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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台台》(6)‖ 蓝田县肖家坡村 刘建才:蓝田县祭祀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2-12-29 30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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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好象地震,主震过后,余震不断。我家的灾难也远未到此为止。其它由此次生的一些小灾小难已无需细说,最突出的是家里象山洪涌来的经济危机!从61---63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为供给我哥在县城读高中,家里就陆续拉下一些小债,到打发哥去蘭州大学报到时借债,再到哥因病休学回家,看病所欠私人和信用社债务,以及由于人多劳少,每年生产队决分累积下来的缺粮钱,等等,债台越筑越高。

  当时长安东部、兰田一带的家乡农村家家都是缺吃少穿,日子过得紧巴。哥哥一死,七数刚尽,各路要债的便蜂涌而来,且个个都是亲朋故旧,当日的救急恩人。那时我经常看到,只要父亲在家,便必有讨债者上门。父亲准备了一个旱烟盘儿,每有来人他们便在屋内小板登上相对而坐抽烟。来者先对父亲和家里遇到的惨痛遭遇深表痛惜,开导父母节哀顺变,随后提出还债要求 。父亲则对来者千谢万谢,表示将想办法尽快把钱还上,来人一走,他则坐在小橙上一鍋接一鍋抽着旱烟。

  再往后信用社的人也来了,要求按期还上信用社贷款!

  至今我已无法记清父母是怎样将那些债务一一还清的。我只记得那时,父亲是一趟趟的进山,肩木头、砍柴、摘五味子、山葡萄、割芋子、挖鸡头根、打神仙草凉粉,不分酷暑严冬,无论过年过节。用当地乡亲们形容他的话讲,就是“把大岭(秦岭的分水岭)当门坎过呢!”

  那时候父亲已年近五十,个头不高,鬓角斑白。常年的重体力劳动,使他已有一些驼背。每次进山都是几块包谷面馍,一把工具,饥了啃干馍,渴了喝泉水。有时结伴,多为独行。起早贪黑,行色匆匆。他给我印象最深、不能忘记的装束,总是草鞋、绑腿、毛毡子。

  那是一年秋天的一次,他进山去时说是两天,第二天下午我推着独轮推车到峪口去接 ,等到天黑多时仍未接上。第三天我又去接。由于我父亲经常跑山,我也经常接山,在这道峪子中不少跑山人已认得我们父子。我在峪口等候时,一位掮着木材刚出山的大叔对我说:

  “娃,你爸掮的是芋子(芦苇),行李重走的慢,我下来时他还在红庙子,你腿软往里赶些。”

  当时山里都是石砭路或栈道,陡峭狭窄,路况复杂,不能推木轮推车。我把推车往峪口一寄,徒步进山找我父亲。

  我往山中越走天色越晚,并逐渐黑了下来。路上跑山人也越来越少。我望着周围黑黝黝的山峦、河道里已模糊不清却又依稀可辨的,奇形怪状的巨石黑影,听着不知藏在何处的山鸟发出的那种空旷、短促、怪异的叫声,心中也不由紧张惊悚起来。硬着头皮又朝里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库峪十里庙上边。突见苍茫的山道中间似乎移动着一座小山,我大喊一声:

  “爸!”

  “哎 --”

  我疾步跑到跟前,果然是我父亲。他掮的宠然大物-----芋子挈(qie)子有四米之高,中间部分需两人展开手臂才能围住,好不威武。他把挈子缓缓靠在一颗树上,看着我疼惜地说:

  “这娃,你咋跑这远的?”

  这时我看着父亲疲惫的面容,心里一阵难过,又有些想哭,指着树旁一块石头说:

  “爸,你坐!”

  他并未立即坐,而是从挈(qie)子上的布兜里取了一块馍给我,才坐下来认真说道:

  “你还小,以后接山,別再跑这远了!”

  我答应着吃起馍来。

  我知道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惯例。由于当时粮食很缺,平时大家都是喝稀的,很难见馍。跑山属于特殊情况,不可能带稀饭,所以当他带的口粮剩到最后一块馍时,父亲都宁可忍饥挨饿,也要给我留下,而且不许我推让。

  看着我吃馍,父亲坐在一旁,极为难得地给我讲着他这次在山里割芋子的经历。

  他说这次山中割芋子是在秦岭深处大岭附近坪沟旁边的一个黑龙潭里。那黑龙潭远离山道,人迹罕至,周边被许多参天大树包围。有的树冠横空而出,相互交织纷披,遮天蔽日,将浓阴倾覆于黑龙潭水面,只有中午才会有些许阳光穿过浓阴,斑驳地撒在水上。潭水碧绿,深不见底。潭内滿是一两丈高的芋子,其暗黃色的须根多在龙潭水面纠缠交错、横向延伸、繁衍生长,在靠近潭边的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篦子。被茂密的芋子和草木所挡,很难判断水域的边沿界线。父亲说他发现黑龙潭芋子,也是一次偶尔经过,这次是在家想好,专门找了去。可一进到黑龙潭,两手抓着芋子杆,两脚踩在水面的芋子根上,稍微一动,整个潭内绿水似乎都在上下忽闪摆荡、哗哗响动起来。四面山中又一片死寂,没个伴儿,也觉得十分阴森恐佈,想打退堂鼓。后来稳稳神,砍了一根芋杆插没水中,拔出一看,没够着底,又反复插了几处,也是一样,又用脚试探着踩了踩靠近龙潭边沿、露在水面的黄褐色芋子根,发现这些芋子根锁在一起连为一片,很是紧密严实,完全能托得起人,才动作起来。

  说话间山月已俏俏挂在头顶,父亲重新掮起芋子挈子一步一步向山外进发。我挎着镰刀、馍兜等小行李,时而走前,时而随后。心中想,父亲有过那么多经历,如抗战时当兵、赶马帮等,都始终是我想一探究竟的秘密。可他却为了全家老小的生计疲于奔命,没时间也没兴致向我们述说。今天,他如果还不说那黑龙潭的历险过程,我真不知道这些芋子竞如此来之不易。月辉下,我看着父亲掮着那副巨大的挈子在崎岖山路上缓慢而坚毅的移动,我觉得我父亲太伟大了……

  作者简介:刘建才,微信名蓑笠翁,原籍蓝田县汤峪镇萧家坡人,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长期在西安市市级机关工作,现退休。

  编辑‖陈新建(陈皓)蓝田县汤峪镇孙家坡人,供职于中共西安市碑林区委宣传部,曾荣获陕西省宣传思想文化先进工作者、陕西日报十佳通讯员,碑林区劳动模范等100余项殊荣,碑林区融媒体中心微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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