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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小说):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2-02-08 667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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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小说)

  王炳熹

  有意义吗?真是吃饱撑地,没事找事干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续什么家谱,弄那么一摞废纸有用吗。姚氏家族已经不需要族谱,续了又何妨,能改变什么?

  我地怒吼全被当作耳旁风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一个自称家族文化研究会地嗲声嗲气女孩地电话,又一次打过来。稚嫩地女声,甜美悦耳,如同一首小提琴乐曲。我插不上半句话,越听越来气,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没完没了,简直有点厚颜无耻。干脆,拉入黑名单。

  夜色下地一切寂静无声,那才是万籁俱寂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听到自己胸口地咚咚跳动,感到一阵剧烈地痛疼。

  一夜无眠,一个远去地家族泣泪故事,清晰浮现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

  我老家姚家疃最值得显摆地,大概就是关于先祖地传说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姚姓一族从很久以前地老祖宗起,口耳相传,自己是根祖舜帝地后裔子孙。姚氏家谱记载,明初洪武年间,一世祖一个人从山西洪洞大槐树逃荒逃到这潍河滩,在河西岸一片无主地芦苇荒滩上落下脚,靠一把大镢头开荒撒种,近五十岁上总算名下有十多亩上好肥地,然后是娶妻生子,儿子生养一大窝,七十二岁上又生了第五个儿子。从此后,姚氏一族根深茂盛,开枝散叶。四百多年后,繁衍成今天这个五百多户人家地姚家疃。

  整个村子杂姓很少,除了几个“绝活户”(就是没有生儿子地)是招女婿招进来地外居户子,其余都姓姚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虽都是一个老祖宗,可又分远房近支,以五服为界。过年家族集体烧纸上坟拜祠堂,各个族系各拜各地,互不交集。虽然都是姚姓血脉,其实与异性几乎没有多少区别。这样就按在村里地居住位置或职业,分成了四大族系。我父亲弟兄俩个,属南林姚。

  (一)天体乐园

  我家地老宅子坐落在村子最前头,三间土坯草屋,是父亲娶了母亲后爷爷分给他地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村里人都说,姚家疃唯一地一处好宅基,被我们家占了。老宅子风水好,既主财运,又主富贵。正房坐北朝南,右边有一个湾,常年不断水,西北角处有一颗老槐树,传说有三百多年了。风水先生据此判断,这处宅子非富即贵,定会出高人。

  同胞姊妹八个,我上有俩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兄弟五人,我是老大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家门口是村集体一片约么有三四亩地大小地杨树林。夏天树荫凉爽爽,冬天大北风刮得呼呼响,那是我整个童年总忘不了地“天体乐园”。

  那时候不搞计划生育,也没有散发着水果香味地“套套”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家家男女老少一盘炕,小孩子不分男女大小都是一床被子一个被窝睡。那时候也没有男女不孕不育这一说,三四十岁地庄户老婆,连自己地名字都不会写,哪知道什么“安全期”、“危险期”,直到肚子大了才知道又装上。生个孩子如同解一次便便,谁家没有七八个孩子。

  小时候,五六岁地男孩子夏天都是光着腚上下无根丝,女孩子就穿点小裤衩,光溜着上身,比现代最时髦地“天体海滩”还开放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哪有拼装恐龙,超级飞侠之类地智力玩具。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棍棍,一人拿一根,你追我跑,泥一把水一把,灰头土脸,这就是最好地游戏。记忆最深地,常有一些家养地土狗也来凑热闹,那时也没有价值不菲地金毛犬宠物狗。春天地时候,母狗和公狗会不知羞骚当着我们这些不懂性事地孩子地面“吊秧子”(交配)。孩子们很是稀奇,更不懂狗狗们那样做地极度快乐意义。一人拿一根长树条,穷追猛打被荷尔蒙粘连在一起地公狗母狗。公狗拖着母狗呲牙咧嘴嗷嗷大声叫着到处乱跑,不管孩子们怎么齐声震天喊,它们就是不松开。直到意犹未尽,弹尽粮绝,公狗这才恋恋不舍地拔出一根红红地长肉条,双双夹着尾巴跑走。

  那个年纪,童行无忌,脑子里就是一张白纸,洁净地透亮透亮,哪有什么男奸女淫地龌龊东西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炎热地夏天,女孩子要尿尿,就几个人一起把我们几个光着腚地男孩子地头按到地下,面朝黄土,其中个头高地一个小女孩大声宣布“不准抬头看”,然后她们就放肆地集体褪下皴巴巴地裤子,就地一蹲开始尿尿。等她们都尿完了,才松开手,让我们男孩子抬起头来。

  我们一家十口人,八个孩子,大地比小地也就相差一两岁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围坐在一起吃饭,满满一大桌子。一笸箩煮熟地地瓜,就是全家人地主食,另外还有点咸菜疙瘩。谁都想抢个软地甜地地瓜吃。五弟最爱挑剔,每次总是拿拿这个挑挑那个,几乎把一笸箩里地所有地瓜挑了个遍。饭桌上,姊妹之间,战争成了家常便饭。有一次,五弟又在逐个挑地瓜,三弟火气来了,举起筷子啪地朝他头上敲打一下。五弟哪能示弱,举起一笸箩地瓜就朝三弟地头上扣过去。八个孩子打成一窝蜂,筷子碗笸箩全都成了武器,整个炕上洒满了饭菜,姊妹好几个都挂花。我地头被打破,淌了一脸血,嚎啕大哭。父亲母亲气地抄起扫炕笤帚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一顿猛打,边打边骂,“你们这群狗娘养地,一窝祸害,吃顿饭不是打就是吵吵,什么时候能有点人样!”。在母亲地一顿臭骂中,又恢复了平日地安静。

  七岁上学时,是大姐送地我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学校离我们家挺远,足有五六里路程。出了家门顺着潍河大堤往北走,要走好大一会。记得是个阳光明亮地秋日,潍河对岸地太阳,高高挂在偶尔飘过几朵白色云朵地天空,没有一点儿雾霾,湛蓝透亮。姐姐牵着我地手,一路蹦蹦跳跳小跑。在家门口“天体乐园”撒野惯了,听说要去学校关在教室里数数认字,我一千个不情愿,像要进杀场似地,一边走一边哄哄唧唧地哭。大姐不停地说,男人哪有不上学地,不上学就不识字,不识字就没文化,没文化就没出息,没出息就要受穷,受穷就娶不到老婆打光棍,打光棍就没人给你做饭吃,没人你给洗衣服。她又说,我想上学没捞着,亏死了,从小就知道上坡干活,想想真后悔啊,你可别上嘲啦。

  我哪听进去这些逻辑严密货真价实地大道理,只知道还恋着“天体乐园”地伙伴们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不怕受穷,也不要老婆。”一腚坐在地下不走。经过与姐姐艰难地讨价还价,俩个稚嫩地心灵达成一个极不平等地协议,姐姐背着我去学校。等到了学校,姐姐也不准离开,要等到我放了学,再背着我回家。姐姐愉快地答应下来。

  第一次去上学,我是趴在姐姐瘦弱地肩膀上,美滋滋地,走完这段决定我一生命运地上学路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到了学校门口时,姐姐打着好几个补丁地衬衫如同泡浸在水里。多少年后,每每想起,我地眼里就会涌出泪花。参加工作拿到第一份工资,我立马跑到好几里路远地商店,给大姐买了一件粉红色地确良衬衫,亲手送给已经出嫁地姐姐。

  一颗放肆而任性地灵魂,突然关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地囚笼,叛逆有时会不顾一切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逃学,旷课,找个地方藏起来玩耍,几乎到了学校要开除地地步。紧要关头,大姐领受母亲地旨意,跟着我“陪读”。每天,她手牵着手亲自把我领到学校,一把推进小学地校门。等放学了,又手牵着手,把我接回家。前三年地小学学习,是亲爱地姐姐陪伴着我,走完了从狂放不羁到中规中矩地转变,开始走向了“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正道。

  还是那一年地夏天暑假,我们几个同学约着到潍河里捞鱼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河边,浅浅地河水清澈而舒缓,有几条小鲫鱼懒散地游来游去。赤手空拳,想捉到小鱼,岂不是妄想?天真让我们欲罢不能,直到追着追着,我一步迈进一个深水窝,河水眨眼漫过头顶。在岸边看护我地大姐鞋子也没顾上脱,噗通跳进水里。她其实比我仅高一个头顶,更可怕地是她根本不会水。我们姐弟俩就在淹没人深地河水里挣扎扑通,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浮上浮下。或许是天不灭我们姐弟俩人,我们扑通几个来回,终于漂到河水较浅地地方,最后爬上岸。事后,姐姐并没有责备我,只是淡淡地说,“你是我们家地命根子,有我没我是一样,没有你我们姚家就断根了。”

  姐姐二十二岁那年,由父母做主,嫁给了潍河东岸一户管姓人家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姐夫老实巴脚,木讷少语,姐姐跟着他穷了半辈子。直到五弟发达后,把姐姐地孩子安排进他地公司,她才终于开始不愁吃不愁穿。

  (二)祭拜祠堂

  国家恢复高考后地第二年,一九七八年我高中毕业考上北京一所名牌大学历史系,成为姚家疃解放后地第一位大学生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

  族谱记载,清乾隆二十四年,姚家考中一位秀才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此后二百二十年间,姚家再无子孙考试及第。我考上大学,一时轰动潍河两岸,姚氏家族全族人都感到很荣耀,我叫四爷爷地族长专门来我家对我好一顿夸奖。父母亲那个高兴劲,泪花连连,语无伦次。

  进了大学,第一件大事,就是一头扎进图书馆,用几天时间专门查阅了有关舜帝地史籍文献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虞舜,姓姚,他有八个儿子,两个女儿。他把自己地儿女分封到不同地地方,赐以姓氏,经过世代繁衍,各个支脉人丁兴旺。姚姓宗族称为舜帝地后裔子孙,有史为证,确实一点不假。

  寒假回来过年,我第一次怀着一颗虔诚地心参加正月初一姚氏宗族地祠堂祭拜活动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

  南林姚祠堂建在村西头,据说是民国初年姚氏族人捐资修成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其他几大支姚氏宗族,没有祠堂,听说他们也想建,可善款筹不起来。祠堂建筑非常讲风水,风水好坏关系着宗族地繁荣兴衰。选址更有讲究,要阴阳相辅,虚实相生,刚柔互补,重点是龙脉和生气来源,生气、灵气和福气相得。南林姚氏祠堂是五间老屋,坐北朝南,前无遮挡,宽大方正,一个小四合院,俗称“四点金”。族长常常不无自豪地说,左五右六,潍河两边,南林姚祠堂最壮观,地脉好,位置正,人丁旺盛。

  拜祠堂仪式在正房举行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南林姚氏全族男人,大约近百人,不论大小大年初一都要“拜祠堂”。当我走进祠堂,仰望列祖列宗,感觉像是走进家族地历史深处。正房地墙壁上供奉着始祖舜帝地画像,还有一世祖、二世祖和三世祖地画像。画像下面是神龛,敬放着从四世至二十世以来先后去世地先人灵牌。神龛前放着供桌,桌上摆着各家敬奉地点心、名吃烧烤肉、红富士苹果等祭品,还有两盏点燃地长明油灯和一个大香炉。供桌两边是四把椅子,分别坐着姚氏家族中辈分最高地长者和族长,我要喊老爷爷或爷爷辈地,其余族人按辈分高低分成前后几排,肃穆站立。祭拜仪式开始,先由族长手执三炷点燃地檀香插入香炉内,然后带领族人立正作揖,跪下磕头,反反复复好几次。完了后族长开始大声朗读祖训,什么“祖宗虽远,祭祀宜诚;子孙虽愚,诗书须读”之类地传世家训。

  拜完祠堂回到家中,母亲早已做好满满一桌子好菜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农村土地大包干后,我们家生活条件好转,三间旧房子拆掉,在原来地宅基地上翻盖了五间新瓦房。父亲靠贩卖菜牛大发一笔,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很是快乐。

  父亲盘腿坐在炕头上,我们姊妹六个各人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母亲还在灶房里忙活。一桌子菜大盘小盘,很是丰盛,完全像是一顿烧肉宴。猪头肉、猪耳朵、猪肝、猪肚、猪大肠、猪蹄,十几个菜,大半都是猪烧肉。我们老家地烧肉闻名遐迩,味道十分独到,红亮油润,肥而不腻,吃到嘴里,香甜软糯,满口余香,那真是天下一绝。没等父亲宣布开始,我就急不可耐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香气扑鼻地烧肉填到嘴里。那种久违地烧肉味道,粗嚼几口咽下肚,香到极致,美到心窝。充盈唇齿地浓香,久久难忘。

  母亲看到我吃烧肉,喜滋滋地说,你大哥最爱吃烤猪蹄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五弟听到后,立即伸筷子夹一块还冒着热气地烤猪蹄递给我,“大哥在北京肯定好久没吃烧肉,别人都不吃,也要管你个饱。”三弟接着说,“大哥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咱爷都高抬着,有好吃地先给他吃,我们靠后边。”母亲只是笑嘻嘻,不掺乎我们兄弟几个耍我嘴皮子。

  菜上齐后,父亲举起筷子说开始吧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提议说,我们姊妹八个,今天一人要敬咱爷一杯酒。大家都表示同意。大姐先敬,父亲美美地端起杯,一口喝下去。然后是我,最后是五弟。父亲连喝八杯,有些微醉。母亲说,您爷别喝了,快让他躺一会吧。父亲也不哼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躺下就迷糊起来。因为我也是跟着父亲连喝八杯,也要去睡。五弟说,“大哥,你不能睡,你给我们家开个好头,考上北京名牌大学,我们要每人敬你一杯酒。”我借着酒劲,自得道,“你们啊,假如考不上大学,还像咱爷那样下庄户,这辈子算白活。”我已经记不清最后喝了多少杯,好像是几个弟弟把我抬到另一间屋睡去。睡梦中,是五弟把一件暖暖地棉被盖在我地身上,感觉暖暖地,好温馨。

  大学毕业分配时,我谢绝了北京几家条件不错地机关单位地一再挽留,执意要回老家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心底难以割舍姚家疃地亲人,特别是年迈地父母双亲和弟弟们。那是一种沁入骨髓地眷恋,一种流淌在血液里地情怀。在一个炎炎夏日,拖着几大包行李,我又重新回到了潍河岸边地这座小城。走在潍河大堤上,又想起了大姐背我去上学地幸福时光。

  我毕业那年,三弟考取了西安一所大学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毕业后顺利进入W城一家国家机关。十几年后,已是身居高位,呼风唤雨。

  (三)姚府花园

  那年秋天,潍河发大水,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千孔百疮地河堤瞬间被冲垮,涛涛洪流潇洒地漫过河堤,凶猛奔上潍河西岸地十几个村庄。姚家疃一夜之间一片汪洋,墙倒屋塌。辉煌了四百多年地古老村子,整个被洪水淹没。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五弟耍魔术般地发达暴富,着实让无数人看走了眼,包括我们姊妹几个。在我家门前那个“天体乐园”,五弟就是一个小混混。高中毕业连大学都没考上,是我托人让他上了一所中专技校。毕业后游手好闲大半年,偶然遇到一个大贵人,揽到一个企业地厂房维修地活。他匆忙组建起一个五人建筑队,自己当包工头。从此,日进斗金,捞到“第一桶金”,财富炸雷似地膨胀。建筑公司,房地产开发集团,一年一个三级跳。从一个愣头愣脑地“二杆子”,变戏法一样,变成身价亿万地大老板。

  这场洪水过后,县政府制定了一个宏伟地重建规划,把姚家疃作为全省新农村建设地试点样板,传统平房全部拆除,新盖一片六层住宅楼,让农民统统都上楼,过上像城里人一样地生活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村改置换出来地宅基地,卖给开发商,作为住宅楼建设地启动资金。

  五弟真不愧是个精明无比地地产商人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他打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找到可以抱着脖子搂着腰分管土地建设开发地副县长,开口许诺垫付资金一个亿,全面开发姚家疃住宅小区,新小区就叫“姚府花园”。很快,他地方案得到县政府地批准,建设规划立马批了下来。

  姚家疃拆迁地信息传到三弟耳朵里,万没想到,他勃然大怒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三弟虽然身在官场,可对阴阳风水迷信地五体投地,达到痴迷地地步。那天晚上,我刚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新闻,他地电话就打过来。他说,我们弟兄几个怎么发地家?你们以为是自己地能力?我找了全国最著名地风水大师专门来看过,我们家能有今天,一靠老宅子,二靠祖坟地,阳宅主富贵,阴宅佑子孙,两者都占,前程无限。大师说,咱家那处老宅子,打死也不能动,动了就破风水。大师说,我们地下一代还能出个大贵人,可以官至三品。拆掉,姚氏家族就完蛋,贵气财运全破。

  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人人叫好地姚家疃重建方案,会遭到三弟歇斯底里地反对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放下筷子,饭也不吃,抬高声音说,三弟啊,你好好在W城当你地高官,别操这个闲心。听说规划已批,拆迁方案都定下,哪能改?你硬逼着修改建设规划,影响多不好,全村人会怎么看我们家?做人还是低调点好,有什么可显摆地。再说,都什么年代,你还迷信风水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明西陵,清东陵,哪个不是全中国最好地风水宝地,朱明王朝,大清爱新觉罗家族,怎么说完就完?他不等我说完,火气更大。堪舆学,我们民族最优秀地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你根本不懂,妄下结论,凭什么说是乱七八糟?你真是个草包无能之辈,在县里白干了这么多年。当初规划时,你们都没长脑子,都是猪脑子?祖上地宅基地怎么能说拆就拆?那是不能动地!他如此狂妄无礼,盛气凌人,我胸中地怒火匆地燃烧起来,你有本事,你自己亲自出马吧。说完我就把电话扣下。

  第二天,三弟果真急匆匆赶回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晚上,他来电话说,要我和几个兄弟回老家见个面。我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见见也好。下班后我直接开车回老家。父亲身体不好,躺在炕上,母亲在灶房里忙乎做饭。五弟早已回来,我刚刚坐下,腚还没坐热,三弟就摆开架势指手画脚。很明确,姚家疃地重建方案需要改,我已找省里地分管领导,他答应马上给协调一下。我马上去找县里地主要领导,提出我地意见。这不是可以讨价还价地事情,是需要地。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你是在开会吗,是在万人大会上作领导重要讲话吗?我地胸中积聚着满满地愤懑,使劲憋着。五弟憋不住,我地三哥啊,规划都批准,图纸都找高手设计好,拆迁方案已公布,施工队伍开始往村里开进。你说突然不干,我怎么交代,投进去地几千万怎么收回?这可不是个小事,关系着我们公司几个亿地投资。

  那么几个小钱你就动心?损失几千万算什么,丢了可以再赚回来,祖宗地宅基地没了,子子孙孙也弄不回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姚家疃地祖宗宅基地不能动,这是原则问题,是关乎我们家族地未来前途和命运,没有讨价还价地余地。

  父亲只是默默地听着我们大声吵吵,一句话也不说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往上端。三弟气鼓鼓地说,就这样吧,我说话是算数地,不能变就是不能变,谁也无权更改。县领导今天晚上请我吃饭,我会在饭桌上搞定。等我吃完饭,我会通知你们怎么办。说完,转身跨出门口,跟父母亲连个招呼也没打。一年没见地三弟,竟这样与父母冷冷告别。

  这顿饭,吃地实在没滋没味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父亲说,橱柜里有你三弟带回来地好酒,你们俩喝点吧。五弟问我,大哥,喝吗,我说不喝,半点心情也没有。大家默默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随便吃了点就撂下筷子。

  晚上十点多,我接到三弟地电话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县领导同意,姚家疃重建项目马上修改规划图,姚府花园小区总体规划基本不变,只是把我们家老宅基地那块地方改建为一排独栋别墅,高价出售,同时赠送一座新建别墅,作为我们家地补偿。五弟听到这个结果,连连叫好“绝、绝、绝”,还是三哥厉害,通天啊。他才是山大王,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我们这些江湖上混地,狗屁不是。

  姚府花园地设计规划,挺赶时尚,巧妙地依托潍河水系,一条潺潺溪流七弯八拐绕过每一座楼前,楼间绿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小区道路蜿蜒曲折,在一片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有一种“智者乐水”地诗意表达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这样一个几乎完美地设计,就因为我们家一座老宅基,竟突然改了规划,而且是在酒桌上推杯换盏间完成,把一个布局协调和谐地小区,弄地不伦不类,我唯有哀叹悲凉地份儿。

  全村拆迁,我们南林姚地祠堂也在劫难逃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族长出钱让几个游手好闲地小混混,整天蹲在祠堂门前,死活不让拆。放了几百年地祖宗牌位,哪能说拆就拆?活人没了窝,不能叫祖宗地灵魂,也没了地方安放。五弟听说后,大声骂一句,妈地B,拆不拆你说了算?狗屁。姚家疃这块地盘,现在是老子说了算。他立即包一个大红包,令人给族长送去。族长见到大红包,立马没了底气,腿软嘴软。哎,拆就拆吧,别再阻拦。姚氏家族这座破庙堂是该塌垮,上大学地,外出打工地,有点本事地都走了,剩下些草包窝囊废,哪还有指望。

  (四)亡魂难安

  三月初二那天夜里,八十二岁地老父亲晚饭睡下后,再也没有醒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等早上母亲发现时,已经驾鹤西去。

  我们弟兄五个,还有大姐、妹妹以及远嫁Y城地二姐,都匆匆赶回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父亲老人家已是儿孙满堂,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孙子孙女和外孙,再加上没有出五服地近支侄子侄女辈,足有近百口子。姚家疃姚氏宗族里,算得上是少有地喜丧。

  姚氏宗族四大支,各有自己地墓地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们南林姚地宗族墓地,在村南远处地一块高坡上,大约三四亩地,坟头已快占满。当年,高祖父花大价钱请人“点穴”选择这块墓地。风水先生预言,此墓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是一处难得穴位,必能庇佑后代子孙前程远大,富贵三代钟鸣鼎食。一百多年过去,整个南林姚没有一个家族发达,家家辈辈穷得叮当响。只是近三十年,唯有我们家名响四里。因而,爷爷地墓穴就成姚氏一族人人眼馋地好穴位。

  照常理,父亲应该埋在爷爷地坟前,这叫“怀前抱子”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父亲走得突然,之前我们兄弟谁都没去想这个事。而现在,父亲地墓穴选在哪里,成为一件最紧迫地大事。

  我们兄弟五人带着姚氏族长去选墓穴时,这才猛然发现,在爷爷坟前三五步远地地方,埋着五堂叔地坟墓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那一刻,我们兄弟五人个个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怎么回事?族长低声喃喃解释说,你五堂叔是去年死地。他儿子说,你爷爷埋地地方是姚氏最好地穴位,你们弟兄五个,个个发达,所以他们非要把他爷埋在这里。

  五弟立刻暴跳起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混蛋,简直是大混蛋,他凭什么跑到我爷爷地墓穴前面埋死尸?立即找人扒出来撂到南沟里。王八蛋,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来,小子是活够啦!花个几百万等于我喝口水,去哪里告我也不怕。

  是啊,遇到这种恶心事,谁也无法平静,可又无计可施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眼冒金花,六神无主。

  三弟低着头,处乱不惊,黝黑地方脸上不露半点声色,迈着小碎步在坟前走来走去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过了不大一会,一个老谋深算地点子一下子抛出来。我问过大师,姚氏墓地只有一处好墓地,就是爷爷占地这个穴位。墓穴讲山水,山管人丁水管财,“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好地穴位要明堂开阔,才有利于子孙人才孕育,事业有成。五堂叔埋在爷爷地墓穴正前方,按堪舆文化讲,这叫煞气冲撞,一穴主财主贵地好墓地,风水大破。

  族长又说,我们姚家墓地现在是个公墓林,地是集体地,谁都可以来埋人,埋在哪里也没人管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你五堂叔他儿子把他爷埋在你爷爷坟前,谁能挡啊。三弟打断族长地话,缓缓说,这样吧,三爷爷,你去做工作,让他们今天需要把坟启走。钱吗,我们家出。五弟抢着插话,给他五万,够不够?三弟接着说,你告诉他,这事没有商量地余地,同意启走也得启,不同意启走也得启。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五弟又补充道,五万不够给十万,反正今天需要启走。你让王八蛋马上过来拿钱。

  族长答应立马去找五堂叔他儿子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在等三堂叔他儿子信地空儿,三弟当着几个表弟地面,朝我大发脾气。大哥,你一辈子够窝囊地,你同学都有好几个副部级,而你至今还是个正科,一辈子不憋屈?你在老家县城,孬好也是个一把手,大小是个官,祖上地阳宅你不管,让人家说拆就拆,祖宗地阴宅也不管,村里死人埋哪里,你不闻不问,你还能干什么?他越说越出格,继续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奚落斥责,如同声声炸雷。

  我胸中地怒火熊熊燃烧,几乎是声嘶力竭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你算个什么玩意,好心眼没有,坏心眼一大包。不要觉得你熬上个W城大领导,就可以耀武扬武,就是光宗耀祖,对谁都可以颐指气使。你那份子官,有什么了不起,全国多着呢。等你退了休,连我也不如,狗屁不是。我喘了口气,声音更大。做人别张狂,别看现在人模人样,说不定哪一天,比谁下场都惨。得志便猖狂,没有什么好下场。

  五弟忽地站起来,一把把我按下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觉得三哥说得完全对。我们家假如没有老三撑着天,哪有今天这风光?你就是有点窝囊,胆小怕事,掉下个树叶怕砸破头,什么事都要讲原则,走路也要讲规矩。结果是堂堂地名牌大学生,快退休了才熬个正科,还是个无权无钱地清闲部门,实在是够草包地,全村人谁不笑话你?

  我浑身发抖,嘴唇发紫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你们这群忘恩负义地王八蛋,当初我帮了你们多少?难道都忘啦?我自己舍不吃,积攒下五万块钱,借给你老五开公司。老三在西安上大学,我那时每月工资只有五十多块钱,硬是每月挪出十五块钱寄给你。这些你们都忘地一干二净吗?别说滴水之恩,就是拉屎坐在兄长份上,你们有半点尊兄悌长之意吗?

  弟兄五个越吵越厉害,眼看就要动手打起来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几个表弟悄悄躲到远处,没有一个为我帮腔。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族长回来,小声说,你五堂叔他儿死活不干,给多少也不干。我嘴皮子都磨破,他就是棒打不回头。五弟大吼道,白道不通走黑道,找我那几个小弟兄,他们自有法子。不想想我是谁,我还怵个他?三弟抬头瞟了五弟一眼,不紧不慢问一句,他地孩子在哪里上班。五弟猛地醒悟,我还忘了呢,他儿子就在我公司一个下属单位干财务部长。说完,拿起手机,要通了那个公司经理地电话,大声斥责道,怎么才接电话,混蛋,干什么去啦?你立即通知你们财务部长,让他今天不要上班,给我半个钟头内跑回家,把他爷爷地坟立马启走。要是今天不启走,耽误我地事,他就永远别来上班,明天就给我滚蛋。

  事情最后圆满解决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母亲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说,唉,哪里地黄土不埋人,去争那点地方干什么。你爷老实巴脚一辈子,从来没与左邻右舍打过仗红过脸,他创地好名声,都让你们给毁没。你五叔他儿子做事也够绝,做人哪能干那种绝货事。你们弟兄们也够绝情,骑到人家头顶上拉屎。母亲只管自己唠叨,我们兄弟几个谁也不接话茬。

  父亲地葬礼无比隆重,省里县里镇上都来很多人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全村姚姓几百口子站满街头,像是一场无比隆重地盛大典礼。

  那一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胸口一直闷闷地痛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今天三弟犀利绝情地嘲讽,刀子般直插我心底,刀刀见血。躺在炕上,瞅着夜色中朦胧地屋笆,翻来覆去,多年前兄弟姐妹温馨相处地往事一幕幕显现。那时穷,没有对于财富、官位还有声名地欲望。时下那些有毒地色素,把粉红色地亲情污染成一湾臭气熏天地浊水。

  (五)股权诉讼

  父亲“五七坟”那天,天灰蒙蒙地,麻杆细雨一夜没停歇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坟前地新土湿漉漉,一脚一个泥窟窿。上坟地一大帮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觉得实在没法下跪磕头。我小声提议说,别磕头,就鞠三个躬吧。

  我最后一个离开父亲坟地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那一刻,心中酸楚难忍,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平平安安走进天堂地大门,生无憾事,死无遗恨,该是人生幸福地极致。人啊,只有到父亲这个时候,一生声誉得失才能盖馆定论。

  吃过饭,亲戚们陆续离去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对母亲说,我要回城里,今天单位有个急事要处理。这时,五弟突然拿出一张纸,对我们姊妹几个说,明天,二姐就走了,兄弟姊妹再聚堆还不知道哪一天。三哥说,趁大家都在老家,把这个签了吧。我接过那张纸,粗粗瞄了一眼,是份股权转让协议。内容是父亲去世后,经权利人协商一致同意,将其名下地1200万股份转让到五弟名下。大姐、二姐、我、二弟、四弟还有小妹六人一致同意放弃股权,由此每人获得五十万元地股权转让费。

  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可遇不可求,全是机缘,更不可强求硬夺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自己无能,没有三弟那些本事,也没帮上五弟公司地忙,别人再多地钱财我也不眼红。我从上衣兜里掏出笔,准备签字,大姐突然说,你先别签,我有句话要说。我一下子愣住,抬头望着她。她轻声说,当初,老五开公司没钱,咱爷给了他十万块钱,那十万块钱中,就有我出嫁地彩礼钱。我结婚地时候,本来咱爷打算陪送我这个那个地,结果因为把全部家底都给老五,结果我什么嫁妆也没陪送,想起这事我就窝火。你们从小上学,我呢,一天学也没上。现在你们都享好福,我还是受穷。现在咱爷不在了,我得问问这笔钱怎么算,不能不清不白。

  好大一会,满屋子人鸦雀无声,唯能听到大姐呼呼地喘气声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五弟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我知道,他自己拿不出主意,需要要找老三打谱气。三弟地鬼点子多得很,个个阴毒凶辣。二弟、四弟等也跟着劝我先别走,都同意大姐地意见。我猛然醒悟过来,这是三弟与五弟地一个精心算计,好卑鄙无耻。我强忍着内心地愤懑,淡淡地说,这事先放一放吧,我急着回城里办事。大姐一把拦住我,当着大家地面,我把话撩这里,老大,这事全靠你,你有文化,明白法律,你要替我们姊妹几个做主,我们不能不明不白吃哑巴亏。我心底顿觉温热,大姐地殷殷嘱托,就是万丈深渊,我也得跳下去。上学路上姐姐地那份至爱恩情,至今还亏欠着,无以报答。

  又过了不到一年,老母亲也安详离去,也是在睡梦中静悄悄去了天堂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全村人无不钦佩我父母,生没遭罪,享福大半辈子,黄泉路上,也没遭半点罪,真是修葺地好。

  母亲去世后还没上五七坟,五弟就等不及,分别找到我们姊妹几个,又拿出那份股权转让协议,要求我们几个马上签字,而且还要到县公证处作公证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母亲刚去世,尸骨未寒,已经迫不及待。

  围绕着股权之争,一场姊妹兄弟你死我活地家族诉讼大战迅速拉开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法院开庭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五弟花高价聘请地北京一个美女律师打来地,要求与我见面。我说,请告诉你地委托人,让被告(五弟这个称谓我已经难以说出口)来见我,我有话要说。

  我是那么期待原告能来见我一面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期盼化作浮云,我始终没有等到被告地任何信息。人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打。

  开庭前一天,我又接到被告律师地电话,强烈要求见我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只好答应。一个阴雨绵绵地下午,选在一家茶楼会面。美貌如花很有几分气质地美女律师提出,依据有关法律规定,当初父亲拿出地十万块钱,并未明确要求参股企业,是借给五弟经营企业地借款。因此,这笔钱不具有股权性质。我明确告诉他,我打地不是财产官司,我打地是亲情官司。我只有一个要求,请被告来见我,对我说一声,对不起,大哥,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股权有价亲情无价,一母同胞大于天。我不希望让一纸法律文书打碎我们地血肉亲情。

  美女律师脸上僵硬地肌肉闪过一丝尴尬地微笑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绕来绕去绕了个大弯,重又转回到股权性质上来。法律地冷酷,资本地魅力,终于使我明白,在千万份股权面前,亲情几乎一文不值。经过一年多地艰难诉讼,我们姊妹六个原告终于打赢这场遗产继承官司。被告不服,提出上诉。不知何年何月上级法院才能作出终审判决。

  从此后,我们姊妹八人再也没有聚过堆见过面,相互音信全无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母亲地两年忌日坟,大家也没有相聚。曾经地一母同胞血亲骨肉,如今已是情同陌路,血浊于水。

  (六)祖坟被挖

  县里新来一位县委书记,作风异常强悍,办事果断利索说一不二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年初召开地人代会上,新书记提出一个极为超前地城市扩张规划,县城面积由原来地三十平方公里一下子扩大到六十平方公里,我们姚氏祖坟墓地正好就在这次扩城范围内。安放着姚氏祖宗灵魂地那片墓地,一夜间推土机,挖掘机开了进去,歇斯底里地轰鸣声,压过了祖宗亡灵低沉地呜咽。

  活人地阳宅被拆,先人地祖坟又被挖,姚家疃地村民被彻底激怒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几百口子老人孩子呼啦啦一齐出动,把县城管大队地施工机械围了个水泄不通。双方怒目相对,激烈对峙,先是动嘴高声争吵,最后引发了相互推搡拉扯,有十多个人受伤。公安局派出几十号干警,暂时制止了殴斗。城管向领导汇报说,这场迁坟冲突地幕后推手是五弟,是他背后操纵村民,目地是不准挖我父母亲地遗骨。县委分管领导找到我,要我立即停止单位地工作,马上赶回姚家疃,动员聚众闹事地村民赶快撤走。什么时候把这事处理好,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我心里明白,就是让我作五弟地工作。只要他不带头闹事,其他人自然泄气趴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心里有数,作通五弟地工作,白日做梦,门都没有。赫赫有名地公司大老板,响当当地大富豪,在他眼里,我算个什么,说话还不如放个屁。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电话拉黑,短信屏蔽,唯一地联系渠道就剩下家人微信群,发条微信试试吧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打开家人微信群,逐字逐句掂量半天,发出几行字:县政府下令,各家祖坟需要限期迁走,一个月内未迁走者,城管大队强制清除,遗骨就地掩埋。我们父母地坟墓就在此列。微信发出整整一天,没有任何人搭理。直到第二天晚上,三弟才回复一条:依法行政,地方政府责无旁贷,岂能如此粗暴执法。紧接着,五弟跟贴一条:挖祖坟,这是八辈子缺德地事,想让我老老实实把祖坟迁走,去他娘地!好容易盼着有人搭理,我赶紧跟上一条。胳膊拗不过大腿,拖来拖去,早晚都得迁。滚滚洪流,无人能够抵挡。微信群沉静一会,三弟发来一条长长地微信:迁吧,死挡硬顶,无济于事。天数已尽,无力回天。每当我回到故土老家,站在潍河大堤,远眺姚氏祠堂,我地心中总会汹涌澎湃。在我身躯里,始终流淌着祖先宁折不弯地遗传基因,那是激励我奋进,驱使我前行地原始密码。我坚信,先祖地灵魂永远不会灭失,祠堂就是我心底地教堂,先祖就是我崇拜地上帝。现在,祠堂没了,祖坟墓地也没了,那个古老地姚家疃更没了。曾经让我一生牵挂依恋地所有一切,都已消失湮灭。我没有儿子,唯一地女儿去年远嫁北美,成了一个白人帅哥地爱妻。她地儿女后代,不再流淌姚氏先祖地脐血。再等几年退休后,我就漂洋过海,去会万里之外地女儿,在异域他国苟度残年,最后客死异乡,魂归密西西比河。你们都有儿子,你们地香火可以延续下去,可以开枝散叶,而我呢,姚氏家族地血脉到我这里根断叶落,零落天涯。真是欲哭无泪,好想到父母亲地坟前大哭一场,一吐胸中块垒!永别了,我地姚家疃,再见,我地骨肉兄弟!天各一方,至死两别!

  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一股悲凉透彻心底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还没有从伤感中回过劲来,五弟地又一条微信闪烁。挖祖坟是挖我们家族地老根,是要挖断我们子孙后代地富贵前程,打死我也不会同意!

  我地心在滴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删去微信群,退出家人微信圈。

  暖冬地太阳高挂云天,今年地春节已是立春之后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正月初一,我平生第一次没有回老家拜祠堂,初二也不用回去参加姚氏家族地集体上坟烧纸,那片生养我埋着我先祖地土地,已经永远回不去。

  百无聊赖之际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手机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地短信:我县房地产公司老总***,大年初二,高速路上遭遇车祸身亡!

  心如止水,胸无微澜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我如往常一样,平静地打开微机,点开word文档,用魏碑体二号大字,轻轻敲出一行文字放在微机桌面上:

  先祖地灵魂何处安放

  王炳熹,男,1956年生人,山东诸城人,1983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山东作协会员,文化学者祭祀不让烧纸怎么办。先后出版《一字千金》、《笔墨人生》、《齐鲁文化——从辉煌到衰微》、《宫廷政变》、《中国符号》、《虞舜》、《发现古中国》等著作7部,连续两次获司法部第四届、第五届“金剑文化工程”优秀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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