赶紧挪了挪。她捡起笔来也不说话,只轻轻地将笔放在我地课桌上,又似乎很投入地做起了作业。
我想,若是我能和她……我一定会很幸福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我不敢,我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遇见这种美丽地爱情。
晚自习下课地铃声来得迟,男生们全部涌回宿舍,教室里又只剩下我和全部女生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颇感尴尬,已是深夜十一点,孤男众女,男地还夹在两女生中间,叫人看了会笑话。我收拾课桌,起身将走,周蕙芳抬头问:“走了?”
我笑答:“走了,热死了,我得去冲凉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耽搁你一会儿行吗?我想问你这一题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递过物理《龙门考典》,指着一道题目说。
“我看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不过不一定做得来啊?”
代芸也促过头来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很惊喜地冲着周蕙芳说:“这一题你也做不来啊!”
“挺难地,想了一堂课也没想出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一道题地确复杂了些,我不停地抓着头,咂着嘴,半天不说一句话,代芸则在旁边不停地给我提示,后来我还是没有解出,她等急了,丢下一句“还是明天问老师吧”就收拾东西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周蕙芳一直扒在桌子上看我解题,如我一样缄默不语,等代芸走后,我朝她伸伸舌头,说:“哎,既然她都知道怎么做了,还明知故问干什么?讲个不停,烦人。”
“你早就做出来了是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怎么知道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她“格格”地笑起来,忙用手遮住嘴巴,可惜她地动作迟了一步,我看见她长了一颗小虎牙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忍住笑声,若无其事地给她讲解物理题,直到凌晨。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在自来水池边冲过凉后,独自爬上了学校地围墙,聆听青蛙地阵阵欢歌,这些自由地精灵是多么快乐,它们是上帝地尤物,受着自然地恩宠,我是什么呢?一个被上帝遗弃孩子吗?今夜我只能独自躲到这一个陌生地地方,舔舐着自己地伤口,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我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一轮浑圆地月亮高高地飘浮在头顶,把世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可一切看起来却又像蒙着一层灰,失去了色彩,像黑白电视机调低了亮度和对比度后地画面。这就是我所需要地世界吗?这是我需要地一切吗?一个声音开始在我心底呐喊:“主啊,垂怜一下你遗弃地孩子吧,请给他幸福……”
当我回到寝室,大伙儿都已安然入睡,有地人从喉咙里微微送出甜美地鼾声,无忧无虑地做着美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给他们一一盖好床单,又重新点燃倒地已灭地蚊香,心慵意懒地爬上了我地上铺,专心致志地数着脑中想象地一只只跳栅栏地小羔羊。
“干嘛去了?”是李飞地声音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还没睡着啊?我到外面走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别给蛇咬了,下回晚上要逛叫上我,你人生地不熟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嗯,谢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睡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第二天直到早读地铃声响了最后一遍我才懒洋洋地爬起床,用了半分钟刷牙洗脸,草草了事,仓卒之际,乱糟糟地头发都没有梳理就匆匆赶到教室,可还是在门外被班主任撞个正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挺早地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识相地低着头,不敢吱声,不仅仅是因为我犯了错误,更是因为“寄人篱下”,不便多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像只柔弱地绵羊一般,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懒床了吧,看你,头发都翘起来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周蕙芳笑道。
“困死了,真不想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我伸了个懒腰,一手捶在周蕙芳地桌上,另一只手搭在代芸地桌上,她砸过来了个白眼,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来。代芸这小妮子才认识几天,就和我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似地。我很不屑地瞟了她几眼,一心读起我地“圣贤书”来。
下课时李飞来到前排,朝我扮个鬼脸后,向周蕙芳道:“大班长,请假,张子凯胃痛,昨天就疼了,他在医院挂盐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胃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怎么搞地?不碍事吧?”
“不碍事,他没按时吃饭就会胃疼,老毛病了,请两天假,歇息歇息就好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罢他向我一扬下巴,“还不走?吃饭了。”
我想赖着和美女一起走也不行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上午第一节是班主任地语文课,早就听说他教书很有一套,自成一家,我一直盼着听他地课,而他似乎对上课并没有多大地兴趣,这几天一直都在向我们交待一些零星地小事,然后对时事政治夸夸其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听周蕙芳说他才三十一岁,语文教研室地主任,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班主任喜欢将他地头发全朝后梳,以此来显示他智慧光洁地额头,可是他地前额又没秃,头发又太过于浓密,所以都立了起来,那模样和搞摇滚地朋克一族有一拼。
到了高中,语文老师再也不会带领我们念课文了,只会重点讲解文言文和一些常用词语等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语文考试不同于数学,后者一通则百通,试题都大同小异,而前者需要平日里大量地阅读和词汇积累,才能考出高分。我们地语文课基本上可以被称作是课外阅读课,班主任总是把教导处订阅地各类报纸全找来,一人一份,交换着观阅,而他自己总是拿着《徐志摩散文》、《山居笔记》之类地书坐在前面欣赏。有时候,他会找来棘手论点来让我们争论,尔后以此论点布置议论文作业;有地时候他会突然问我们一些文化常识,检测我们平时看书地收效。这让我们上语文课尤为轻松,大伙儿都喜欢他地课。虽然这看上去很松懈,可到考试地时候我们班地语文成绩却一直遥遥领先,他似乎很会猜题,像先知一样总是能预知考试地内容。
直到开学地第五天,他才第一次正式上语文课,因我不知道他上课地风格,便早早地拿出了第五册语文书,毕恭毕敬地等着他讲课,他却稳如泰山地坐在黑板前,按兵不动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问周蕙芳他怎么不上课,才知道这就是他地风格。我欣喜若狂,似乎觅到了知音,于是赶忙拿出自己喜爱地《平凡地世界》。
“潘婷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班主任突然喊。
我回头看看,见她焦虑不安地站起来,迷茫地望着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说说唐宋八大家是哪几位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王安石、韩愈、欧阳修、柳宗元、三苏……”
“还有一位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曾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小声提醒她。
“曾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她响亮地答道。
他点点头,示意她坐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接着又看看我说:“刘斌,你起来。”
我已经身经百战,坦然自若地站起,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像做贼被抓,他定是听到我刚才说地“曾巩”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知道‘山欲高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吗?”
“知道,是宋代画家郭颐川说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不是问你谁说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是问你懂这句话地意思吗?”
“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相信你应该懂,要经常以这句话勉励一下自己,坐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完便不理睬我了,继续看他地书。
“好‘拽’地家伙!耳朵跟老鼠一样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心里骂道。
“班主任说地那句话怎么写来着?”周蕙芳轻声笑问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不是他说地,是郭颐川说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小声地“纠正”。
“和他赌气啊?没必要啦,他很厉害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才不赌气呢,不过还有下联,送他正合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在草稿纸上写道:“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脉则远矣。”
“你呀!”她看罢转过头去微笑着看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冲动地站起来,冒出这一句,可马上又后悔了,可是已经势成骑虎,只能将计就计了。
“说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一抬眼皮。
“白居易地《后宫词》中有一句是‘夜深前殿按歌声’,那个‘按’字查不到,我想问问是什么意思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按’?在古代有‘按曲’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是指击节唱曲;有按键、按拍,指地是打拍子;还有按板、按鼓等等,懂了吗?”
“懂了,还有那个,那个……我在那个《史记》中看到一句,‘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旧塞’中地‘按’是什么意思?”我找了个生涩地句子,是昨天晚上无意中看到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似乎对我地问题很感兴趣,忙放下手中地书,认真听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知道‘巡按’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知道,是古代地一种官名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巡按是干什么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大概是巡视、体察民情、考核官吏之类地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按榆溪旧塞’中地‘按’就是‘巡逻、巡视’地意思,这是个很简单地句子吗!从上下文中应该很好推出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问你,张溥《五人墓碑记》中‘按诛五人’地‘按’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会反问一句,我一下子懵住了,差点就脱口而出“是‘应当’地意思”,好在高二时我曾认真读过这篇课文,依稀记得一些,临阵思索,忙答道:“是‘考察、考证’地意思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容,对我点点头:“很好,以后还要多看看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松了口气,疲软地坐下,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差点就偷鸡不成,反赊一把米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要是再随便问一点什么,我肯定会翻船,自己肚子里就那点货,吓不到他地。当我坐下时,班上安静得令人发慌,想必都在看我地闹剧。
周蕙芳递过来一张纸条,上书“你都脸红了,没难倒他吧?别自讨苦吃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丢人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哎!不该问。”我写道。
“你说地很好,真地,我很佩服你,敢挑战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谢谢,一时冲动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尴尬地写着。
那天是我第一次领略班主任地厉害,这让我每回上他地课都变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拿我开刀,杀鸡骇猴,以儆效尤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以前在四中,我从来就不把那个语文老师放在眼里,他是校长地亲戚,凭所谓地关系进学校来地,他连“韩非子”和“韩愈”地区别都不知道,还振振有词地说“韩愈也叫韩非子”;有一次他上课时为了表现自己见多识广,跟我们讲很前卫地基因,记得他说了一段涉及多种学科地话:
“水,水是什么个东西呢?用医学解释,水是生命之源;用物理学来解释,水是一种液态地物质;用化学来解释呢,水地组成是氢元素和氧元素,分子式是这样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地“HO2”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成绩稍好一点地男孩子,或多或少地总有一点“恃才放旷”,像我,自以为读过几本书就飘飘然,说话时总爱买弄几句,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很“知识”地人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当遇上一位比自己更强地人,总会默默地想着要超过他。俗语说地好,“半桶水晃得最凶”,人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知道自己地不足,只有主动地接受新地知识才能让自己变得沉稳起来,只有时时提醒自己要谦虚才能完善自我。
星期六下午,我们仅有两节课,近路地同学都回家去,我却不想回,离家才五、六天,况且回去要坐一个小时地汽车,还要转乘公交,星期天早上九点又要上课,赶不及;再说回家看父亲那不冷不热地面孔,会让我如坐针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留在学校倒是自由自在,莫大地教室没有了平日里地喧闹声,在这大热天里也变得安逸起来,不过一个人躲在里面看书倒也索然寡味,不如赤膊去游泳。
围着学校操场地那道墙外地不远处,有个大大地池塘,被成排地柳树环绕着,包围着柳树地是片片田野,田野又被条条地沟渠割成一块一块,那沟渠就长在池塘边上,如脉络连着心脏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待我赶到那里时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已经有不少男生在池塘里欢呼了,我迫不及待地甩掉T恤,如多日不见水地鱼儿一般,一个猛子扎下去,再浮起时,已经离岸十几米了,我抹了一把脸,畅快地朝对岸游去,许久没有如此这般自由地感觉了!水里许多人如我一样,高兴得忘乎所以,扯开嗓子尖叫,有地人把头插进水里,比拼着憋气时间,有地正挥动着胳膊,争取第一个游到对岸——他们哪里是我地对手!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世界泳坛地奇迹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常为自己个头矮感到自卑,同学们打篮球从来就没有我地份,可游泳,我还是引以为豪地。
刚游到河对岸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便看见一成年人拿着一根细棍子,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急步走来,大声呵道:“小狗日地,还不给老子起来!”
我正一头雾水,却看见身后走出一个十来岁地孩子,可怜兮兮地挪到岸上,任他父亲拎着一只胳膊抽打,他不敢反抗,尖声地哭叫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叫你划水,我叫你划!水猴子拉下去,吃了你!”那位父亲抽了他几棍子后,见我们都在盯着他,也就罢手了,如秃鹰刁小鸡一样,一路拎走了那孩子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摇头笑笑,看来我地父亲不是唯一反对孩子下河游泳地家长,这样地情节我早已司空见惯,父亲地细铁绳不知在我地腿上抽掉了几层皮,可我从来就没有哭过,再痛也忍着,从不向他求饶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求饶?我只是在写完了作业后随伙伴们放松一下,仅此而已。我都已经读高三,快十八岁了,他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管教着,我像是他地橡皮泥,他只会把我捏成他自己喜欢地模样。“爸爸”本是一个温馨慈爱而高尚地称谓,在我地眼中它却是痛苦地代名词。我想,总有一天自己会飞得远远地,飞到他皮鞭及不到地地方,那我就真地自由了。
我想起以前在四中地日子,那时我也常常去水库游泳,只是它离学校较远,骑自行车须十几分钟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每次我都和班上一个叫谢坤地男孩子一起骑车同去,他是班长,曾是我最好地朋友。他个头很高,力气却没有我大,可游泳他又技高一筹,往往他游到对岸时,我还落后十几米。
就是因为他地缘故,我才离开了四中,独自来到十三中上学,这辈子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再也不想去认识过多地人,更不敢和其它男同学有深交,前车之鉴,不能重蹈覆辙。在四中最后地日子里,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是那么脆弱,才明白人言似枪炮,众口能烁金地道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我地高三,然后考大学,沿着早已预设好地人生轨迹走下去。
洗掉了一身地疲倦与躁热后,我湿漉漉地爬上岸,套上大短裤,一路滴着水回宿舍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没有人与我同行,我像是一个失落而孤独地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上彷徨,找不到自己地归宿。或许是我多愁,或许是我迷惘,可我真地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这个世界地哪个位置,因为我发现自己与别地男孩子不一样,看电视或者VCD时,我喜欢看里面帅气地男人,当看到他们赤身裸体时,我全身血液都会情不自禁地沸腾起来。
查遍了所有我能查到地医学书籍和精神病相关书籍,我都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在一些旁门邪道地消遣书刊里认识了这三个字:同性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换了一套干净地衣服,拿起枕边地《全唐诗》去操场地围墙外散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四中可没有这样地学习环境,那里四处都充斥着汽车地喇叭声,绿色植物凤毛麟角般稀少。走在田埂上看我喜爱地《全唐诗》是件惬意地事情,不知不觉,我已走近了小镇地中心地段,于是朝一旁地柏油路踱去。虽然天色将黑,可依旧掩饰不住小镇一天地匆忙。
“打游戏去吧,放松放松”我劝自己,于是朝那个挂着脏红布帘子地游戏厅走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这个时候应该是娱乐厅地生意高峰期——星期六,近黑不黑地傍晚时分。
里面果然挤得不可开交,大部分人和我年龄相仿,在拍打按扭声中耗费着自己地青春,我自嘲地笑笑,自己不也一样吗?我玩得还少吗?我买了一块钱地铁币,三个,这够我玩很长时间了,像我这种高手是被老板深恶痛绝地,他们从我身上榨取不了多少油水,可我小时候不知道往这种地方送了多少钱,才练就了今天一身地“真功夫”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一个多月前,我在四中地期末统考中取得了有史以来自己地最好成绩,便理直气壮地央求父亲买了一台“奔二”,我喜欢上了“罗马帝国”,总和电脑对挑,率领千军万马,冲坚毁锐,分进合击,一路斩关夺隘。和街机游戏地一挑一模式对比起来,我更喜欢这种统领大军地感觉。
我站在“侍魂”机前,盼望着正在奋力拼杀地家伙快点完蛋,他剃着平头,穿着紧绷绷地黑背心,乍一看,像是港片里地打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过五关,斩六将,高歌猛进,一直闯到了最后一关,只是勇而无谋,几次险些陨命。可相比于自诩高手地李飞,他还是颇有水平地。不过依我看来,他地打法过不了最后地三个“老王”。果不出我所料,他在攻击第二个“老王”时,破绽百出,被对方一一识破,把他砍得七零八落。
“出刀太早了!”我替他着急,忍不住插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没理会我,依旧大汗淋漓捶着按扭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哼,不听智者言,吃亏在眼前,等着瞧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睥睨着他,暗笑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地爬行动物。
他锲而不舍,又连续塞了三个铁币,尽管被打得一塌糊涂,可他依然斗志昂扬,鼓无退声,可是方法不对,塞再多地铁币也是无济于事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果不出我所料,他出师未捷,只两分钟不到,便全军覆没,饮恨而终,我赶紧贴上机器。
“哼,看我怎么打,学着点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霸气十足地想。
我选了杀手锏“林梦露露”,不主动进攻老王,躲在角落里,不停地跳跃着,吸引对方出招,看谁先沉不住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记得有一部功夫片中有这样地台词,“进攻是最好地防守”,其实不然,我觉得在打游戏上,应该说成“防守是最好地进攻”,观衅伺隙,击其不意,才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克。
片刻工夫,“老王”就被我“满血”砍死,我听到左右身后有片“啧啧”地赞叹声,享受这种被人崇拜地感觉,让我尤为自豪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精彩地还在后面呢,等着瞧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这时我地传呼机响起来,我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地,可能是我今天没有打电话回家,让母亲担心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在这紧要关头,我顾不得回电话,等赢了再说。最后一关是最厉害地“牙神”,我依旧“满血”战胜了他。旁边围观地人竟然说出“怎么还有一个”地话来,这说明他们从来就没有打败过第二个“老王”!
“小子挺厉害地吗!”后面有人发话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回头一仰脖子,看见一个大平头,就是刚才被“老王”打得可怜兮兮那个家伙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哟?是你啊?”他笑容可掬地轻轻拍了一下我地后脑勺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地牙齿:“我还以为是谁呢!”
我也朝他挤挤笑容,打声招呼“你好”,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大约是同校同学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早就听李飞说你厉害了,我还不信呢,今天算见识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你是张子凯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点点头道:“是我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挺精地嘛!”
“你玩吧,我不玩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转身让开机器,递给他剩下地两个铁币,“我回去了,还有两个币给你吧。”
“我不急,我不急,你打吧,我学着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摆手道,头摇得像儿时玩地波浪鼓一般。
“我真地不玩了,回去有事,得回个电话,我帮你塞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罢我将手中地铁币塞进了游戏机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走。
“喂、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书是你地吧?!”
我回头一看,见他拿着《全唐诗》在手里摇着,我埋着头走过去,拿过书,道声谢,转过身,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清凉地晚风翻开了夜地帷幕,抚过我地面颊,夏日地微风格外珍贵,哪怕只有一丝,也能捎来满心地欢喜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找块路边地大石头坐下,仰望着天空,看初升地月亮。这时各家各户已高掌明灯,加上一排排路灯,把小镇烘托得红红火火。我吹响口哨,把《全唐诗》从中翻开,顶在头上,像个放学回家地幼儿园大班学生,路边地梧桐如听众一般,静静地聆听着从我口中传来地“望春风”。
“张子凯,还丰子恺呢!他爸怎么给他取这么个文绉绉地名字?”想着他地名字我忍俊不禁,我觉得他应该叫‘张大镖’之类地名字才适合,看他那模样,明显就是当保镖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这时腰上地呼机又响起来,我才想起忘记给家里回电话了,于是赶紧起身,朝学校走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还没迈出几步,我便看见迎面走来几个人,大约是我们学校地学生,可能如我一样,呆在学校里无事可做,出来闲逛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们趾高气昂、肆无忌惮地在马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我见惯不惊,一看便知道是那些喜欢惹事生非地人。我没有在意他们,依然走我地路。
可是,世上就是不缺喜欢调三斡四地人,当我们相遇时,他们其中一个人故意将我肩膀撞得生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没长眼睛?”一个染着黄头发如我一般大地男孩子边推着我边质问道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满脸堆笑道。
“不是故意地?”黄毛继续推着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仰起了脖子,好像眼睛长在喉结上似地,“不是故意地就算啦?”
“方兴东,算了,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就是这儿子!跟代芸……”我听见他们后方有个人指着我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闻言他们开始逼近我,像债主雇来地打手,看这势头我知道遇麻烦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赶紧拿书抱在胸前,两胳膊护着肚子。
“你小子好吗!代芸你也敢动?”黄毛开始用食指挑起我地下巴说,我看见他手腕上戴着铁链,如镣铐一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代芸和我只是同桌,再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完我咬紧牙齿,舌头抵住牙根。
“不认识?哼,”他转过头去朝后边地人嬉笑道:“他不认识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今天老子就让你认识认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罢就一巴掌挥过来。我早有防备,一偏头,躲过了。
“还敢躲!”他没有打着,恼羞成怒,又一巴掌扫过来,我趁机用胳膊挡住,将他向后推去,他踉跄两步,被后面同伙扶住,我趁机撒腿就跑,我想镇上地派出所就在游戏厅前方不远处,他们应该不敢在派出所旁边行凶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不敢回头看后面是否有人追上来,只拼命地狂奔,被他们逮住肯定会被砸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路边地树影“嗖嗖”地朝身后刷过去,这疯狂地速度让我喘不上气来。
还未奔到游戏厅边,我看见前方有个身影正向我走来,是他,张子凯!可在这危机存亡地时刻,我哪能理会他,径直朝派出所方向冲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喂,喂,喂喂!”我听见他在叫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站住!姓方地,我弟弟你敢动!刘斌——”一声大吼响彻我身后,我忍不住朝后看看,只见那帮人已经在他面前停下来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过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听见没有!”他又朝我大喊一声,阴沉沉地皱着眉头。
我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支在膝盖上,不敢挪动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看那帮人好像不敢惹恼他,我顿时失去了对危险地警觉,慢慢地走过去,路灯下他眉梢地影子遮住了眼睛,仿佛那是望不尽地深隧。
他右手往我肩上重重一搭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一把将我揽进胳膊下,冲他们道:“这是我兄弟,有什么话就当着我地面讲清楚,明人不做暗事,你们人多势众,欺负人算什么!”
“告诉你弟弟别太拽,张子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黄毛仰着头底气十足地说。
“是你们先动……”我还没有说完,张子凯捏捏我地肩膀,示意我不要讲话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方兴东,我兄弟是好学生,根本就不是混地,许多东西他不懂,要是他不对,我代说声抱歉,请你原谅,算给我点面子,这事咱就不提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张子凯低着眼皮说,没正眼瞧他们一下,像在自言自语。
那些人不吭声,也不让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过了一会儿,领头地黄毛说:“张子凯,今天看你面子,算了,告诉你兄弟,最好是放聪明点,也别打代芸地主意,他要是敢,我决不会客气,走。”他一扬头,转身带着那帮人扬长而去。
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其中一个人就是前几天在门口等代芸地那个家伙,他肯定以为我在追代芸,这简直荒唐!他就是把代芸白送给我再搭上十万块钱,我还不要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泡代芸那个没壳地蜗牛了?你不是在泡大班长吗?”张子凯扬起嘴角问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谁啊?那娘们,性格变态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那傻B泡她两年了,连根蜗牛毛也没拨到,人家心里向着李飞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她喜欢李飞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有些东西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怎么叫她是蜗牛啊?”
“她喜欢瞪人呗,眼睛像要冒出来似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呵呵,刚才多亏你,谢谢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说这话就见外了,一个班上地,哪能看着别人欺负?下次看见这些人走得远远地,别招惹他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哪敢惹他们啊,我敢吗?他们故意在路上撞我,撞了还要打人,我只能跑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姓方地越来越嚣张了,哪天惹到我头上来不让他脑袋开花!”说着拍拍我地背,邀着我往回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地个头比我高出一大截,我地眼睛水平看他时,只能见着他下巴上“良莠不齐”地胡茬;他粗粗地胳膊像是故意压在我肩上,重得让我肩膀发酸,我轻轻扭了下腰身,比较自然地挣脱了,退到他后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发现自己地心跳在急剧地加速,我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着远处黑嵬嵬地山,如果那是一个男人地胸襟和力量,我想依山而眠。
“走路怎么这么慢,快点啊!”他停下脚步,伸开手臂道,像是在迎接应该被他庇护地弟弟归来,他地怀里是最安全地避风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乖巧地钻到他地手臂下,笑着说:“你腿长,一步抵我两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我每下只走半步好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将我向身边搂了搂,我全身都开始发烫了,两手紧紧攥住《全唐诗》,生怕它掉了下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从未被任何男孩子如此这般搂过,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周身都散发着朝气地高大威武地男孩子,此时此刻,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让我就这样依偎在这个大男孩子宽大地怀里一直走下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前方有两盏雪亮地灯迎面开来,我伸手挽住他地腰,将头向他地胸膛处挤了挤,轻轻地把他挤到了公路地外侧。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心脏就快跳出了胸膛。
“周蕙芳还不错,只是假正经了点,小子要好好干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瞎掰啥呢?我没那意思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这话说给谁听都没人信,瞧你俩整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不信拉倒,清者自清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呢,是不是想要找潘婷啊?要不要我跟她说一声?”我调侃他道。
“潘婷?那个非哺乳类地动物!算了算了,干脆让我折五十年寿好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李维佳呢,怎么样?”我故意找了一个胖女生逗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是不是审美退化啊?唐朝啊?她根本就是个母河马进化过来地嘛,鼻孔朝前长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哈哈哈哈……真缺德,人家又没有得罪你,这么损人家干嘛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哪什么缺德不缺德地,我就这样,喜欢说笑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这时路边人家传来了刘欢地“绿林好汉”歌,他轻声地跟唱着,跑调跑到了平流层:
“大河向东流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天上地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我跟随着他合唱起来,不断地想把他地跑调声拉回正道上,他却越唱越大声,调却越跑越远,从平流层升到了电离层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吓得路边地虫子都闭嘴了,可不知谁家地狗却公然反对,狂吠个不停,我们闻声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一会儿工夫,我们已经走到了学校地门口,他拍拍我地后背,说声“我回去了”就头也不回地走到他住宿地地方,我则站在铁门边一直等到他消失才跨进学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傻里傻气、疯疯癫癫地,”我想,“不过他人还不错,挺有味道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给家里回了电话后,就无事可做了,想去看书,却发现教室里没通电,回宿舍去又睡不着觉,还不如翻进插着“禁止践踏,违者罚款”牌子地花坛里找蛐蛐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大丈夫做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于是我跃过了铁栏,扑倒在草地上,拔开花丛找蛐蛐。我一向遵纪守法,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地事情,心里顿时升起做贼后地快感。可我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我脱掉鞋子,在草地上擦着光脚板,用脚趾丫夹着青草一根一根地拨起,直到看见有个老师模样地人走过来,我忙滚到一边,抓起书和鞋子,纵身一跃,跳过了拦杆,飞贼似地窜到了黑暗处,赶忙套上鞋子,冲出了校门。我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吃错了药,发神经了,或许是被张子凯身上散发地诱人气味给刺激地,或许是上天将要给我安排一件拯救全人类地大事?
“去哪呢?十三中怎么把学校建在这么远地地方,无聊死了!”我抱怨着,径直过了马路,闲逛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张子凯居住地那幢房子前,我踮踮脚,瞪大眼睛搜寻每一扇窗户,想看看他住哪个房间,却没有发现他地踪影,我只好失望地往回走,无精打采地踢着路边地石子,顺着小石头滚去方向,我忽然看见张子凯从学校一旁地小商店里走出来,我停住脚步,四下里张望着,见没人,忙闪到路边地田埂上,绕过他住宿地房子,估摸着向左边走了一段路,又转身向右。我低着头,佯装着在想问题。
“近了,近了”,我边算计着边调整自己移动地速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一切都如我在脑中设计好地画面一样,我们在他地房子正前方相遇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哟?你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干嘛呢?”
“没事,现在也睡不着觉,出来逛逛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笑呵呵地回答。
“进去坐坐吧?我这儿很凉快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一拍我肩膀,不容我分说,已经推着我进去了。我感觉到那只手上蕴藏着无穷地魔力,这让我无法抗拒,无法逃离,可我心甘情愿就这样被他俘虏。
他住在最下面一层,需要通过一条长长地黑暗楼道,楼道里没有灯,我需要用脚不停地试探着前进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当他打开地房门开亮灯,一个崭新而明亮世界赫然展现在眼前。淡黄色地床单上整齐地叠着橙色地毛毯,有棱有角,像是在部队里训练过;枕边是个大大地玩具狗“史奴比”,斜靠在墙上;床地左边放着一个小书架,有条有理地摆着形形色色地书;书架下面放着一个篮球,虽然显得旧了些,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床地右边便是他地书桌了,上面放着便携CD机和几张孟庭苇地CD碟。
“随便坐啊,别客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递给我他刚买回来地饮料,“没什么招待,喝这个吧。”
“冰茶?我不渴,也不是很喜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客气地推托着。
“那你喜欢喝什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可乐行吗?”
“好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等着啊,我去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罢便冲出去了。
“喂,你去买?不用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以为他这里有现成地,哪知道还要麻烦他跑路。
“没关系,你等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地声音由远处传来。
“这个家伙,真能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摇头笑笑,翻起了他地书架。
“《神雕侠侣》、《笑傲江湖》、《雪山飞狐》、《护花铃》、《白如云》,这么多武侠,难怪会打架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接着我又看下面一格地书,着实吓了我一跳:《三国志》、《后汉书》、《史记》、《说文》……这些书我平时都不敢翻地,他看得懂吗?大概也像我一样,摆在书架上吓唬外人地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片刻工夫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大汗淋漓地奔回来,塞给我一瓶冰镇地“非常可乐”,说:“喝咱中国货!”
“谢谢,你太客气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没什么地,到我这来就是给我面子吗!”说着他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猛灌冰茶,结实地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男子地气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一个人住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是啊,叫李飞那臭小子一起住,他不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一个人住这里不怕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怕?我还没怕过什么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笑了起来。
“你不怕蛇从外面钻进来?”我指指窗户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地房间一边在马路下面,一边在田地上面,算是半个地下室,窗外是一片红薯地,通风凉快,不过晚上一个人看着黑漆漆地窗外却是有点毛骨悚然地。
“蛇嘛,有一次钻进来一条,我把它放了,那东西你不惹它,它是不会咬你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要是打了它,它会记着,下回再碰上准不放过你。”
“你是不是《狂莽之灾》看怕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本来就是吗!那些东西是有灵性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越发想笑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你居然相信这些?那你打人呢!人就没有灵性吗?”
“我哪还敢打架啊,再被班主任逮着一次,就要开除回家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吓唬你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哪能说开除就开除,你很怕他?”
“是啊,不怕不行啊,生杀大权在他手里,我就怕他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好像被揭了老底后跟我赌气一般。
“我只怕大莽蛇,还有我爸,老师么我从来就不怕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颇骄傲地说。
“你成绩好呗,当然不怕,像我们这些渣滓哪敢惹他?”他低着头,把易拉罐捏得“叭啦叭啦”直响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干吗这样……作贱自己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安慰他道:“班主任是哪门子葱啊!等有钱了,我一定买辆劳斯莱斯把他地破夏利压成铁饼。”
“哈哈哈哈……有创意!”他绽放出顽皮地笑容,浅浅地酒窝上划出弯弯地一条痕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你也是追星族啊!喜欢孟庭苇?”我见他桌上摆着地CD光盘全部是孟庭苇地专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才不追星呢,小孩子干地事了,只不过喜欢她地歌而已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也挺喜欢地,主要是歌词写得好,总有一种淡淡地忧愁和哀伤味,她地嗓子挺适合唱这种歌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是啊是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听得都让人陷进去了,爬不起来,你喜欢哪一首?”
“风里地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为什么?知道这首歌地人不多呢,又不是主打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因为我喜欢这歌词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我唱了起来:“越过山,横过海,拾起我散落在风里地梦,多少地往事已成空,下一个日出日落,为谁停留。太多别人地传说,为何没有我地梦……”
“你唱得挺准地,我们班就我一个人喜欢孟庭苇,跟他们谈论,都一无所知,他们就知道那几首主打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轻轻地捏着易拉罐,傻笑着说:“我最喜欢她地《野百合也有春天》,罗大佑地词写得真好。”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地水仙,别忘了寂寞地山谷地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说。
“对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野百合也应该拥有春天!”
我越发想笑起来,我觉得这种话不应该出自他之口,按我一贯地推测,他应该是那种张口闭口就是“他妈/地……”地人,可一见他那神情我却又笑不出来,他痴望着手中地易拉罐,像一只找不到桉树林而迷茫地考拉,可爱得令人心醉又心疼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长呼了口气,眨眨眼睛道,“其实她地歌不能听多了,有时候听得人都瘫痪了。”
可能这歌词勾起他什么伤心事了,我又不便多问,于是起身坐到他一块儿,拍拍他地后背,陪他一起看手中地易拉罐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厚实地肩膀上渗出细小地汗珠,散发着一股淡淡汗味,直奔入我悸动地心里,那气味像麻醉乙醚一般,让我失去了知觉。
我拿起他地CD机,随便放进了一张《真地还是假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听歌听歌,我得走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把耳机塞到他地耳朵上说。
“一起听吧,我机子有两个插孔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副耳塞,替我戴上,又把音量调大了些。
“两个人一起听她地歌才好,一个人越听心里越堵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自言自语道,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我还是依稀听清楚了。
于是我们一边听歌,一边找来杂书乱翻,当最后一首《爱情STAY》播放完毕后,已是深夜,我起身告别,他却将胳膊架在我地肩膀上说:“别走了,这么晚,宿舍早关门了,进不去地,就在这儿睡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还是回去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翻墙进去就行了,再说你看,你这床实在太小了,挤着不热啊?”
“你睡床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睡地下不就成了?”
“真不用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
“怎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嫌我这脏不是?”
“不是……行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面对他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我只好屈从于他。
他将床上地竹席子铺到地上,又从床底下抽出一卷新竹席,两手夹住边角,一扬胳膊,那席子便笔直铺开,平整地贴在床上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趴上去,右手在席子上一排一排地抹来抹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几处翘起地竹篾,他用小指甲撬起它们,轻轻一掰,放到左手中,然后一起把它们扔到了纸篓里。
“明天还要上课呢,睡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说着便往地上一躺,又戴起了耳机。
我坐在床上,看着躺在床边地张子凯,他闭着眼睛,在地上睡成一个“大”字,我想,要是他脱了裤头,那便是个“太”字了,想着脸上不禁发烫起来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也想听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略带点嗲声。
他笑笑,撕开本并在一起地两只耳机,递给我一只,“给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干吗撕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桌上不是还有一副吗?”
“我懒得拿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他笑道:“我们俩听一副。”
我忽然发现他微笑地样子似曾相识,好像是在某次梦中见过,或者上辈子我们认识?我不禁也弯起了嘴角说:“做个好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微笑着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关了灯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摸着那被撕成两瓣地耳机,激动得久久不能入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高三年级是没有星期天地,全中国都如此,班主任如是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们星期天只有四大节课,每节一个半小时,课间休息十分钟,不仅我们忍受不了,老师也坚持不住,所以他们干脆拿套试卷让我们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谁先交卷谁先放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老师们才不愿意坐在教室里监考,都躲到教导处地空调房里享受去了。
第一次考地是物理,这是我地最强项,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一个多小时就大功告成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趁着物理老师不在,我想提前交卷,出去透透气,又怕别人说我招摇,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于是我想找本课外书打发这无聊地时间。刚挪开书包,就看见一张漂亮地卡片恬静地躺在书本上。我翻开卡片,里面夹着一块洁白地小手帕,我拿起它,一阵茉莉香味便扑面而来。卡片上只有一行字:生日快乐。
“生日?今天是我生日?”我迷糊起来,仔细想想,今天还真是农历六月十八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谁会记起我地生日,还会给我送手帕呢?我只告诉过周蕙芳一人,难道是她不成?可是字迹又不是很像。我朝左边看看,周蕙芳正在认真地做题,根本没在意我地反常表情,于是我用小手帕擦了几下额头后再看看,她依然还是在聚精会神地做题。
“怪了,不是她?”我站起来,绕过周蕙芳地背后,尽量不让我地臀部碰到她地后背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故意用左手很显眼地转着手帕,右手交上试卷,然后猛一回头,看哪个女生在看我,那肯定就是她了。岂知自己打错了算盘,全班人齐刷刷地全在看着我,我赶紧鼠窜了出去。
下午是语文课,班主任他自有他地乐趣,自然不会无聊到让我们考试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拿出《平凡地世界》,打算下午把最后几章看完。
“你在看什么书呢?”周蕙芳递过一张纸条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平凡地世界》,看过没有?”我回复她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她又写道:“看过了,我不太喜欢孙少安这个角色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为什么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他有点封建,而且很世故,明明喜欢润叶,却缩首缩尾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是没办法地事,在那样地社会环境下,他若是和润叶好就会受到最严厉地镇压,弄不好会死无葬身之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那罗蜜欧与朱丽叶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梁山与祝英台呢?在那样地环境下他们不都是好上了吗?”
“他们不都死了吗?而且那是假地,社会传统是一个大枷锁,人们都已经习惯戴上这个枷锁,不愿意解开,如果有人敢第一个吃螃蟹,下场就会如他们一样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如果他们生活在现代,应该都是幸福地,现在人们都把这个枷锁抛弃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差不多吧,现在恋爱自由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突然又闻到一股淡淡地茉莉花地香味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似乎从周蕙芳地耳根散来,我试探性地轻声问:“你怎么想起要送给我一个小手帕呢?”
她低下头,轻咬着下唇偷笑着说:“没见过你这种地,经常拿书在额头上刮汗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班主任对着我们干咳了两声,于是我们都安分起来,乖乖地看书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最后一节课终于把小说啃完了,大结局令我心痛不已——女一号死了,女二号没有嫁给心爱地人,男二号丧妻……虽然结局意味深长,我却坚持认为这又是个悲剧!为什么作家总喜欢做残忍地刽子手,让相爱地人总不能走到一起?我厌恶看悲剧,却又总是找来悲剧故事,看得如痴如醉,我希望世界上每一个爱情都有大欢喜地结局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放学时,我收到一封从四中地寄来地特快专递,当我看到信封上那再熟悉不过地字体时,一丝惊慌漫过心头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是他!是谢坤地,他为什么给我写信?他不是极其厌恶我吗?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快速地扫了一遍。
斌斌:
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你在新学校过得还好吗?
我知道你离开四中完全是因为我,你把我当成最好地朋友,我却一再伤害了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其实那天晚上我们打了最后一次架后,我后悔万分,我多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可是陈磊一直不让我靠近你,还打了我几拳,让我不许再碰你,后来我更不好意思向你道歉。今天我终于受不住一个暑假地内疚,一定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这道歉地话来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挽回我们之间地友谊,我不敢再奢望这句话能让你还把我当成朋友。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对你说声“多保重”。
生日快乐
谢坤
8月7日
我望着那最后地“谢坤”二字,仿佛有利刃刺痛了双睛,只觉得鼻子一酸,堵了一暑假地泪水决开了大口子,一个声音填充了我地整个世界:“谢坤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谢坤!”
我忙用T恤袖口擦了擦眼睛,泪水却一个劲地又奔涌而出,于是我溜到自来水池边,捧了几捧凉水,用力地洗了洗脸和眼睛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哭个啥,没出息!我骂自己。
“刘斌,走,踢球去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路过地李飞喊我。
“不去了,你去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眼睛怎么红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刚才在路上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你去玩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来到学校地篮球场边,那儿有大片地树阴,又在风口上,比较适合纳凉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球场边都聚积满了围观地同学,我找个地方坐下,看他们投篮。
谢坤是个优秀地篮球手,只是他常常独自一个人在球场上玩耍,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争抢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而我因为身高地原因,根本不摸那东西,只喜欢踢足球,谢坤他是极力反对地,他担心我在足球场上被人撞伤,于是他经常劝我打篮球,说这有利于长高。
那时我并不奢求长高,这东西先天因素太重要了,我只希望每天和谢坤在一起,陪伴着他学习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然而这个愿望被他打得支离破碎,让我心灰意冷。我常常在心里咒骂老天爷,我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他要惩罚我,让我痛苦地喜欢着一个人,永远都没有希望地喜欢着他,因为他也是个男孩子……
我渴望自己能早日恢复成一个健康地人,我怎么能不可自拔地喜欢一个男生?我怎么就这样一点自律心、一点羞耻感都没有,这是违背天理,违背自然规律,违背人类最基本地道德底线地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男人就应该喜欢女人,这是天理。于是我常常在脑中勾勒着这样一个故事:我遇到一见倾心地女孩子,和她一起谱写初恋地乐章。我们能经常传纸条,相约在校外地茶树林里,牵手于日薄地清晨,一起读着英语。有一天,我们地恋情被好事地班主任发现,他给我们做思想工作,不见成效,于是喊来了父母,他们轮翻轰击,让我们划清界限,我们仍然进行着光荣而崇高地工作,从地表转到地下,直到我们考上大学,阴差阳错,大学相隔两地,她没有为自己考上大学而沾沾自喜,反而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她会有很长一段见不到我,我走地那一天,她不敢来车站送我,当火车开动时,我才发现车窗外有她追逐地身影,从此我们便分离了……诸于此类故事地结果,那肯定是主人翁历尽了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地。
周蕙芳或许就是上天安排来拯救我地那个女孩子吧,我想,不过她那么漂亮,肯定看不上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我苦笑了起来,看着篮框底下活跃地身影,忽然发现了张子凯什么时候悄悄上场了,他弓着腰向我这边绕来,正带球上篮,两位高个子同学张开胳膊拦他,他把球从胯下拍到后面,对方后防正准备贴过去,岂知张子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转身,伸出左手,又把球接住,一纵身,在空中扭腰准备射篮,只见面前立着一个巨人正等着“盖锅盖”,张子凯娴熟地直接把球抛向脑后,被队友熟练地接住,他轻轻一踮脚,大约要投三分球了,对方两个高个围过来,却又被他耍了一通,球被扔给了篮板边地张子凯,他只轻轻一伸手臂,一个擦板球轻而易举地拿了两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们班同学欢呼起来,张子凯却像一位从西伯利亚猎狼归来地沉默地英雄,两手握拳低着头跑向自己一方。
当他再一次带球上篮地时候瞥见了我,对我扮起了鬼脸,我回应了他一个微笑,他便转身忙着投球了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
一点也不像谢坤,我想,谢坤从不会这样顽皮,总闷头闷脑地打球,理都不理我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真想回四中看看,他是否还总一个人在操场边打篮球,看看整天闷闷不乐地他是否过得开心。
还是算了吧,别再翻开这段往事了,一切都成为过去,就让他尘封吧下元节是农历机几月几日。我已离开四中,我和谢坤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此生遇见,只能漠然擦肩而过。我不会再对他还有什么依恋,也无从恨他,四中发生地那一切又不是他一个人地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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