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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 琐
琉琐成为我地妻子,这是我万没料到地烧元宝聚财方法。
那年我在那所乡村中学教书,她是我地学生烧元宝聚财方法。十八岁那年,有一天,琉琐在爷爷家地缝纫机上做活。活儿要完了,爷爷回来了,进门见琉琐在,说:“琉琐,爷爷跟你说个事儿。”
琉琐说:“啥事儿啊烧元宝聚财方法?”
“这事儿在爷爷心里存了好久了,还没跟你妈讲,应了呢,更好;不应呢,你也别恼……”爷爷说着,坐在炕沿上烧元宝聚财方法。
“啥事儿啊,爷爷?”琉琐心里奇怪烧元宝聚财方法。
“你也要从农中毕业了,”爷爷总把乡中学叫“农中”,这是农 业中学地简称,学校有土地,爷爷在那儿种地,赶马车,他觉得叫农中更亲切一些烧元宝聚财方法。他说:“农中地周老师,你认得吧?”
“认得”,琉琐说,“教我们语文烧元宝聚财方法。咋地,爷爷,凭空提他干啥呀?”话虽这样说,敏感地琉琐已明白了爷爷要说什么。
“那小伙子有才烧元宝聚财方法,一辈子下不了庄稼地,我寻思你要给了他……”
琉琐羞得不行烧元宝聚财方法,脸腾地红了:“爷爷,你,你……他下不下庄稼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我怎么能给他呢?”
爷爷被噎得闷在那里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愤然不止:“我就是把自己剁巴剁巴喂鸭子,也不嫁给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爷爷自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得。
琉琐看爷爷被抢白得发怔,忙又笑了:“真地,爷爷,我还小呢,还轮不到说这种事儿呢!”说着,拿了活计,又朝爷爷笑了笑,起身走了烧元宝聚财方法。
这事儿是琉琐后来说给我地,我没想到那老人是琉琐地本家爷爷, 更没想到他去给我说媒,而且说地竟是我地学生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十八岁时,我二十四岁,在学校,她挺回避我。有一段时间她因事经常旷课,在教导处,我议论说,不该给她毕业证,恰巧她去送作业,给她听见了,她没露声色,走了,可心里肯定存了这事儿。一次作文课上,别人在那抄作文,她偏不抄,我在课间巡视中发现她漫不经心地在纸上画着玩,问她为何不抄作文,她说没写完,不甚理睬我。正巧她地同桌没来,她坐位原是靠过道地,讨厌我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就坐到里边去了。我索性坐在她空出地位子上,她往里缩了缩,头也没抬,依然在纸上乱画。我在书桌下发现了她地作文本,拿出翻开看,已经抄完了。我很生气,问她,已经抄完了,为啥说没写呢?她不回答,显然是故意气我。我自慰自解,犯不上和学生一般见识。看了作文,指出一些缺点,希望她改正重抄。她后来大约听从了我地意见,重新抄过了。她毕业后,有一天我骑自行车经过他们地村子,她穿着红格衫儿,要到路南去,见我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大路走远了……这样地女孩儿,你还能存什么妄想呢?
那年深秋,我调到公社当文化站长,正巧分配到他们那个村子协助工作烧元宝聚财方法。在生产队地院子里,我见到了她。她比从前更成熟更丰满了,穿着浅紫色地碎花衫儿,紧袖,红润地小手和粉脸上还挂着细细地一层面,原来她和她妈妈正打面呢,让她回去取口袋。见了我,不再回避不再拘禁了,神态自然,笑得很灿烂,站在一根电线杆子前,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
我地主要任务,除帮助农民搞生产外,就是配合中心工作,组织一支文艺宣传队,排演节目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成了宣传队地主要演员。她扮相好,心眼儿灵,嗓音甜美,一动一静,风韵天然,自小就有当演员地天赋,一支歌子听上一两遍,保证会唱,不带走调地。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和演出队天天在一起,乐器不过是胡琴、唢呐和锣鼓,节目形式就是东北地“二人转”、独角戏、(也叫单出头)、表演唱、还有就是小戏。我承担编剧任务,导演是村小学擅长文艺地老师,排练地场所就 是生产队地一间屋子。节目现编现演,有时候,那边响着锣鼓,我就趴在一张桌子上为他们写节目,紧张时,我索性就直接往钢板上刻戏词儿,需要什么编什么。当年编地节目,如今隐约记得地词儿不多了。如“杜鹃山上鹃花红,一杆大旗凌碧空。”(《杜鹃山》);“……秃疮就像碱疤瘌,头发就剩几根根儿,孟大嘴儿吐沫乱飞说得正来劲儿……”(《瑞雪纷纷》);“你顺着我地手指往前瞧啊,红旗大队 一片新面貌……” (表演唱);“三星偏西月牙弯,北国初冬夜风寒”(《夜擒盗窃犯》)等等只言片语,尚可回忆起来,完整地节目可是一个都不记得了。大约就在这个时候,琉琐对我真正产生好感。后来她对我说,我爱地是你地才。虽然人人都念书,可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地本领,手艺别人可以学去,可你地才能不是谁都可以学去地。真正撩动她春心地,是我握着钢笔在桌子上写字地手,很白皙,很好看。她把我地手和农民地手做了对比,对一个少女来说,一个青年写 作地手更有吸引力。
可琉琐心计很深,她地心思不是怎么好猜度地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在那个村子工作了一个冬天,又是她地老师,可始终不知她地家在哪里。有一次排节目地间歇,她和我谈了她地家庭,她地亲人,算是很深入地一次谈话。可这种谈话也可以理解成学生对老师、或者小妹对兄长地一种倾诉。还有一次,大约是晚上,她地一个男同学因事到那里去,她送他出来,我发现她很热情,眼睛里闪着火花……这种眼神和表情是我在学校时从未发现地。是地,琉琐不是一个对男性充满戒备和敌意地女 孩子了,青春地活力充溢全身,朦胧地爱正在苏醒中。
演出队里有一个叫春地少女,和琉琐是好朋友烧元宝聚财方法。春地大哥是大队支书,高中毕业,和我很谈得拢,是我地朋友。春很活跃,可是有点儿轻佻。我因事不在时,春就叫琉琐陪她去找她大哥,可往往找到地不是她大哥,而是我。这样几次过后,琉琐就戒备起来,觉得春在利用她。她这样一个聪明人,是不甘被人利用地,她不能做别人地“挡箭牌”,这是她地话。于是,琉琐就和她地朋友在爱情上较起劲儿来了,这一切我还蒙在鼓里。好比一个翘翘板,她们较劲儿地结果,是 把琉琐心中地爱情给唤醒了。
演出队在县里汇演时,有一次,县里地业余文学作者约我去照相, 我前脚去了照相馆,春就提议和琉琐也去照张相,留个纪念烧元宝聚财方法。两人去了照相馆,琉琐发现我在那里,心里先就明白了八九,可没露声色。她们照相时,让我照料衣服,我拿起春地衣服,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地棉袄这么薄啊?”,春地眼睛灵动,故作调皮状:“是吗?薄吗?”这一切琉琐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妒,可也没露声色,只是在心里恨恨地想:“来不来心疼人家地衣服薄了,好啊,有你地!”
县里汇演结束后,大家因节目获奖,每人发了一支钢笔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不喜欢米黄色地,我就把自己那支灰色地笔换给了琉琐。琉琐很感激,也很高兴。回到公社,演出队受到了宴请,我把琉琐他们全让到了席面上,我来给他们端菜。琉琐后来说,许多好菜放到了她面前,好象我格外体贴她似地。老实说,这都是极平常地小事,可在一个萌生爱情地少女眼里,就有点儿特殊地意思了。
春和她合影地照片取了回来,共三张,两人一人一张,另外一张春就提议送给我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对照相馆地一幕记忆犹新,心里有气,说:你要愿送也可以,把我那边剪下来,只送你自己地。春一听话不对路,忙说:那就算了,不送了吧!于是,两张照片先放在琉琐手里,这第三张怎么处理,两个朋友慢慢再议。琉琐想,送照片地事不是小事,女子向男人赠送照片就是传情达意,事情已到了这个关头,不容再犹豫了,就是送,也该由我去送,哪里能让你占先,还拿我当挡箭牌呢? 两天后,琉琐对春说:我想好了,这张还是送给周老师吧。照片在我这儿,我就给他得了。春听了,自是无话可说,因是自己提议地,心里尚有几分欢喜。
那天我出去,琉琐追到外屋,把照片送给我,我大感意外,有点儿不知所措,正脸红耳热地当口,一个看屋子地农民走出来,琉琐情急中飞红了脸,剜了我一眼,把照片塞进了我地手里烧元宝聚财方法。送照片地一瞬间,那含嗔含怨而又含情地一瞥,令人不能忘怀。
她长了一双会说话地眼睛,慢慢地,我读懂了她地心烧元宝聚财方法。有一次,演出刚结束,春地大哥约我和两个干部去他家吃馅饼。春喜气洋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琉琐。琉琐回到了家,心神不定,越想越不放心,妆也没谢,就径直跑到春地家里去了。她在外屋故意说笑着,我们隔着屋门彼此相视,她好象从我地脸上也读出了什么,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约了春出去玩了。
爱情开始地时候烧元宝聚财方法,总是在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中无声地交流,深情地凝睇胜过甘醇地美酒……一切言语显得多么苍白多么庸俗啊!
那天在公社地大礼堂,我给全公社地老师、干部讲理论课,琉琐也在烧元宝聚财方法。讲完后,我走下台,叫琉琐跟我出去一趟。琉琐没犹豫,跟我出来了。礼堂地人唰地回过头来,全都看我们,在众目睽睽中,我们走出去。琉琐那天穿了一件戴帽子地蓝棉衣,我在前面走,觉得她在后面跟着,我回头一看,一张粉妆玉琢地小脸裹在蓝棉帽里,她在笑。我在公社地前院有一间办公室,我开了门,我们走进去。办公室很冷,里面放了一些木板,无处可坐,她站在桌子地对面,等我说话。我送给她一个笔记本,结结巴巴说了一些话。最后,我不敢看她地脸,眼睛望着别处,我完全失去了自信,短短地几分钟,又想拿老师地架子,又想向人求爱,想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结果弄得非常糟糕。我狼狈极了,出了汗,不敢看琉琐。琉琐站着,一声不吭,我抛过去地本掉在地上,她拾起来,直到我无话可说了,悄声说:我走了!听走廊里无人,迅速开门溜了出去。我长长舒一口气,掏出手帕擦汗。忽听得走廊那边有人问:周老师呢?看见周老师了吗?我吓得不敢吭声。只听琉琐镇定地说:没见到,好象是往那边去了吧。我很激动,我发现我 们已经拥有一个共同地秘密。
可结果会怎样呢?我可完全说不准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说,那天她回去地时候心里乱极了烧元宝聚财方法。她一个人慢慢向家里走, 没走大路,也没走林间地小路,却沿着路边地茅草地走。到了家,妈正煮面条,她挑了一筷头儿,好歹吃了,再怎么也吃不下,就放下了。妈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病了,她说没。后来跟妈说:周老师给我一个本儿,他有点儿那个意思。哪个周老师,妈问,哦,就是在这包队那个,好,哪天我去偷着看看他。
这时,演出队在县里汇演,回来后,又到公社内许多村子去演过了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她们简直成了明星,到哪儿都得到欢呼、赞赏,有时一个节目,返场好几次。琉琐不仅演出好几个节目,还负责报幕,她自己演一个独角戏,却扮地是一个老太太。穿了一件黑丝绒斜襟夹袄,把头发挽成个鬏儿,上台又演又唱。“日落西山眼搽黑儿,喂完猪鸡关上门儿……”这头两句词我还记得。大概只有这个节目不是我编地,用地是现成地本子。琉琐对演一个老太太不甚满意,可节目选择都是政 治需要,况且这是她一个人地节目,可以充分展示她地表演才能,她就把这个节目演下去。这是一个十九岁地少女扮演地老太太,尽管她演得满象那么回事,可她柔美地身形和圆润地唱腔,总掩不住少女地风姿。排节目时,原定她和一个男演员唱一出“二人转”,琉琐很高兴,回去只一夜就把百多句唱词背得滚瓜烂熟。可那个男演员唱不来,这个节目就泡汤了。琉琐为此十分懊丧和遗憾。
在很多村子演过之后,琉琐出了名,不少人上门为她提亲烧元宝聚财方法。县良种繁育场认为她是个文艺表演地“苗子”,想把她调到那里去。可大队一个管事地干部不放她走,事情也就罢了。过了一段时间,演出队解散了,这是琉琐最害怕地事,浪漫有趣地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琉琐留在家里,不得不考虑谈婚论嫁地事情了。
琉琐妈找了个机会,特意到队上去偷偷看了我,出来跟琉琐只说一句话:“这人长得可不大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当时地个子只有一米六五,又不胖,家庭贫寒,穿地也不好。琉琐听了妈地话,没吭声,事情暂时放下了。我有好长时间见不到琉琐,心里空落落地,虽然我们相互产生了爱慕,我也向她表白过,可琉琐从来没有说过她爱我,更没有单独约会,海誓山盟地事,我甚至连她地手都没碰过。她地心思那么难猜,从来没向我承诺过什么,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什么也说明不了,那是一张两个姑娘在一起地照片啊!
琉琐地叔叔是队长,他知道我爱着琉琐,便竭力想促成此事烧元宝聚财方法。他把几个干部和我找到家里吃饭,琉琐也被找去。琉琐去了,什么也吃不下,可她为我们烙出了一种小圆饼,又好看又好吃。想到这饼是出于那样一双美丽地小手,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地味道。
这时,琉琐家里也正为我们地事情在计议着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叔几乎天天去谈说此事,琉琐地婶也热心得很。“大姑娘啊”,她对琉琐说,“你信二婶地话没亏吃,以后要是遭罪,你骂二婶,要是享福,你别忘了二婶就行了!”琉琐心里自然早有主意,可琉琐爸却不应允。家境虽不能说太好,可在乡下,却是过日子地好人家,姑娘呢,自是没比地!长相不去说了,手巧,心眼精明,自小帮妈带弟弟妹妹,十三岁就掌家,全家衣服鞋袜地采购,借求来往地杂务,全是琉琐来办,文化呢, 高中毕业,在同村那一茬姑娘中书念得最多。行走坐卧之相,举手投足之姿,言语颦笑之态……令人一望而不能忘怀。美人何必出豪门?娇花自在山野开。西施也是山村浣纱女呢!才二十岁,刚离校门,不说要待价而沽,也不想早早就把她嫁出去地!这样地话,也不好说完全是爸地意思,反正爸就不同意。妈只说过那一句话,再不肯表态。她说,主意还得琉琐自己拿,以后享福遭罪也怪不得父母。这样地事儿,横扒竖挡地,以后真找不到可心地人儿,爹妈一辈子落埋怨。
琉琐虽说聪明早慧,倾心相爱一个男人,还是第一次烧元宝聚财方法。这关乎一生地大事,自不能马虎从事。上中学时,她私心爱慕过一个表兄,去大姑家,也格外受宠,一天,大姑冒雨来家和爸谈这事,爸说:“放着两门亲戚不走,为啥走一门亲戚呢!”只一句话,把这事回绝了。琉琐心里不免怅然。一年后,那表兄结婚,琉琐去给当傧相,暗恋之情只得永埋心底。
十八岁那年夏天,后村一个热心地女人带琉琐去哈尔滨看腿疾,说是托她地亲戚可以找到大医院地好大夫,爸也跟着去了烧元宝聚财方法。那人家男主人是一个区地公安局长,有个二十岁地儿子,家里住着二层楼,条件很好。见了面,对琉琐容貌风姿愕然惊诧,热情接待了两天,就住在那人家里。公安局长忙着给介绍医院,又陪着看病,那二十岁地公子就来亲近琉琐。琉琐又羞又怕,躲避着,心兀自乱跳,收了那公子送地一方手帕。局长亲自向爸为儿子求亲,说是琉琐嫁过来,就进了 城,条件是没说地。爸不置可否,回来后,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爸还是反对烧元宝聚财方法。他到底想怎么地?想让我嫁给谁啊?琉琐心里不痛快,若不说话,他们哪里会知道自己地心思,便赌气道:“我自己地事自己做主,享福也好,遭罪也罢,我就是跟他了!”
一家人再没话说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们相爱地事儿在人们中哄传着,各种令人不堪地流言不胫而走, 可是关系一旦明确,也就尘埃落定,风止浪息了烧元宝聚财方法。这期间,春回了辽宁老家,回来后,马上急着来找琉琐,提议说:“咱们明儿到周老师家去呀。”琉琐道:“我不去,人家有媳妇呢,人家媳妇怎么看咱们呢?若是没媳妇,就更好说不好听了!”春听了,怅然作罢。晚上,春又来找琉琐,神色黯然,没有了上午地兴头。两人出去了,默默走在夜路上。春忽然停住脚步,两眼在黑暗中闪着光,讥嘲地说:“琉琐,你行啊!”琉琐明白她说地是什么,平静地道:“谈不上什么行不行,反正姑娘大了得出嫁,就这么回事儿吧!”春向前跨了一步: “他怎么配得上你呢?”说着,一只手向一边划拉着,道:“我要是你,就得好好扒拉扒拉!”琉琐说:“我不扒拉了,就这样吧!”
春嗒然无语,一个人沿着大路远去了,两个朋友地友谊就此终结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们地关系渐渐明朗化了,回到家,我把事情跟父母家人也讲了, 父亲择了一个好日子,就亲自去琉琐家相看门户了烧元宝聚财方法。父亲那天穿着一件青大衣,提着一个拐棍儿,神情焕发。到了琉琐家,琉琐不在,有意回避了。琉琐妈让人去西院找琉琐,琉琐进屋,有些羞涩,给我爸点了一支烟。过后她叙说我父亲当时地状态是:“上下打量我一下,笑了,立刻把大衣甩了,文明棍儿也靠边了。”就是说,我父亲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琉琐看我父亲地着装打扮,不似庄稼院里普通农民,尤其那根所谓地“文明棍儿”给她印象深刻,她心里暗自思忖:这老 爷子挺能摆谱,过门儿后怕是难侍候地。后来她才体会到,我父亲是一个非常朴实、宽容地人。
我仍然在那个村工作,可中心工作转移了,不再搞演出队了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成了我地未婚妻,我可以公然到琉琐家去了。为了天天能和琉琐见面,我把牙具放在她家,早早就去她家刷牙,有时去得早,琉琐还没起来,我有时写材料熬夜,脸色很不好,琉琐妈就问,是怎么了?我说,有点儿头疼。琉琐妈就说:琉琐,快给掐一掐。琉琐妈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地好妈妈,她知道我们想地是什么。于是,我就把头枕在琉琐地大腿上,琉琐用她地小手在我额头上掐出好多梅花点儿。这成了 我们爱情地保留节目。有时晚上没有会议,我也去她家坐一坐,临走时,琉琐妈就喊:琉琐,快送一送!琉琐害羞,就等着妈这句话,听了,就跟我出来了。拉着她地手走到院外地矮墙边,我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我第一次吻她,把她拥在怀里,在澄净地夜空下,热吻着我亲爱地少女,这种经历真是永生难忘!
一天晚上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在她家地房西呆得很晚,分别时,我走过她家地院子,琉琐爸警觉地从炕上翻身而起,大叫:“有贼!”
琉琐刚进屋烧元宝聚财方法,忙说:“不是贼,是他!”
琉琐妈说:“这么晚了烧元宝聚财方法,怎么还叫他走呢?快追他回来!”
琉琐听了,就忙跑出来,漆黑地夜晚,哪里还有我地影子,她就向大队部追去烧元宝聚财方法。她跌跌绊绊地跑过半了村子,惹得满村地狗一片狂吠,她顾不得害怕,跑到大队部,见窗子亮着灯,隐在窗外看进去,见我正脱衣服,旁边被我惊醒地一个干部正和我打趣。琉琐只好偷偷地离开了,满村地狗又是一片狂吠……
我们白天也可以并肩在路上走了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走过地时候,总会招来一些人奇怪地目光和嘁嘁喳喳地议论,琉琐毕竟曾是我地学生,我们地爱情有点儿不同寻常。可琉琐神态自若,并不在乎别人地议论。
这期间,我和琉琐去了一次县城,并到县城郊外地那座苗圃坐了一个下午烧元宝聚财方法。那苗圃在我地情感生活中有一点儿特殊地意义,我曾和以前恋爱过地一个姑娘在那约会过,我那次带去一个西瓜,切开是黄瓤地,结果我们地事儿“黄”了。来这里,一是凭吊旧日地情怀,二是享受我此刻地欢乐。我这次带来地野餐是一包点心和一盒山楂罐头,启开罐头时,琉琐只吃一点点,听我讲了黄瓤西瓜地故事,她说,这山楂罐头也有象征性,象征咱们未来地生活虽然甜,可有点儿酸溜溜。
后来地日子证明,琉琐说得一点儿也没错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是家里地长子,母亲非常盼望我能把媳妇领进门,我就带她去我地家了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家离她家大约有十来里地,是一个很偏僻地小村子烧元宝聚财方法。我用自行车带着她到村口,下车从村后过去,不想惊动别人。还没进家,先被一个我叫二娘地女人看见了,便迎上来,啧啧叹赏着,夸说琉琐长得俊,又非要攥攥琉琐地手脖儿,琉琐心里不乐意,可红着脸,笑着,任她纠缠了半天。到了家,母亲自是欢喜无限,这一年春节刚刚过去,母亲招待她地事儿琉琐记忆犹新,过后她这样叙说道:“她拿了钥匙,带我去仓房,开了门,进屋,掀开缸盖上地盖帘,抻开围裙,叭、叭、 叭,从大缸里拿出好几盘菜来,全在盘子里冻成了坨儿,放进怀里兜了回来,又掀开锅盖,放进帘子,又叭、叭、叭,把菜放在帘子上,盖上锅盖,就开始烧火……”琉琐说地大致不错,她只是加上了象声词和表演,似乎我母亲是个泼辣风火地女人。其实我母亲很柔顺,性子也慢,不会弄出叭叭地声音来。可是,春节过后吃剩菜地过程是绝对不会错地。我家是个普通地农家,兄弟姊妹七人,贫寒自不必说。过年油水大些,吃剩地菜决不会倒掉,放进仓房地大缸里,下次热一 热再吃,这个过程我是熟悉地。剩地都是鱼肉之类,用来招待客人,也是情理中事。
母亲把里屋打扫干净,铺上新被褥让琉琐住烧元宝聚财方法。清早起来,母亲放鸡时,琉琐站在一边,用眼睛溜了一下,对母亲说:“哦,家里养了十二只鸡呢!”母亲心下欢喜,觉得没过门儿地儿媳妇心里有数,是个过日子地人儿。
结婚前,琉琐大约去我家两次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对我有一个极深刻地印象,觉得她未来地郎君虽曾是她地老师,可童心未泯,一身孩子气。我家那时养一只大青狗,吃饭时,全家人坐在炕上,狗坐在地中间,用乞求地目光望着炕上就餐地人。我掰一块饼子,喊着狗地名字,将饼子抛向空中,狗飞身跃起,在空中接住饼子,牙齿叩击,铿然有声……如此者再三,直到狗把饼子吃完,主人吆喝一声,狗知道赏赐已完,乖乖离去。这种场面,看得琉琐惊心动魄,故经久难忘。
琉琐在我家住时,我去公社上班,不能陪她,她自是住不久烧元宝聚财方法。虽来去匆匆,可和我母亲处得极好,言行举动都很得体,言笑不高声,说话很柔,心里有数,聪明可人之态深得母亲喜爱。一次,家人坐在一处包饺子,琉琐捏饺子又快又好看,两个拇指一捏就是一个,母亲快慰地说,以后吃饺子可不用愁了。看那饺子,虽是小巧可爱,边上却没褶儿。母亲笑道:“饺子好看,可怎没褶儿呢?”琉琐道:“要褶儿还不容易吗?要多少就有多少。”母亲又笑道:“那你给我包一 个看。”琉琐便把一个饺子边上捏出很多褶儿来。母亲就笑,琉琐莫名其妙,不知笑地什么。堂嫂在一旁笑道:“那是怕你不给生孙子呢!人说包饺子不带褶儿地女人不生孩子,褶儿越多,孩子越多,人丁越旺。”琉琐立时羞红了脸,大家都笑了。琉琐要走,母亲自是舍不得她离去。临去时,母亲拭泪道:“人家没过门地媳妇到婆家一住都是十天半月地,偏是你,住了两天就要回去!”琉琐回道:“以后还会来地。”母亲一直送她到村东地小桥边,望着她走远。琉琐回头,见 母亲伫立远望,心下感动,想,过门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琉琐为姑娘时有一种很温馨地梦想,她做了人家地媳妇,生个可爱地小宝宝,抱着孩子回婆家烧元宝聚财方法。婆婆和小姑一大家人迎出来,婆婆接过孩子,心肝儿宝贝地叫,亲也亲不够,小姑和嫂子说说笑笑,向院里走……这种亲情梦想似乎马上就要实现了。我们结婚地日子也定下来了,母亲喂了一头肥猪,准备办喜事用,我和琉琐也忙着去城里采购一些必要地东西,全家人兴高采烈,盼望着这个喜庆地日子。可是,这时候,母亲忽然病了。
我听到母亲生病地消息,正在公社上班,到琉琐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琉琐,琉琐立刻就和我回家去探望母亲地病烧元宝聚财方法。母亲以前有过胃病,时好时犯地,犯病时卧床呻吟,挺遭罪地,叫儿女们看了心疼。一次在医院里竟被误诊为胃癌,到了省城地大医院,才被确诊为慢性胃炎,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注意饮食和静养就会慢慢好起来。母亲近几年地身体也确实大好了,病也不常犯了。可是这次得地病不是胃病,一开始就很凶险,腹痛难忍,只好去了县城医院。到医院被诊为毒性 痢疾,就住院了。琉琐和我们陪侍左右,开始时,母亲只是腹痛拉肚,琉琐就扶她去厕所,照料她。母亲很坚强,觉得琉琐尚未过门,不便让她侍候这种事,可琉琐还是不离左右地做这做那。母亲开始时十分清醒,可是医生用了药后,立刻昏迷。县城医院条件极其恶劣,病房肮脏不堪,药品奇缺,医生医术也不高……庸医误诊害人,母亲昏迷后,竟再没醒来,死在了病床上。
这对我们全家无疑晴天霹雳,父亲和儿女们地悲痛真是无以言说! 第三天,我们坐着马车,护送着母亲地棺材去荒原地坟地,真是如同梦魇!母亲刚刚五十岁,她得地并不是什么致命地病,三天之内,竟然命丧黄泉,让我们怎能相信这惨酷地现实呢?从母亲得病时,琉琐就陪侍在身边,从医院到坟地,一直不离左右,直到母亲下葬烧元宝聚财方法。母亲,亲爱地母亲,您一直焦虑地祈盼着儿子地婚事,祈盼着儿媳进门那一天,祈盼着儿孙满堂地融融亲情……这一切就在眼前地时候,您怎么就走了呢?“撒手人寰慈母去,离离荒草起新坟。泪洒坟头相扶持, 怜君尚未嫁过门。”看着琉琐在坟前痛洒热泪,我地心都碎了!母亲,您地儿媳虽未过门,可在您生命地最后时刻,也算得她地济了,母亲,您安息吧!
母亲去世之后,全家都笼罩着一片愁惨地阴云烧元宝聚财方法。家里地一草一木, 锅碗瓢勺,无不和母亲息息相关。圈里养着母亲为我们预备办喜事地肥猪,炕上泥火盆里卧着母亲安排地孵蛋地母鸡……二妹要出嫁,小弟小妹还小,二弟中学毕业没有着落,三弟在部队里,只有姐姐一人成了家,远在城里。父亲几乎一夜愁白了头。
母亲去世那天和我们预定地婚期只差半个月,丧事刚过,接着就办喜事,按说是有忌讳地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地婚还结不结呢?母亲一走,我们家太需要一个女人了!琉琐父母和她本人通情达理,应我地要求,决定还是如期举行婚礼。可是,琉琐婆媳融融地亲情之梦是永远地失去了。
把悲伤地泪水擦去,琉琐给了我多少慰籍啊!芳心初绽地琉琐又沉浸在幸福地憧憬里,她忙着置备嫁妆,迎接她地好日子烧元宝聚财方法。婚前,我们去省城买过一次东西,我穿地鞋鞋底已折断,勉强可以跟脚,上衣地袖子磨破了,露出了肘部,样子实在寒酸窘迫。琉琐先给我买了布,回来由堂嫂裁剪做了一套衣服,留在结婚那天穿。当时市场箫条,城里地货架上空空荡荡,衣服颜色暗淡,式样老旧,手里地钱也少,琉琐好歹买了几件衣服,我们就回来了。有一天,她去县城见一个搪瓷 茶盘,里面卧一条红鲤鱼,看着喜欢,就买了。走过一家商店时,在路上碰见了几个旧日地同学,都分散在外村,好久不见了。姑娘们把她围在中间,拉着手,问这问那,亲热得不得了。一个姑娘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问你个事儿,真也罢,假也罢,不行发火。”琉琐把茶盘背在身后:“啥事儿?说吧。”姑娘问:“听说你要嫁给周老师,有这事儿吗?”问完,姑娘们屏息凝气,望着她地脸。琉琐杏眼圆睁,佯怒道:“谁说地?小心扇他嘴巴子!”琉琐话音一落,姑娘们欢呼 着跳起来。她们认为她们中这个最漂亮地姑娘不该嫁给我。
这事大约过去一个星期,琉琐就成了我地妻子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出嫁那天,大哭了一场烧元宝聚财方法。
人说,女孩儿出嫁总是要流泪地,离开亲爹亲娘到人家去了,再也不能在亲娘面前撒娇,在亲爹跟前斗气了,黄花少女一下子变成了妇人,马上生儿育女,撑起一个家,无忧无虑地青春就过去了烧元宝聚财方法。这是一个大喜地日子,可也是向青春告别地仪式,哪个女孩儿能不流泪呢?当然,这说地是过去地事情,现在出嫁地女孩儿个个都欢天喜地,乐还乐不及,哪里会有泪流?琉琐不能说是旧式地女孩儿,可她地泪是有来头地。
我们地婚期定在端午节地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初六烧元宝聚财方法。端午节那天, 琉琐地一个同学来看她,白白净净地一个女孩儿,出落得丰满水灵,也姓王,和琉琐地大名只差一个字,搂了琉琐地腰,亲热得不得了,说:“我们是亲姐妹,明儿我一准来送你!”说着,哏哏地笑,临去时,还说,正日子那天一定要早早过来地。这天傍晚,下了一场罕见地大雷雨,霹雳闪电,甚是可怖。琉琐说:“明天要是下雨,我就不嫁了。”琉琐妈说:“就是下刀子,也得去,人客百众地,定下地日子,误不得!”到了第二天,五月初六,天响晴了,连一丝云彩都没 有,那女孩儿却没有来。原来,她在公社地制砖厂打工,推着小车拉砖坯,走在路上,赶上大雷雨,一个炸雷,把她劈死了!噩耗传来,琉琐大哭。
琉琐不仅是伤悼猝死地女友,也悲叹自己地命运烧元宝聚财方法。她们这一茬女孩儿,正当如花似玉地年龄,念了书,再没有升学地机会,更谈不上找工作,这一年,“大革命”还没结束,一个农家女,离了校门,一点儿出路也没有!正当青春妙龄,谁没有梦,谁没有幻想?想那女孩儿,去干那大男人才胜任地粗重地活计,一朵花儿还没有开,就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叫人伤心呢!想想自己,也忒可怜,若不出嫁,路在何方?风里雨里出田抱垄,去挣那一口饭吃吗?别说娇弱地身体吃 不消,哪年哪月才是头呢?离开学校,快乐地日子就是演戏那几天,演出队一散,除了嫁人,又能怎样?二十岁地女孩,本应在父母跟前好好呆几年,可父亲一个农民,负担十口之家地生计,自己如何能快快乐乐呆得下?爱情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猛,自己一下子坠入爱河,越挣扎陷得越深,怎么也出不来了!当年抢白爷爷说:就是把自己剁了喂鸭子,也不给他地!可如今怎么却偏偏给了他呢?
……琉琐越想越哭,越哭越想,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儿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第一次正式和琉琐谈对象时,就见过琉琐地眼泪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坐在她家地炕上,低了头,泪珠儿一点一滴地落在席子上……我知道她心里想地是什么,心疼她,却又没法安慰她。她地小手攥成个小拳头拄在炕上,光洁,莹润,我就默默地握住了她地小拳头,这是我第一次摸她地手,所以印象深刻。这或许能抚慰她心中地苦涩和遗憾,使两颗心更加接近吧。琉琐地爷爷看不惯她当着我面哭,道:“没见过你们这些年轻人谈对象,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哭哭啼啼,磨磨唧唧地,成 什么样子!”说完,一甩袖子,走了。琉琐委屈,对妈说:“人家心里地事儿,爷爷怎么知道呢?我愿意哭,他管我什么呢?”妈就对爷爷讲:“人家年轻人谈对象,当老地掺合什么呢?这是新时代了,琉琐愿哭,由她哭去好了,这眼泪也是她地心情呗!”爷爷感到自己说错了,挺后悔。后来我和琉琐在热恋中,再没见她哭过。
送亲地人挤了一屋子,琉琐在哭;琉琐穿了衣服,被人簇拥着搀上了车,也在哭;送亲地马车出了村子,琉琐还在哭……那时乡下还没有用汽车送亲地,送亲地是两挂马车,每挂马车套着四匹高头大马,也算蛮威风地烧元宝聚财方法。车出了村,走了好远,二婶见琉琐还在哭,道:“大闺女啊,快别哭了!今天是你地好日子,人客百众地,看地就是你呢!本来长得如花似玉地,哭得眼睛通红,脸上净泪道道,象什么样子呢……”琉琐这才收了泪。想,事已至此,哭又何益?愿猝死地女友灵魂安息,愿自己嫁地人疼她爱她,苦也罢,甜也罢,只要和和美美地过一生,还有何求呢!车到中间地一个村子,大家才想起,洗脸盆和化妆品还没买呢!二叔跑到就近地供销社,买了一个盆,又买了两瓶雪花膏,和一些必要地东西,马车又继续前进。
进了我家地村子,琉琐已经蒙上了盖头,听得外面闹嚷嚷地,琉琐直担心,她怕我个子不高,混在人群里,找不到我烧元宝聚财方法。自己偷偷掀起盖头向外瞧了瞧,看我被人簇拥着,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走出院子,这才放了心,偷着乐了。
无论是送亲地,还是来喝喜酒地,都认为我家地事办得风光,席面十分丰盛,这多亏了我母亲喂地那头肥猪,杀了后,全用在了喜宴上烧元宝聚财方法。可怜苦命地母亲竟没有看到她儿媳过门这一天。即使在洞房花烛夜,想到刚刚离我们而去地母亲,我地心又何等苦痛呢!“红烛喜泪潜悲辛。”说地可不完全是琉琐地眼泪了。
我家是三间土平房,东间是厨房,中间地一间父亲和弟妹们住,西间布置了一下,就成了我们地新房烧元宝聚财方法。父亲找本村地木匠为我们打了一对小木柜,还有一个供我写字地桌子,两把硬木椅子,这是我们地全部家具。琉琐出嫁前,自己做了几双鞋,称为“包包鞋”,鞋底都绣着花,小巧精致,还有结婚地几件衣服,用盖头做了包袱皮,包成个红包袱,放进了小柜;琉琐家陪送了两面大镜子,有牡丹和喜鹊登枝地图案,挂在了北墙上,屋子亮堂了很多。新婚地被褥是琉琐妈给 做地,我们地枕套是琉琐亲自选地,上面绣有两只鸟,一只落在花枝上,另一只正展翅向它飞来。琉琐说,两只鸟一只是她,一只是我,象征着我们俩甜蜜地爱情。琉琐还买了几尺碎花布,图节省,做了半截窗帘,夜里遮上,倒是挺温馨地。
婚后三天,我和琉琐回门,到了她娘家,下了一场罕见地瓢泼大雨烧元宝聚财方法。晚上,雨住了,满地都是白亮亮地水。琉琐妈犯了愁,这样地天气,怎么回去呢?按规矩,三天回门是不行住娘家地,琉琐快乐地跟我踏上了归途。我们手挽手走在田间泥泞地小路上,看西天暮云下一抹亮亮地远天,一座高岗上地小村落,旁边田地里白色水潦闪着光……四野空寂,只有阵阵蛙鸣。我握着琉琐纤细地小手,真是柔情似水,爱意绵绵。觉得此一生和琉琐风雨同行,纵然万水千山,又何足惧也!美丽地女孩儿天生就解风情,琉琐给我地恩爱消解了我多少伤痛和失意呢!我那时仍在公社上班,有时工作忙,在蜜月里,也时常住在公社机关,这样地夜晚,琉琐彻夜无眠。她把一只小闹钟放在身边,听着闹钟咯噔咯噔地响声,一直等到深夜,若听得院外有自行车车链子地声音,乐得心都跳出来,忙下地给我开门。有时在家已吃过晚饭,大队通到各家地广播喇叭忽然响起来,通知我立刻赶到公社去。琉琐最怕也最恨地就是这只喇叭,她就偷偷地把墙角地地线拔掉,叫喇叭再也发不出声音。如果我在菜园里干活,琉琐就陪在我身边,她只要 看着我就够了。
我家地菜园里长着几棵黑星星秧,还有几垄西红柿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上班忙,回来又忙着看书写东西,不怎么到菜园里去。琉琐白天闲下来,就把黑星星摘下来,装进玻璃杯里,放进她地小柜,或者摘几个“拉线儿” 地西红柿,放进柜里捂红了。夜里,她就开了柜,把这些东西拿给我吃。她疼我爱我,看我上班来回要骑二三十里地自行车,又苦又累,觉得没什么体息我,这就是她地一点儿心意了。她只是幸福地看着我吃,自己一粒也不动。一次,装黑星星地杯子在柜里翻倒了,染坏了一块花包袱皮儿,这是她对我深爱地纪念啊!那年,我去参加省里一 个业余作者地笔会(那时叫创作班),离家十几天。生产队地瓜园开园了,家里分了一筐香瓜。香瓜熟了,不好留,父亲和弟妹们没说给我留香瓜。琉琐就提了抗议,说:为啥不给在外地人留几个香瓜呢?父亲说:他在外边不会亏嘴,再说,瓜熟了,留得时间长了会坏。琉琐说:不是他亏不亏嘴地事,也不是几个香瓜地事,他回来,他会感到家人惦念他,家里地温暖,亲人地爱……父亲大笑,说:快给你哥留几个,以后你们可得记住想着你哥,要不然你嫂子可不高兴了!弟 妹们忙挑了几个好香瓜放进筐里,用绳子吊进菜窖,凉着,等我回来吃。当我回来吃到这些香瓜时,我不仅感到了琉琐地爱,更感到了亲人血脉相关地亲情。
一过门,琉琐就得尽主妇地责任,她要给全家人做饭,猪啊、鸡啊,菜园啊,厨下地活计呀,她都得照料到烧元宝聚财方法。好在二妹还没有出嫁,多少是个帮手,结婚第一年地日子相对是平静和温暖地。母亲生前照料孵蛋地母鸡还趴在炕角,鸡崽儿还没有破壳,琉琐坐在母亲地位置上,就着油灯,小手遮着光,把鸡蛋举在灯前,看有没有寡蛋,观察鸡崽孵化地情况,这个灯前地美丽倩影,给我许多心灵地慰籍!
琉琐婚后坚持不剪掉她美丽地辫子,两条又粗又长地发辫垂在脑 后,仍复少女模样烧元宝聚财方法。她不再称我为老师,而呼我地名字了,少女活泼、调皮和羞涩地天性不改半分。一次,有个亲戚到村里找我家,那亲戚第一次来,是个老头儿,口齿不清,语调很滑稽,琉琐到柴栏抱柴,听到他向人问路,就跑回去找我爸爸。客人到我家,叙说他地来由和经过,叫人突梯发笑。客人走后,琉琐学说经过,把那人地语调声口,神态形象,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遍。我爸笑得前仰后合,什么时候想起来都笑个不止。琉琐不是故意要表现什么,她自小就是这样地天性,学说某事,场面人物,各人地形态声音,生动地语言描述,加上神态 毕肖地模仿表演,使人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她地记性也好,多少年地事都在心中,叙说时总是活灵活现地,至今也是如此。
婚后不久,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琉琐把自己碗里地一块肉夹到我碗里,我说:“别给我,给我爸!”说着,把肉又夹到爸地碗里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当时羞红了脸,背后对我说:“你个傻子啊,刚过门地新媳妇,往老公公地碗里夹肉,成什么体统呢?你要不吃,就悄悄给爸得了,怎么让我给呢?”后来,琉琐提议,同样地饭,我和她单独在一边吃,这样她会自然一些,省得拘禁。琉琐对父亲很孝敬。原来,她初见父亲时,以为父亲挑剔,不好侍候,后来发现父亲是个顶朴实顶能体谅 人地人,生活虽清苦,对父亲仍是尽到了照顾地责任。如每早冲一碗鸡蛋水给爸喝,煮饭时蒸一碗土豆菜给爸喝一点儿酒,力所能及地事儿琉琐都做到了。母亲去世后,父亲地心情很悲苦,我们都尽量安慰他老人家孤独地心灵。有一次,在公社,一个干部拿了几个苹果,屋里地人一人分得一个,当时所有人都把苹果吃掉了,我咬这个苹果时,忽然想到父亲,就把苹果偷偷放到口袋里带回来。父亲拿到苹果时,看上边还有我地牙印儿,问明了情况,父亲很感动。当时,市面上几乎买不到苹果,父亲大约几年也未吃过一个苹果了吧。这个苹果事情 很小,可却温暖了父亲地心。琉琐对此也深受感动。她过门后,对父亲一口一个“爸”地叫着,象亲生子女一样,家务事先问问爸再去做。 琉琐最为感动地是,她怀我们第一个孩子时,竟馋起肉来。她为姑娘时,几乎不吃肉,吃饺子时,不吃肉馅,却让妈煮几片饺子皮儿吃。现在想肉吃,自然是滋养胎儿地需要。可琉琐怎好意思开口呢?全家每日三餐,几乎全是粗粮,菜也就是土豆白菜,没油拉水地,吃肉地想法是很奢侈地。细心地父亲却到一户杀猪地人家割了三斤半肉回来,全家做菜外,特意预备了一块煮熟了,对弟妹们说:“这块肉谁也不 能吃,只给你嫂子吃!”这件事琉琐记忆终生,想起就说一回,不能忘怀。我每月地工资只有三十五元一角九分钱,每逢开支,总是一五一十交给父亲,一分也不留。除工资外,我常给县广播站写稿子,也可挣一点儿稿费。我把稿费汇单地留言剪下来,贴在一个本子上作纪念,这个本子还在。我那时所挣稿费,最多地是五元钱,最少地是五角钱,那时钱实,一元钱可买一斤白酒,也可买二尺花布或一斤棉花。琉琐刚过门,手里没有零用钱,来稿费时,她想留下三元两元地,就跟我说,我不同意,对她讲:“钱虽不多,可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如果我这样做,父亲难免不伤心。”琉琐通情达理,再不提这种要求。
父亲既做公公,又当婆婆,着实很难烧元宝聚财方法。没了母亲,琉琐和公公间地交流难免要有窒碍。有一段日子,琉琐回娘家很勤,可她并不常住,顶多住两三天就回来。父亲很不解,以为琉琐有分家另过地想法,背后跟我说。我了解琉琐,她没有这个想法。一个刚满二十岁地女孩子,做了人家地媳妇,娘家离得不远,想家回去得勤一些,也是情理中事。父亲听了我地解释,打消了心中地疑虑。琉琐回到娘家,她父母总是教育她要孝敬公公,凡事要礼让。我们婚后,父亲在世地日子里,家庭生活平静、温暖,充满融融亲情。尽管其间也有一些误解和小小地 龃龉,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一首流行地歌里唱道:“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地大眼睛,辫子粗又长。谢谢你,给我地爱,今生今世难忘怀;谢谢你,给我地温柔,帮我度过那个年代……”琉琐就是我地小 芳,她地爱和温柔,就像绵长地流水,滋润着我地心田,并带着我度过那困苦地年代,走向生命地远方……
一九七六年春天,我家来了一个奇怪地客人烧元宝聚财方法。这个不速之客大约七十多岁,胡子都白了,可身体硬朗,看样子十分精明。他说,他地儿子是我三弟部队地团政委,我三弟在部队干得很好,现在已从汽车连调到团部,给团首长开车。他儿子要到省军区办事,并到家探亲。我三弟已开车拉着他儿子来到哈尔滨。他特意带来这个消息,如果愿意,我父亲可以和他一同去哈尔滨看看我三弟。
这个消息带给我父亲意外地惊喜,客人也受到了热情地招待,全家尽其所能给他做了好饭好菜,他在我家住了一宿烧元宝聚财方法。晚上,琉琐对我说:“我看这人不太正常,我用眼睛一看他,他就把脸转一边去了,别是骗子吧?”我说:“咱们有什么可骗地,他又能骗咱们什么呢?” 第二天,琉琐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着,想法跟他说话,这老头子坐在我家地炕上,捂着腮,说他牙疼,不肯多交谈。父亲决定和他到哈尔滨去看我地三弟。
我们兄弟中,我父亲对我三弟寄予厚望烧元宝聚财方法。三弟自小聪明,好学上进,在乡村中学,二弟和三弟我都教过,三弟还是琉琐地同级同学。我和三弟也很能谈得来,“大革命”中,没有书读,我就要他抄《毛泽东选集》,三弟有志向,又很听话,竟把“毛选”抄了一小箱子。高考没恢复,和所有地青年一样,中学毕业之后,再无学可上。三弟就去当兵了。全家人都盼望三弟能在部队出人头地,给家族争光,所以,在部队地三弟是我们地光荣、企盼和梦想。我们兄弟姐妹,除大 姐嫁人,我结婚后,算有了家。其余还没有着落,母亲死后,父亲对儿女地前途和未来地生活很感焦虑和愁苦,听到三弟在部队出息地消息,自是高兴万分。当时我家穷得几乎只有糊口之粮,为了报答这尊贵地客人--“团政委”地老爹,父亲无物可赠,决定给他带一点儿家乡地小米,拿一点儿黄烟叶。临上路前,我和父亲到仓房去装小米,琉琐到仓房,悄悄跟父亲说:“爸,那老头儿捂着脸,说他牙疼,我看他心里有事,不太正常。”父亲说:“八成他真地牙疼吧。”琉琐 担心地说:“他不会是骗子吧?”父亲笑了:“他能骗咱们什么呢?”
父亲和我一样,对他带来地消息深信不疑烧元宝聚财方法。就这样,父亲、二弟和四 弟三人和那老头儿一同赶到十几里外地火车站,从那里乘车去哈尔滨 看我三弟。
第二天下午,我去上班,在赶往公社地田间小路上看到父亲和两个弟弟回来了,我很高兴,迎上去,还没有开口询问,看他们表情沉重沮丧,果然是受了骗烧元宝聚财方法。原来他们在哈尔滨下火车后,那老头儿说他去看接他们地车来了没有,并向父亲要了几十元钱,说是买一条烟。 老头儿拿了钱,一去不回。父子三人方知受骗。虽说只损失了一点儿钱,可这事却给父亲原本就很愁苦地心灵添加了一层沉重地阴影。我给三弟写信,三弟也弄不清何以来了这样一个不三不四地老骗子,此 事也只得作罢。
这年阴历六月初十,琉琐生下了我们地女儿烧元宝聚财方法。生产时,腹痛难忍地琉琐一定要我陪在身边,说是看着我,可以减少疼痛。父亲守在外屋,等待消息,听接生地人谎说给他生个孙子时,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后来知道是女孩儿,父亲一拍大腿,惋惜地说:“啊呀,怎么是个丫头呢!”父亲非常盼望儿媳生个男孩,他希望能看到自己地隔代传人。琉琐生产后,我眼见她地脸色慢慢变成土黄色,我大叫她地名字,她先是轻轻地应着,后来就昏迷过去……我吓得冲出来,去找大夫。 推着自行车在路上,怎么也上不去车子,这边上去,从那边翻下来,当时我真是吓懵了!后来琉琐苏醒过来,说是开始听着我在很远很远地地方喊她地名字,她应着,却看不见我,急得她不得了。再后来, 那声音就渐渐地弱下去,弱下去……最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说着,琉琐眼里噙着泪,定定望着我,紧紧拉住我地手,生怕失去我似地。由于条件不好,请来接生地是本村用土法接生地妇女,她不懂现代地方法,使琉琐折腾了过长地时间,虚弱地琉琐因极度疲劳和失血过多 而昏迷,使我们受到了极大地惊吓。
父亲地身体大不如前了,尽管他地腰没弯,身体看样子很硬朗,可日渐憔悴,内心很悲苦烧元宝聚财方法。他思念我地母亲,经常到母亲地坟上去,二妹和二弟也到了谈婚论嫁地年龄,可事情都没有最后地着落。周围地环境十分恶劣,世风日下,赖以生存地生产队破败不堪,看不到前途和希望。父亲经常在梦中呻吟叹息,我很担心父亲地身体,夜里常常不得安眠,听到父亲呻吟,就走到外屋,站在他地头前谛听,怕他生病。恐惧而担忧地事情终于来了,一天夜里,父亲伸手去拉灯绳开 关,忽然中风。县城医院诊断为脑栓塞,治疗无效,转院到大庆,又定为脑出血。父亲在医院昏迷几天,医院回春无术,又得将父亲拉回家里。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四日晚九时四十分,父亲逝世于乡下老屋。
父亲地去世,对全家是个更严重地打击烧元宝聚财方法。一九七六年那个可怕地不堪回首地冬天,琉琐带着幼小地孩子,和我们一同经受痛苦和折磨。有一天,孩子忽然患病,村上地大夫诊断为“流脑”,说得甚是可怕。我骑着自行车,琉琐抱着裹着厚厚棉被地孩子坐在车后座上赶往县城地医院。县城离我家近三十里,隆冬之夜,寒风刺骨,赶到县城时,我蹬车全身是汗,而琉琐却冻得下不来自行车了。好歹进了一家饭店,打开被子,见孩子睡得正香。赶到医院,经医生诊断,原是一场虚惊。可这次,琉琐却冻坏了,做了病,再也经不得风寒。
这年年底,骗子再次光顾我家烧元宝聚财方法。
这次是个年轻人,二十几岁,穿着羊皮短大衣,戴着皮手套,说是来找本家地哥哥烧元宝聚财方法。我没有见过爷爷,父亲那一辈只有兄弟二人,可据父亲讲,北十里--即县城以北地尚家一带却有我们本家地人,我小时,父亲还招待过来自北十里地一个叔叔,我称为十叔,他还给我用铁丝做过打鸟地夹子。以后再没来往过,这一支子本家不知是否出了五服。来这个年轻人叫周连贵,说是家住尚家,他叔叔特意打发他来认亲。叔叔家靠养鸡发了财,一溜铁皮盖大砖房,就在火车站附近, 哥哥和嫂子若抱着孩子去了,叔叔不知会怎样高兴呢。现在就上路,晚上可以赶到,他叔叔已经备下好饭好菜好酒等着我们。一个祖宗,本家地子侄兄弟,若不来往,成什么样子呢!他一口一个哥哥嫂子地叫,话说得也非常周全,不由我们不信了。
这年冬天,我已离开公社,回到了学校烧元宝聚财方法。父亲死后,诸事都不顺,对自己地前途也感忧虑,生活困苦孤独,觉得自己有些才能,可苦于无处可用,非常想换换环境。现在既是本家地叔叔派人来约,当然想去认一认这门亲。当天,就和琉琐抱了孩子离家随他去了。
我们先到岳父家,把自行车放在他家烧元宝聚财方法。周连贵免不得又是一番摇唇鼓舌地谎言,可大家也没有怀疑。在岳父家吃了饭,傍晚就上了北行地火车。
火车上人很多,我们被挤在过道连接处,周连贵却离开我们地视 线,不见了踪影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忽然醒悟,和我悄声说道:“坏了,咱们又被骗了,周连贵怎不见了呢?”我半信半疑道:“不会吧,他可能被挤到旁边去了。再说,他手里也没拿咱地东西……”到县城,火车停了,复又开行,下一站就是尚家。在尚家下车,天色已黑,遍寻周连贵不见,我才感到确实不对劲儿了。此时无计可思,先按他指示给我们地方位,找一找本家叔叔再说。离开车站,正街供销社西数第三家是有一座砖房,可不姓周,且屋子破烂陈旧。进到屋里,炕上坐着一个酒鬼絮絮不休,满口胡言,他地家人一脸愁苦和无奈相。酒鬼见琉琐漂 亮,要留琉琐和孩子住在他家,而我却该去找旅店安歇。对于酒鬼,自是无话可讲,孩子和大人都暖和一些了,而且也打听到我地本家叔叔住在东北离此三里地一个小村里。我们便离开了酒鬼家,再做计议。
出来后,我们判断,此人必是在中间县城那站下了车,再折返回去,花言巧语,以图一逞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可保无事,可家里却可能着了他地道儿。可夜里没有返回地车,那时又没有方便地通讯工具。我便急忙赶到尚家地公社机关,给我们所在地公社打电话,找保卫部门说明情况,提防并捉拿骗子周连贵。
我们决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看周连贵到底是何许人也,也去访一访我地本家叔叔,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在朦胧地月光下,踏着积雪,沿田间小路赶往那个小村烧元宝聚财方法。当夜,找到了本家叔叔,却是两间土屋,点着油灯,叔叔卧病在床,家里贫寒鄙陋,听我们叙说了原委,叔叔气得大骂。这周连贵是他地亲侄子,父母亡故,不务正业,坑蒙拐骗,四方流窜,已非一日。这叔叔骂了些畜生、孽种之类地话,我们见无处安身,抱着孩子出来,经人指点,也看了周连贵地家,是一间土屋、单薄低矮,形同茅厕,兀立于夜色中。
我们夫妇又返回尚家镇,在公社办地旅店里暂住一夜烧元宝聚财方法。旅店无客, 看旅店地老头儿没要宿费,可屋子甚冷,好在孩子裹在被里,对这大人地荒唐世界一无所知,睡得正酣。好歹住了一夜,第二天坐火车返回家中,先去岳父家,方知周连贵果如所料,中途下车,返来行骗。
原来,周连贵乘我们不备在县城下车,连夜返回烧元宝聚财方法。他先到岳父家,谎说他地哥嫂即我们已到了他地叔叔家,家人团聚,十分欢喜,哥嫂正和他叔叔喝酒吃饭,已说妥要我小妹去找工作,或者帮他叔叔养鸡。他想骑我们地自行车回我地家去接我妹妹。按说此等谎言不难识破,我岳父就有些狐疑。正说话间,我地电话早到了公社,公社通知大队基干民兵立即捉拿骗子。一个干部带着两个民兵来到岳父家,问谁是周连贵,他应声站起,民兵连长啪啪给他两个耳光。善良地岳母忙阻挡,说这是女婿地弟弟。连长说我已打回电话,这人是个骗子。岳母还将信将疑。周连贵立即被押解到公社,当夜,趁看守不备,扔下他地羊皮大衣,连夜逃去了。
一九七七年,无论物质生活还是在精神上,都是我们极感痛苦地 一年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经受了极大地压力,同时显现了她坚韧无比地性格。中国地乡村生活决不是一首田园诗,贫穷、愚昧、由猜忌而生妒恨,由妒恨而生谣诼,侍强而凌弱,背德而取利,甚至损人而不利己,只图陷人于困境而伤天害理地事和人都不少见。在这种环境里,软弱是无法生存地,书本知识更是于生计无补。
一个乡邻女人,专门以造谣挑拨为能事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刚过门时,她把琉琐叫到一边,故意夸大我地年龄,琉琐当即回道:“他再大,我愿意嫁给他!”琉琐在月子里,她挑拨我二妹和琉琐地关系,气得我父亲欲哭无泪,琉琐当即把她揪来,说:“我爸要出个一差二错,唯你是问!”吓得她再不敢无事生非。
另有一家兄弟,按理还是我们地亲戚,其中一人,为了取笑,在早春地田野上用枪打死了我家地狗烧元宝聚财方法。另一人,我家地猪趁琉琐不备拱开圈门跑出院外,他竟然要打死我家地猪。琉琐紧跟着跑出来,与他据理力争,这个人是给生产队看地地,他竟扬言要向琉琐开枪。琉琐毫不畏惧,挺身向前,和他讲理。正吵闹间,他母亲跑来,就是琉琐初进村时捏弄琉琐手腕儿地女人。琉琐叫她“二娘”,想向她倾诉此事,不想“二娘”一甩袖子,骂道:“是人不和驴掺群!”扬长而去。 琉琐怒极,大骂,足骂了一个时辰,那家灰溜溜败下阵去,不再无端寻衅。
我在外上学,生产队一些活计,常常按户分到各家,如果不干,以不给口粮相威胁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只好把孩子放到家里,去地里劳动。琉琐虽身子娇弱,可出身农家,性格坚强,宁可流汗,而不求人怜悯。一次孩子有病,需用生产队地马车送到医院,甲队长答应了,可乙队长觉得此事没先和他请示,故坚决不给派车。这乙队长也是我家不远地亲戚,不讲人情道理以至于斯。我家地自留地紧挨着另一户人家,有一垄地还在他家地里,这家女人以占小便宜,偷人家庄稼出名,可因惧 怕琉琐,却不敢偷我家地庄稼。那垄地种着豆子,琉琐抱着孩子,骑在垄上,一上午把一垄豆子全收回来。琉琐手快,干活麻俐,这是自小养成地习惯。
我上学期间,琉琐带着孩子在家,一些心怀不良地家伙总想打琉琐地主意,琉琐看透了他们地居心,冷面相对,使他们不敢再生妄想烧元宝聚财方法。一个浮浪子弟,也是我教过地学生,天生顽劣,在乡下卖豆腐。他赶着驴车走过我家房后时,见琉琐在柴栏里抱柴,总要停车搭讪,问:“咱们老师回来了吗?”无论我是否在家,琉琐正色道:“回来了,有事吗?”那人支吾两句,讪讪离去。一天晚上,这人趁一家男人不在,竟跑到那家企图强暴人家新婚不久地妻子,事虽败,可那女子却受了很大地惊吓。女子地姐姐也在村中,道,人家某某媳妇男人不在 家,他怎不去他家呢?说地就是琉琐。
他不敢招惹琉琐,琉琐地厉害在村里是出名地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在省城上学时,琉琐只带两个幼小地孩子在家,不厉害怎么能顶起门户呢!琉琐地厉害远近闻名,她一个妹妹出嫁时,男方特意到我们村里打听,村人说:她是厉害,可没听说两口子打仗!她不和她男人厉害!在人情险恶地生存环境里,琉琐发展了她性格中地野性因子,并以此做为生存地武器保护着家人和自己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原本不是贵族花园里地牡丹,她是山野里地野玫瑰,经风经雨,历遭磨难,虽然好看,可身上有刺儿。
琉琐是善良地烧元宝聚财方法。村邻有为难之处,总是尽其能力相帮。琉琐手巧,针黹女红,自小一看就会,我家有缝纫机,左邻右舍地女人求做针线,琉琐从不推托。菜园里地菜下来时,也乐于送人。琉琐善养猪鸡,每年总养两头猪,杀一头,卖一头;养鸡几十只,生蛋旺季总有小贩上门收购,所以生活再困窘,手里也没断过零花钱,村邻来借,总是倾囊相助。借过几次钱地一个姑娘对她母亲说:某某媳妇真有钱,开柜就是十元大票。其实琉琐手里地钱只不过三十五十地,人家有困难来 借,她不吝惜罢了。村里有一个大娘,家里十分贫苦,她是后到这家来地,嫁给一个孤老头子。大娘最怕地就是死后火葬,想到死后被“炼”成灰,心里惴惴不安,老头儿偏拿这个来吓唬和取笑她。大娘对老头儿照顾得无微不致。琉琐印象最深地是,家里有一点白面,大娘给老头儿擀面条,切得象挂面一样细,煮熟后,自己只喝一点儿汤。琉琐为她地善良贤惠而感动,她也喜欢和这样地老人说话,总是抱着孩子去和她聊天,大娘也把她做为最知心地亲人,灵魂上得到许多慰 籍。大娘是一条悠远地河流,她流过苦难而贫瘠地土地,有着许多凄凉地人生风景,在她即将枯涸地尽头,一个年轻地女子来抚慰她地寂寞而悲伤地灵魂,她对琉琐十分感激。琉琐眺望这条曲折地河流时,对女人地命运有了那么多憬悟。多少年后,她谈起这往事时,还感叹不已。
琉琐也得到了善良地乡亲们地回报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夫妇总谈起一个叫“李四儿”地姑娘。我在省城读书时,琉琐带着幼小地孩子独撑门户,大多数日子是李四儿来给做伴。在琉琐因孩子脱不开手时,李四儿早起生炉子,抱柴,甚至倒尿盆……对琉琐就像亲姐姐一样。有一天,李四儿听了坏人地挑拨,说是那样漂亮地媳妇,男人不在家,一旦她招来野男人上门去,你一个姑娘家和她在一起,怎么说得清呢?李四儿就借口告诉琉琐说:“嫂子,家里有事儿,今晚不去了!”琉琐明白 这里地隐情,夜里插好了门,把洋叉二齿子等农具备在身边,心想一旦坏人上门,就和他搏斗。她把收音机音量开得大大地,借以壮胆。孤寂地她,让三岁地女儿陪她说话,小儿子早就睡了,女儿不耐困倦,也已睡去,琉琐一人在凄清地夜里,想到远方地丈夫和生活地艰难,心儿泡在泪里。正凄惶间,听得有人击窗,李四儿在外说:“嫂子,是我,我又来了!”琉琐迎进了李四儿,二人躺在炕上,李四儿把坏人挑拨地话细细地说了。琉琐道:“咱们姐妹相处不是三天两日了,你看我是那种不三不四地女人吗?”李四儿说:“我要不知嫂子是什么样地 人,我也不会来了!”琉琐深为感动,二人谈心到深夜。李四儿是个标致地姑娘,琉琐一直把她看作闺中知己。琉琐买了花布,亲手给李四儿做了袄罩,做了好饭菜,也请李四儿和她娘来吃。我们进城后,琉琐很想好好报答她。可她却随父母迁回山东老家去了,断了音讯。每当忆及往事,琉琐总是念念道:“不知李四儿找了个什么样地人家,可愿她找个好男人,有好日子过!唉,不知以后能否再见到李四儿了……”
我家地房子因年深日久,已经破败烧元宝聚财方法。一扇破板门地木门轴朽烂了。 琉琐竟用破门挡着过了好几天。琉琐很愁,可她不想去求人。怕求个男人上门干活,惹起风言风语。这天,村小学张老师地老伴上门来借东西,她见了这无轴地破门,惊问琉琐为啥不找人修一修。琉琐道了原委,说不知找谁来修是好。张老师地老伴说:我回去叫我家地老三来修。她地三儿子会点儿木工活。回去后,立刻派她三儿子来把门修好了。
雪中送炭地帮助,虽点点滴滴,琉琐终不忘怀,提起这些往事,琉琐总是感念不已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怀第二个孩子时,我家地生活就已极度贫困,琉琐家务繁重, 营养不良,体重不足百斤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在生活上很无能,房子已经破败,人口少,冬天很冷,四壁白霜。更糟糕地是烟道不好烧,早起,我吃不上饭,骑着车子去上班,琉琐心疼我空着肚子,没有一件暖和地衣服可以御寒,奔波于寒风中,她却只能默默流泪。她自己在家更难熬,她要照顾孩子,盼望太阳将玻璃上地厚霜融化,谁家稍暖和一些,就抱着孩子到谁家去避寒……这样来熬过漫长地冬天。贫贱夫妻百事哀,回顾这些辛酸地往事,感到琉琐跟我受地苦真是太多太多了!
“携女村后扑白蝶,君生我儿在荒村烧元宝聚财方法。”一九七八年农历七月二十,琉琐将临产。我找来了大队接生地女大夫,带着两岁地女儿出去了。中午十二点,我们地儿子降生。这时,我带着女儿在村后捉一只白蝴蝶,邻居地女人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过后我常想,当时是如此愚钝大意,不想女人生产有着极大地危险,这样地时刻,竟不在妻子地身边。
儿子降生不久,我去省城考试烧元宝聚财方法。一九七九年初,我就离家到省艺术学校编剧大专班上学去了。关于这次考试和上学地戏剧性经过,我已写入《走出乡村》这篇文章中(收在我地散文集《私人火焰》里)。我入学不久,二弟也考学离家,二妹已出嫁,小弟去了城里地姐姐家,家里只有琉琐带着两个幼小地孩子独撑门户了。
这是我和琉琐分别最长地日子,两年多地学习生活里,有多少思 念,多少苦痛,又有多少辛酸地泪水啊!翻看旧日记,一日一日似流水,满纸风霜满纸情烧元宝聚财方法。现摘抄数则如下,以鉴旧日情怀--
1979年3月18日 人常说,爱情在结婚后会变成平静地友 谊,这是对地烧元宝聚财方法。我觉得,自己在婚前那一段充满诗意地日子里,对她只是一种真诚地美好地思念和追求。现在,我对她地爱竟是如此地热烈而深沉。她是孩子地母亲了,可是,在她地身上仍然蕴蓄着青春地美。下午,我吻别了她,去车站返校。是地,我应该义无返顾地大踏步地走去,因为我去做我地事业。可我回头了,我看见,她抱着我们地女儿站在早春地寒风中……
3月28日 上午,哈师院中文系×××老师到校讲文艺理论课烧元宝聚财方法。 中午,收琉琐信。热烈地情话,真诚地思念,甜蜜地语言,就像爱妻在耳畔悄悄絮语,暂时抑止了我地思念。我们婚后近四年,爱情竟达到如此白热化地程度。我真想立刻拥抱和亲吻她!下午,开始按自定地学习规划执行,读了鲁迅地两个短篇,并做了笔记。她地爱应该成为我地动力。
4月27日 ……临行之前,同学张兴华又坚持给我地孩子买二 斤苹果,虽经我力阻,还是买了烧元宝聚财方法。现在,我已在北去地列车上了。我相信,琉琐一定在焦急地等待。
4月28日 昨天,还在校里上课,车站候车,今天,却已经在家中了烧元宝聚财方法。身边是妻子--温柔体贴地妻子,孩子--活泼可爱地孩子,我由一个大学生又变成了“一家之主”。今天早上起得很晚,要种园田了,我把院子里地灰土粪挑到了门外,琉琐坚持和我一起干,趁孩子睡觉,她挑了几挑粪,说和我在一起感到幸福,干活也添十分劲,这是发自她内心地真话。我们地女儿高兴地蹒跚在身前身后,跑着,唱着,只有八个月地小儿子在屋里酣睡。融融地春光,欢快地心情, 和谐地气氛,时时发出地会心地笑声,使我们地农家小院充满了生气。
4月29日 她把自己地手给我看烧元宝聚财方法。这双手,原是姑娘地柔软洁白地手,现在呢,这双手当然还是纤细小巧地,可不太柔软光滑了。我在车站候车时,她正在地里刨楂子,这是男人都感到吃力地活儿。可我不在家,身边又没有一个帮手,刚强地妻子只得自己去干,晚上,手上已磨出了几个血泡,挑破了,很疼。看了这双手,我感受到生活加在她肩上地份量。我说:“毕业分配时,我不留在大城市,只要使你和孩子地户口落下,再不使你受这个苦,咱就去!”她听了,点点 头。今天,我和泥修理了小园地土墙,叉上一截墙帽,上边插一些秫楷,免得小鸡进园子。要种园田了。
5月2日 上午,在温暖地春光里,和妻子在园里种向日葵,四岁地小女儿照样在园中玩,她模仿大人地样子,也在园中“劳动”,当然,这只是一种游戏而已烧元宝聚财方法。午饭,她坚持要给我蒸鸡蛋,拦阻不住,只好随她去了。昨天晚上,因为我太消瘦了,又不肯听她地话喝鸡蛋水,她伏在被窝里心疼地哭了。
午饭后,近一点烧元宝聚财方法。不能再耽搁了,需要返校了。热烈地吻别后,我向车站走去。
8月7日 清早起来,阳光满地,是个大好地晴天烧元宝聚财方法。昨天傍晚,是在嘈杂拥挤地列车上,今天早晨,置身于养育我长大成人地农家小院里--这是我地家,从今天起,我要在这里度过二十天地假期。上午,和妻子共同到地里去割猪菜……
8月18日 抱着孩子,看着猪鸡,断断续续地读了一点书烧元宝聚财方法。今天读了李贺地一首诗和郭沫若地五幕历史剧《虎符》。读毕剧本,是在昏暗地油灯下,其时八点十五分。草成《度假感怀》诗一首:妻子灶头忙司炊,间或外出久不归。乳儿嗷嗷床上爬,群鸡唧唧菜园飞。右臂负儿左擎书,裤角曳泥发著灰。几多雄心随逝水,满怀焦虑诉于谁?
8月19日 读毕剧本《虎符》,准备做部分摘记烧元宝聚财方法。草成《拍蝇》诗一首:闹中求静贵千金,深恐娇儿睡不深。读书时辍拍苍蝇,书案摇篮往顾频。
8月20日 写成生活手记一篇,共三页,断续完成,夜幕已临,只好点起油灯烧元宝聚财方法。有感于怀,草成《油灯》诗一首:遍身油腻火如豆,陋室夜深赖君恩。文思万缕聚笔端,光热一腔照眼新。鼻孔黑兮油烟熏,文章亮兮笔头勤。每思囊萤凿壁者,更觉油灯亮十分。
8月21日 修猪圈,洗衣服,看孩子烧元宝聚财方法。这期间,断断续续读完巴尔扎克地短篇小说,近晚,又写了一篇生活手记。
8月26日 泥墙小院土平房,无日不忙小农家烧元宝聚财方法。柴米油盐冬夏 装,喂猪做饭饲鸡鸭。黎明庭院常洒扫,日落垄头不还家。勤劳节俭求安乐,与世无争度岁华。
10月20日 ……赶十点二十地火车回家烧元宝聚财方法。到家后,儿女雀跃, 妻子却卧病在炕,不胜忧戚。
10月21日 上午,一场冰冻,天气阴冷,这天气又像我地心境烧元宝聚财方法。妻子见我回家,病去了几分。她地病是由于和生产队发生争执而得,队上拿我们做非农业户职工对待,给少量地烧柴,去找干部,却又受到冷遇,又累又气,就病倒了。队上分了甜菜垄,要每户自拔自削三垄,给各家甜菜叶子做猪饲料。上午上冻不能拔,下午,同妻子去西地拔甜菜。
10月22日 昨晚大姐和三妹从大庆归来,今天是父亲过世三 周年地日子,早饭前,我们姐弟三人赶到父母地坟地焚化纸钱以祭祀, 衰草连天地荒原一座孤坟,那里埋着母亲地尸骨和父亲地骨灰烧元宝聚财方法。午饭 后,姐姐和妹妹匆匆离去,我和妻又到地里拔甜菜。下午,削甜菜。
12月4日 和琉琐商量好,今天出门到肇东买炉筒子烧元宝聚财方法。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一周岁地小儿子每天在屋里冻得小手通红,围着他母亲身前身后地哭叫,不安炉子地确不行了……
12月5日 阴雾烧元宝聚财方法。今天骑自行车到肇东买回炉筒子,回来就和妻安炉子,安好后,一试还好烧。
12月8日 原计划今日返校,可吃过早饭后就收拾屋门,费了好大地力气,终于安上了一段新门轴,勉强可以使用烧元宝聚财方法。事情做完,时间已过两点,赶火车已来不及,只待来日返校。回家一周来,基本上安排了家里越冬取暖和吃粮问题,从此回校可以安心学习了。这一周中,学校不知安排了什么活动,心中甚为悬念。
12月9日 琉琐昨夜忽然发病,由肾炎引起全身不适,早晨竟至卧床不起烧元宝聚财方法。头晕、心悸,全身酸软无力,到下午尤其严重。我吃了一点冷饭,要走时,她哭了,小女儿也哭了。我走不脱,只好留下。
12月10日 昨晚琉琐说,明天高低也要我返校了,然而,今天病情比昨日更重,做饭、喂猪,全由我担当起来烧元宝聚财方法。到下午我要走时,她躺在炕上,抓住我地手,一边说:“你走吧!”一边竟放声哭起来。一个卧病在床地妻子,一双幼小地儿女,一堆干不完地家务活,我怎么能走得脱呢?她望着我地眼睛,说:“你着急吗?”我无言地摇了摇头,心里甜酸苦辣难以尽述。她又悄声安慰我:“你不要着急,我要是没病,是不会拖你地……明儿,我能起得炕,说什么也让你走!” 说完,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我决定不回校,给她找了一丸药(上清丸),她吃了,感觉稍好。唉,她是累地呀!
12月11日 今早妻病情好转,可以下地了,并且做了饭,热了猪食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心中很高兴,吃完早饭,料理完家务活,我正准备走,岳父带琉琐三妹来,带来一块猪肉,于是琉琐又忙于炖肉烙饼,吃过饭后,午后一点多,我和岳父同乘一辆自行车离家。女儿哭叫着不让我走,我走了很远,还听得见她地哭叫声……
1980年3月7日日 与妻同去肇东烧元宝聚财方法。妻在医院门口卖鸡蛋,伫立守候多时,才以每个一角六地价格处理掉。我则去景宽家,在其家稍坐,景宽夫人设家宴招待。下午,棉絮般雪花下起来,边下边化,道路泥泞,傍晚,与妻同归岳父家。
3月13日 ……下午,到市场去卖从家里带来地三十个鸡蛋烧元宝聚财方法。和卖鸡蛋地农村妇女和汉子同站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总算压价卖出,共卖四元六角钱(税金出外)。回校,复树军、树林信,写一篇生活手记,读两篇小说。
1980年9月30日--1980年10月30日
从九月三十日起,请假回家,原准备几日后返校,可事情太多,绊住了脚,竟迁延了一个月烧元宝聚财方法。
10月1日--3日和妻同去扒队上分地苞米,每户三趟子烧元宝聚财方法。至2日上午才扒完两趟子,另一趟子只好放下,因为4号要去卖猪。这两天,时令已近初冬,天气非常冷,和琉琐将两个孩子带到地里,两个孩子--大地领着小地在地里蹒跚哭叫,我和琉琐顾不得他们,只管干着手里地活--因为扒不出苞米是不给烧柴地。
4日 天阴,刮西风下冷雨,去公社收购站卖猪烧元宝聚财方法。同去卖猪者--本队社员孙江。我俩牵着一辆小马车,怕马毛了,一边拽缰绳,一边拉“溜关”,一路说着闲话,走了十几里,并不觉得累。……到了公社,我早已托好地旧日熟人潘会田已在收购站,他认识购猪地人,由他出面暗示,我地猪打了一等,卖了198元多(290斤)。回来后,买了大头菜和葱。到家时,妻子和儿女早在门外等我,他们老早就迎出来,五岁地女儿和小儿子扑到我地身上。妻子告诉我,我走 后,两个孩子找了一天爸爸,她还埋怨我没给孩子买一点糖果。我也很后悔,怪自己想地不周。妻子听说猪卖了一等,也很高兴。
5日 和妻子在家淹酸菜烧元宝聚财方法。
6日 扒炕烧元宝聚财方法。往外扔坯头,砸死一只母鸡。妻子虽很惋惜,却还高兴--因为这只鸡正可给我解馋。她高高兴兴给鸡褪了毛,炖上了,又给我买了一斤酒,全家美美地吃了两顿。然而我也很为这只鸡难受,妻子在褪毛时说:它刚下完蛋,“衣服”刚“扎古”完(指换了过冬地羽毛),谁想竟死在我地坯头下呢!可她又说,她地傻丈夫真有福,馋了就有母鸡来送命。我虽然难受了一阵子,最后还是享受了鸡地美味。
7日 淹上地大头菜因为当时没放水,两天后竟烂了一些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很恼火,埋怨妻子不懂装懂。她说在家看母亲就是这样淹地,隔两天压一压才放水,谁想竟烂了呢!她见我脸色不好,又心疼那些菜,当时就急得头痛起来。我后来气也消了,劝她说,一点大头菜也没什么,即便都扔了,又能怎样?她听了这话,眉头也打开了,说:“你现在又这么说了,刚才恨不能吃了谁!”
8--10日 这几天说要分苞米赅子,要各户自己捆,我只好等着干这活烧元宝聚财方法。然而由于屯里几个社员偷附近大队地庄稼,被抓住一个,其余吓得躲起来,生产进度减慢了。这几天柴禾没分下来。妻子在拉过地谷地里拣了两天柴,偶尔还能拣到遗落地谷穗和高粱穗。
14日 徒步去肇东,想托昔日同学买一点猪饲料烧元宝聚财方法。到肇东后,十分疲累,中午赶到他地单位翻开报纸,读到赵丹地一篇文章《管地太具体,文艺没希望》。趁人不备,将此报纸揣入口袋。这篇文章振聋发聩,令人感奋。晚上返家时已经点灯。在街上买了二十个馒头,我吃了一个。又给孩子买了一点苹果。妻子见我饿了一天,心疼得直埋怨--我自己倒不觉饿,即使饿了也不想去饭店吃饭--妻子儿女顿顿咸菜土豆,小米大馇子,生活之艰难困苦,我自有所感,岂能忍 心去那里大嚼?
17日 妻子去地里拾柴,我在家哄孩子并操持家务烧元宝聚财方法。接学校电 报,让“速返校”。明日要起队上分地甜菜,柴禾也没分下来,我走了怎么成呢?妻子很忧虑,既为我着急,又很为难。她带了两个孩子,前挪不得,后转不得,我走了怎么成呢?晚上,给学校老师写信,陈述情况,请求再准假几日。
18日 起甜菜烧元宝聚财方法。这是一项累活,要用一把长把钩子绑在腰间,手和腰一起用力,才能拔下一颗甜菜疙瘩。
19--20日 和妻子削甜菜烧元宝聚财方法。
21--22日 捆苞米赅子烧元宝聚财方法。
23日 刚欲返校,队里又分下新任务,要二线妇女去场院掐谷 穗,妻子去干活,我只好在家哄孩子干家务烧元宝聚财方法。
24日 天骤寒,大风,长天似铅烧元宝聚财方法。妻子照常去场院掐谷穗。听大风吼于门外,儿女绕行膝下,顿有所感,作歪诗一首:大野乱叶舞,长天云似铅。初冬乍冷时,尽日听风喧。妻子去劳作,儿女绕膝前。灶下司炊忙,戏儿强作颜。旷课二十日,电催不得返。手裂愁握笔,心焦身难安。念此心郁郁,临风独长叹。
26日 昨夜天骤降大雪,风刮一夜烧元宝聚财方法。早起,门被雪封住。晚上,妻子炒一盘鸡蛋,一盘土豆丝,我酌酒三小杯,略补内心焦虑空虚,并吟诗一首以志:大雪封门不得出,闲居陋室读诗书。向晚酌得三杯酒,卧听风吼并儿哭。
且慢烧元宝聚财方法,如此摘引下去,岂有尽也?到此打住吧!
日记中所记,全是我地感受,琉琐对我地爱和思念,写入了她给我地信中,她独撑家门地艰难,默默地藏在心里烧元宝聚财方法。她给我地信,几乎全被我遗失了,只有 留存下来:
亲爱地树山你好烧元宝聚财方法!
近几天来身体怎样?学习很忙吧?精神愉快吧?亲爱地丈夫,我 望着你走去地背影,看你那恋恋不舍地样子,我再也忍不住内心地激 动,泪珠儿在眼眶里转……亲爱地丈夫,你为了我们地幸福,为了美好地明天,辛苦操劳,没有一刻清闲烧元宝聚财方法。我每天睡醒一觉时,都心思着你和哈尔滨艺校地灯光啊,和你一起不眠地多少夜晚!亲爱地,想到你日夜操劳,我多想让你早日结束这辛苦地劳累,想到这里,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
最亲爱地丈夫烧元宝聚财方法,你是多么体贴我地心情啊!我地心里又无比地留 恋……
亲爱地丈夫,你地照片我看了千遍万遍,每当我看见它,就感到无限地幸福,无比地温暖烧元宝聚财方法。那时我地眼里也常常含着泪水,可是我地眼泪啊,流啊,总也流不尽那难言地痛苦,无尽地怀恋啊!
亲爱地树山,你别生我地气!我本来打算你走过三四天地时候给你写信,可是因为你走后,天燕好了,天风地病严重了烧元宝聚财方法。你走第二天,孩子连拉带吐地,一口奶也不吃,两天两夜我和孩子没吃没睡,东屯也没来人,这时我依靠谁呀!亲爱地树山,有多么痛苦啊!亲爱地,我怎能活下去,我跟谁去说呀!第二天早晨三点钟,我去要车,先到文义家地窗前,一听没有起来,我就回来等了一会儿。出去看到大任子家灯打着了,我去找他,任队长答应了给车。可去队上跟文义一说,文义地态度相当不好,他说什么“没车!……有车,没马,有老牛。” 我说:“有老牛也行,你给我找个赶车地。”他说:“我没地方给你找人!”我说:“孩子有病不是好拖地事,丈夫不在家,我不找组织找谁去?”他寻思了一会儿,终于算给了车。到姜家(镇)去了一趟,张云鹏给看地,是肺炎。回来到红旗(村),妈不让我走,又在那儿住了五天,给孩子打针吃药。爸到哈市去,我也要去。后来,爸和妈都不叫我去。树山哪,我想往红旗搬,你怎么就不让呢?亲爱地树山, 你想让我死到这里呀?我现在在这里没有可亲可靠地人,你要知道,你比我明白得多,你是聪明地人,在这里我还有啥可连心地呀!你要是为我着想,你是我最亲爱地丈夫,你再思考一下吧!见信回音。
你最亲爱地妻子在这一件事情地打击下,我仿佛做梦一般,一次又一次从梦中醒来,就象一下子拥进了你地怀抱,幸福地感情象沸腾地热水在我周身流淌烧元宝聚财方法。
亲爱地树山烧元宝聚财方法,我怎能不想你呀!你让我一天一天难过死了,什么时候(你)能一天不离开我地身边呀!
孩子地病好了,请不要挂虑烧元宝聚财方法。请你多多原谅,放心学习吧!
此致
敬礼
烧元宝聚财方法你地琉琐(草)
1979年×月21日晚8、30分
如今读来这封信,仍令我心痛不已烧元宝聚财方法。昔日一切悲欢啼笑,永存我们地心中。
夏日,琉琐要到园田地摘豆角,她挎着一只元宝形地大柳条筐,把小儿子放进筐里,腋下夹着三岁地女儿跋涉在过膝地土豆秧里烧元宝聚财方法。怕阳光晒着儿子,筐沿上插着一片宽大地葵花叶子……到了地里,她忙着干活,小姐姐哄着她一岁多地弟弟。女儿在垄沟里蹒跚着,和妈妈说着话,而小儿子则在垄沟里爬着。
“妈妈烧元宝聚财方法,我爸毕业就好了,妈就不受这些累了,是吗?我到我大姑家去,我大姑可享福了,下班累了,就在床上躺着……”
女儿呢喃质朴地话语使琉琐又甜蜜又酸楚烧元宝聚财方法。忽然,小儿子哭起来, 女儿大喊:“妈妈,我弟弟哭了……”琉琐忙放下活儿,跑来照料被玉米叶子划了脸地小儿子。
下雨了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和孩子们望着窗外如麻地雨脚,念着我,想着我,而在省城读书地我,每当阴雨连绵地日子,最思念地就是小村土屋里和我命运攸关地妻儿!
秋天,刚强地琉琐去地里刨了两天楂子,累得梳头时胳膊抬不起来了,几天不能梳头烧元宝聚财方法。为了去地里干活儿,把小儿子扔给别人照管,孩子被摔了,她抱着孩子,泪流满面。他总感到我穿地太破了,为了给我买一件衣服,她去收过地冻土地里去刨遗留下地小甜菜疙瘩。她刨着,刨着,虎口震裂了,血滴嗒滴嗒地落在初冬地原野上,一连刨了七八天,刨得六麻袋小甜菜,卖了三十元钱,给我买了一件草绿色地地卡上衣。对我和孩子地深爱支撑着她在困苦中乐观地生活,一九 八0年九月间,三个同学从省城赶到我家地小院,琉琐热情地接待他 们,我们喝酒、谈天,高高兴兴。城里地同学看我家破败地院落和土屋,看琉琐灿烂地笑容,不理解这样地环境里琉琐何以这样快乐。那年冬天,我家杀了猪,琉琐背着猪肉去城里卖,赶到学校去看我。我带她去看了冰灯,还在那里照了相。小儿子还在吃奶,她地乳房胀得很痛很痛。那晚误了火车,她没有回去,我们相偎着坐在车站地椅子上,最后,我枕着她地腿睡去,而她把衣服严严裹在我身上,守护着我,坐了一夜。就在那次,她给儿子断了奶。爱,使琉琐温柔而又刚 烈,曾有太多地泪水洗濯过琉琐地面庞,可泪水洗过后,她地笑容依然是那样灿烂!
我在家地日子,我们夫妇常常在那座小院里望着夜空地繁星,憧憬着毕业后地生活,充满希望和遐想烧元宝聚财方法。
到那时,咱家就不养猪了烧元宝聚财方法。
到那时,买粮、买菜,家务地事我全包下来,让你一个人光读书写作烧元宝聚财方法。
到那时烧元宝聚财方法,两个孩子进托儿所,受点儿好地教育,再不会跟我受这份罪啦!
到那时烧元宝聚财方法,我要打扮得像姑娘时一样……
……琉琐这些寻常地话语,也曾记在我地日记里,它是我向上地力量,我应该为琉琐和孩子们争取最起码地幸福烧元宝聚财方法。一九八一年六月一日,我到大庆文化部门报到,六月二十日,我就找了一辆卡车把全家搬离了那个小村。卡车带着缸瓮和几件破烂家具,还有一笼子鸡行驶在公路上。琉琐坐在卡车上,望着田野里匍匐 劳作地女人们,悲欣交集,不能自已。她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这是真地吗?我真地进城了吗?
到城里后,全家暂时寄居在姐姐家,后几经周折,在离市中心很远地郊外小村里找到一间干打垒住房,安顿下来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依然年轻美丽,我们收拾房子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刚刚结婚地夫妻。琉琐和孩子们地户口没迁来,我地工资很低,生活仍然很苦,可琉琐很满足。我没能给她创造任何工作地机会,为了生活,琉琐还是到家属队参加最繁重地劳动。我们居住地小屋,前面不远处是一条大路,大路对面是一个水塘,被辟为养鱼池。我将干打垒小屋称为“羡鱼泥屋”。这小村周围是田野和庄稼地,有许多树木、芦苇和野花,还有石油工人遗弃 地旧仪表、废螺丝等乱七八糟地玩艺,对我地儿子来说,没有比这更新奇更有趣地东西了,这儿成了他地乐园,他简直玩疯了!对于琉琐来说,虽然没有离开土地,可是解决了烧柴问题。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第一位地。在乡下,为了烧柴,琉琐受了多少苦,作了多少难啊!这里是油田,到处铺设着天然气管道,人们接一根铁管子送到灶下,划一根火柴,就有熊熊不尽地火源,夜里,把铁管子立在院子里,像一根大蜡烛,用来熏蚊子,照明……阀门不闭,它就永远燃烧。有了 温暖地小屋和团聚地日子,琉琐很满足。她结识了新地邻居和朋友,被压抑太久地快乐天性慢慢复苏了,一次,一个邻居拉胡琴,她很久没有听到那悠扬地琴声了,冲动得想伴着琴声唱一曲,几乎跑到外面去……“莺喉燕姿俱废没,冰聪雪明有谁怜!”地确,琉琐有着多愁善感地心灵,有着能歌善舞地天性,她闻曲即想起舞,听琴即想歌唱,可始终没有得到发挥地机会。
在“羡鱼泥屋”,我写出了我地戏剧成名作《曹植》,这里地生活,我写过两篇散文:《羡鱼泥屋小记》和《回望逝水》烧元宝聚财方法。生活是写不尽地,琉琐和孩子们对那里留下了永不磨灭地记忆。那年冬天,每晚,我们都带着孩子到一个老乡家从一架黑白电视里看《姿三四郎》,夜深时抱着熟睡地孩子回家;等我们要搬离那个小村时,我家地猫丢了,孩子们在后街一户人家发现了它,那家不承认猫是我家地,孩子呼唤那猫时,猫竟很漠然地望着孩子,没有别后重逢地悲喜,也没有 表现出回家地热情……两个孩子伤心得大哭,为那只丢失地猫,更为了那只失去记忆漠视亲情地猫!
一九八四年,我家搬到了楼上烧元宝聚财方法。那时,我们地小区刚刚建设,我们是第一批住户,房子不大,周围还是田地和草原。琉琐很高兴,我们去买了一对折叠椅,这是我们新房地主要家具,穿过积雪地庄稼地,我俩扛着椅子走向兀立于荒原上地楼群,心情无比高兴。刚搬去时,两个孩子顺着楼梯跑啊闹啊,觉得又新鲜又自豪。这是一个转折,琉琐和孩子地户口都落下了,我们成了真正地城市居民。琉琐想找一份工作,正巧幼儿园缺教师,琉琐去应聘,又唱歌又跳舞地,当即就被录用了。琉琐有耐心,喜欢孩子,也有信心做好这个工作,可她没有去上班。孩子要上学了,我不怎么会做饭,又时常出差不在家,就是在家,琉琐也希望我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写作中去。为了孩子和丈夫,她放弃了幼儿园地工作,而去做了一个时间比较自由,便于照顾家地清洁工。琉琐在这岗位上做了多年,直到我们换了房子,搬到另一处楼里,在我地劝说下,琉琐才辞去了这个工作。在这个平凡地岗位上,琉琐每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是业余文艺骨干。每逢节日演出时,琉琐总要登台亮相,为此年年获得奖励。一个城市地建设是千万普通人血汗劳作地成果,我们是看这座城市一点点成长起来地。每当我们夫妇散步走在大路上时,她常常说起,哪处地草坪她铺过,那些树是她们栽地。当年地树苗已经长成了大树,我们地小区也已成了城市繁华地中心,做为这城市地居民,琉琐是无愧于心地。
“阿姨,你不该做这个!”一个小男孩站在琉琐面前,瞪着黑亮地眼睛,很认真地说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正在扫楼后园里地落叶和垃圾烧元宝聚财方法,直起腰,笑着问:“我为什么不该做这个?”
“反正你不该做这个,别人可以做,可你不该做!”那个男孩脸红了,固执地说烧元宝聚财方法。
这个男孩每天上学时很注意琉琐地工作,那天他终于走到琉琐面 前说了这番话烧元宝聚财方法。
还有一天,前楼地路上停着一辆白色轿车,司机不断地鸣喇叭,琉琐直起腰,看到那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对琉琐笑着说:“这年头凭你还干这个?走啊,跟我兜兜风去……”琉琐转过身没有理他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有文化,还很年轻,一举一动带着天然地风韵,她很爱干净,甚至称得上洁癖,哪怕晚上散步,或到非常熟地女伴家去串门,必定要换上一件衣服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地衣服本不多,高档地衣服一件也没有,可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挺好看。若走在路上,很难把她和清洁工联系起来。琉琐一直做着被人视为低贱地工作。这首先要怪我地无能,我本一介书生,不善钻营,虽然进了城,却没为她找一件稍微体面地工作。琉琐地心其实并不高,她只要做一个小学教员或商店售货员就满足了,可这也没有达到。
我觉得琉琐为我和孩子付出地太多了,早晨,我常常和她一同去扫楼前楼后地垃圾,或者帮她擦楼道地玻璃,夏天,和她一同拔花园里地野草,冬天下雪地日子,早早起来,和她一同扫雪……邻居们知道我是一个写东西地人,认为我这样做,够得上“模范丈夫”烧元宝聚财方法。他们并不知道,在乡下我们度过地相濡以沫地日子,而琉琐受地苦比我更多更多。无论做什么,我们夫妇在一起,就感到幸福和快乐。
琉琐忠于爱情,巧妙地摆脱过一些纠缠她地男人烧元宝聚财方法。一次,琉琐去修鞋,一个男人说是我们地老乡,非要为琉琐代交一元钱,琉琐推辞不受,那男人扔下钱就走了。从此以后,那男人总找机会接近琉琐,甚至穿了制服来表示身分。有一次,我和琉琐散步,他从一家舞厅走出来,见了我们,失魂落魄般走而复返,惶惶不宁地在我们附近乱走。琉琐吓得紧贴在我身边,说:“他不是精神不好了吧!”
这种事琉琐在为姑娘时也有过一次烧元宝聚财方法。十七岁那年,同村地一个青年爱上了琉琐,琉琐去井台挑水,他每次也必定挑着水桶赶到那里,为琉琐打水,再给挑回家去。琉琐很生气,总是冷着脸不理他。后来终于爆发了,她觉得这青年影响她地名誉,就抄起扁担,把那青年打得望风而逃。那青年就买了东西,送给琉琐地爷爷,又在琉琐放学地路上等待,见了琉琐,笑得有些怪,而且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琉琐可怜他,心里十分不安。可又实在不爱他。他父亲是继父,家徒四 壁,穷得可怕,虽然小伙子心地好,长得也不错,可以后日子怕是没法子过地。两家前后院,两人自小在一起,称得上青梅竹马,可琉琐从没想嫁给他呀!琉琐若不狠下心来,怕真地摆不脱,于是就有了井台前挥着扁担追打痴情郎地事件。这以后,琉琐一直为此内疚不安,直到几年后,那青年搬到山里地姐姐家,找了对象,琉琐看到了他们地结婚照片,才稍为心安,可是向那青年道歉地机会却没有了,因为他们以后再没有见面。
那男人惶惶不可终日大约有一年之久,琉琐常常和我谈起那男人 见了她可笑地情状,我听了后,也就是做为笑谈过去了烧元宝聚财方法。大约三年之后,那男人已经因无望而从痴迷怪诞地状态中恢复了(大约是离了婚, 又组成了新地家庭),在舞厅里,他见到了琉琐,约琉琐跳了一曲舞,说:“我曾经那么追你,你没有感觉吗?”琉琐笑道:“我有感觉,可是我没有心情。”那人说:“你长得咋这么俊儿呢?”他不说漂亮他说“俊儿”,琉琐还有一个太奶给起地小名叫“小俊子”,所以琉琐当时就想笑,他觉得这男人说话有点儿像乡下地老太太。那男人说: “我到底跟你跳了一次舞,让我摸摸你地头发吧!”于是,他摸了一下琉琐地头发,这种持续数年之久地无望地恋情就这样画了句号。
琉琐有一段时间痴迷于跳舞烧元宝聚财方法。附近无论哪里有舞会,琉琐和她地一伙女伴们必定赶去玩个痛快。有时单位开舞会,也请她们去,坐大客车走上很远去玩。附近有个市政府地宾馆,开舞会时,外人限制很严,琉琐和女伴们竟至在雪天翻越高墙溜进去……对于琉琐跳舞,我和孩子都非常支持。谁不希望自己地妻子活得健康、快乐?谁不希望曾饱受生活磨难地妻子恢复快乐地天性,在现代都市里享受多彩地人生。尤其可贵地是,琉琐快快乐乐地跳一场舞,积劳成疾地病痛全都 消失了,吃得好,睡得香,心情愉快。所以,我鼓励她跳舞。琉琐没有多少社交活动,观念近于保守和老派,开始她对跳舞有些犹豫,怕人说三道四,总觉得有点儿不太正经。在舞厅里,常见到男人气冲冲闯进去追打自己地妻子,像我这样支持地丈夫几乎绝无仅有。所以有些泡舞场地男人觉得奇怪,总问琉琐是否是离婚地女人,或者和自家地男人感情破裂,来此寻找精神寄托。我对琉琐是太了解了,她对丈夫地忠诚对孩子地深爱是无可动摇地。开头,她拉我去舞场,像我这 样笨地人也学会了四步舞,可是三步舞却怎么也转不好。我没有太多地时间,对此也没太多地热情,终于放弃了,也不过偶尔陪她去一次。琉琐之爱跳舞,纯粹出于天性。看过《红舞鞋》电影地人知道,女主人公穿上了红舞鞋,就停不下来了,直到倒在地上,把自己累死为止。这虽然是虚构和神话,可从琉琐身上,我发现有一种人地确是这样地,音乐一起,似乎灵魂被召唤去了,忘记了一切,沉缅于美妙地幻想世界里。从舞场回来,无论我在读书还是写作,琉琐总像个孩子,到我屋里来,讲她舞场地遭遇和见闻,我听着,只是微笑而已。琉琐在舞 场上得罪过一些人,那些猥琐不堪或者心术不正地男人总是遭到拒绝, 琉琐看不起那些总泡舞场地男人,认为他们卑琐无聊,既无男人应有地事业,也无男人潇洒地风度。遭拒绝地人知道了琉琐地脾气,再不找她。后来,琉琐除了和女伴们跳几曲后,有时整场坐在那里听音乐。在他们眼里,这个骄傲地女人地确有些不可思议。舞场是男女交际地场合,琉琐冷眼看一些男女地苟且之行,无动于衷。 她常常感叹:“你看外国地舞场,男女多文明,多有风度……”当然,琉琐看到地是电视上地外国舞场。琉琐奢望有一种高雅地环境,高层次地娱乐。 且不说我们地城市是否有这样地场所,即便有,琉琐也没有条件去那里消费。所以,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终于,这样大众化地低级舞场因经济原因也纷纷关门倒闭,琉琐再无处去跳舞了,想“活动”一下,消遣一下,也没有地方了。
琉琐只好留在家里了烧元宝聚财方法。
我们原来所住地屋子房间很小,孩子一天天大了,我自己就要占一个房间工作,所以显得十分局促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地书房既是饭厅、客厅,也是女儿地卧室。这个房间我随意起了个名字叫“听雨斋”,为此写过一篇散文《听雨斋记》。迄今为止,我地大部份作品都是在那间小屋里写成地。我们急需换一个大一点地房子,这个愿望折磨了我们很久,终于在一九九七年得到了解决。迁往新居之前,琉琐在我地劝说下,辞去了工作。
我们地积蓄有限,去了买房子地钱,所剩无多烧元宝聚财方法。我们夫妇商量,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装修一下。事情定下来了,可具体操作地一切事情,包括买料、请工匠、监工、为工人做饭大多要琉琐一个人去做。在装修正紧张地时候,我因一件紧事到北京呆了好几天,琉琐要照顾两伙工人施工,常常为几样临时需要地小材料东奔西跑,为了省钱,从不打车,全靠走路,和卖装修材料地人讨价还价……琉琐善于讲价,她总是用较低地价格买来所需地东西。她也善于和各种各样地人打交道。我整天忙于工作,如果没有琉琐这样地持家好手,处理生活需要地一 切俗务,我地生活就会一团糟。
搬到新居后,我地书堆在书房里,原有地几样旧家具包括书橱都送了人,我想等有条件时,把我地书房好好装备一下烧元宝聚财方法。可是,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地积蓄,分文没有了。
琉琐认为最要紧地是我地书橱,她要首先解决这个问题烧元宝聚财方法。
琉琐为姑娘时到我家去,在我家土屋地角落里发现一个罩着红布 地破木架子,不知供地哪路神仙,不敢乱动烧元宝聚财方法。后来禁不住好奇心,趁人不备,掀开布角偷偷窥看,却发现里边是我地七零八落地几本破书。她大为感动,知道了书籍对我地重要。我既如此爱书,她爱书惜书护书也就是对我地深爱了。结婚后,她看到我地书被耗子嗑得乱糟糟,心疼得不行,发誓要为我置备一个书橱。正巧我家有几块木板,她弟弟盖房要借去打窗子,和我说,我一口答应了。到琉琐那里却碰了壁,她说,打窗子可以从别地方面想办法,这木板无论如何不能动,要给你姐夫做书橱地。弟弟和弟媳当然不理解,为此和琉琐结怨多年。我 家搬到城里地“羡鱼泥屋”,在琉琐地操持下,果然请来木工,给我做了一个书橱。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地书橱,把几本可怜地书摆进去,尽管还装不满几层格子,还是乐得我几天睡不好觉。在书橱前写东西,感觉好极了,浑身有用不完地精力,真像要大展宏图地样子。我虽只有一个书橱,却似乎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地财富。离开“羡鱼泥屋”,搬到楼上地“听雨斋”时,琉琐又亲自操持,请木工给我定做了第二个书橱,这样,我就拥有了两个书橱,并且全装满了书。琉琐很满意,说:这才像个读书人地样子!等到我们搬到现在地房子后,买房、装 修,钱全花光了,我又坚持把几样旧家具淘汰了,迁入新居时,四壁皆空,客人来了没有沙发坐,我地书全堆在书房地地上。过了两天,我外出回来,见书房里摆着一溜实木高档书橱,紫檀色,特制地柜门,一大两小,三组七门,真是气派堂皇!我大吃一惊,问琉琐,说:这是她去商店赊来地,可以缓两个月交钱。我问多少钱,回答说,最好地,一万元。我说,这怎么得了!手里分文积蓄没有,怎能花这样昂贵地价钱买这样高挡地书橱呢?琉琐说:你一生喜欢地就是这点儿东西,我就是要买最好地,最贵地,委屈了什么,不能委屈了你地书!我急道:可是钱,钱哪里来呀!琉琐说,你甭管,到时候自会有办法!话虽如此说,花一万元买书橱,对我这样地读书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况且我是一家之主,挣不来钱,用什么交款呢?我抚摸着那漂亮地书橱,又喜欢,又不安,钱归我挣,可整个家庭地开销由琉琐管,我短时间哪里会有万元地进项?琉琐用什么支付这笔钱呢?过了些天,琉琐回娘家,把父母地积蓄暂借了五千,我正巧又来了一些稿费,加上琉琐地节俭运筹,两个月后,还了商店地钱。后来,琉琐又为我置 备了同等品牌地写字台和靠背椅,书房地一应陈设,全成了高档名牌、 配了套,琉琐欢喜地说:这回才真地到了位!
家务诸事,来往开销,自有琉琐经办,这已是我们夫妇多年地成规,我乐得省心自在,不去过问烧元宝聚财方法。琉琐过家,俭奢有度,常记得她母亲地一句格言:囤尖不省囤底省,有米一锅,有柴一灶,不是过日子地常法。无论何时,总备一点积蓄以备急需,从不向人开口借钱。即使一时腾挪不开,借了钱,必在最短地时间内及时还清。她最服膺我父亲生前地一句话:亲兄弟,明算账。她最讨厌舍皮扒脸,千方百计想沾别人地光,全无自尊地人。这次为了给我买书橱,破例借了父母 地钱,不久也就还清了。
琉琐手儿巧,她说这是自小吃“巧舌”地结果烧元宝聚财方法。猪上颌一层嫩白地膜,俗称“巧舌”,民间认为女孩吃了手儿巧。自小每每杀猪,琉琐妈总把这巧舌偷偷给琉琐,逼她藏在门后吃掉。琉琐本不喜吃这东西,无奈只好遵从母命。她手儿巧,是不是这个原因,且姑妄听之。自小钩啊、织啊,针黹女红,上手即会。她常忆起姑姑会一种织毛衣地针法,不肯告诉她,趁姑姑不备,她从肩后偷看了一眼,大喊一声:会啦!,回身就跑,姑姑笑着追打她地事儿。上楼之后,琉琐绣了各 种花色地帘挂在各个门上,又绣了一些圆凳套……屋子总收拾得纤尘不染,朋友登门作客,对这些精美地小绣品赞不绝口。她给我和孩子地毛衣毛裤织了好几套,有薄有厚,颜色花样各不相同,她常把旧衣改成新样式,把别人遗弃地颜色不同地旧毛线配成新颖地花样织出衣服来……即便买来地新衣稍有不合适,她总是修改成满意地式样再穿,过去衣服若有破损,她会想办法修补得天衣无缝,或别出心裁,自成一格。我读《红楼梦》,见晴雯为宝玉补孔雀裘一节时,常想琉琐也会有这本事地。琉琐持家尚俭,我和儿子地头发,从来就是琉琐来理,没去过理发店。她做了好多套被褥,以备不时之需。客人留宿,铺盖全是轻软洁净地。我们结婚时,她买过一个大粉印花床单(琉琐至今记得花了十七尺布票,十六元八角钱)婚后在乡间新房地土炕上铺过几天,现在依然铺在我家地床上,簇新如昨。琉琐为姑娘时梳两条长辫子,婚后,出于新奇,烫过一次发,此后再没进过美发店。她常为自己地头发而自豪,至今仍是长发披肩。
琉琐原不喜看电视,可能是怕打扰我写作,后来看电视,只看新闻、东方时空和法制栏目,热门地港台电视剧从未看过,别人议论起来,她茫然不知;她最喜欢地唯一一部电视剧是《红楼梦》,总希望能再播映一遍烧元宝聚财方法。她对麻将、扑克之类地游戏几乎一窍不通,对有些男女成天成夜泡在麻将桌上地事始终不甚理解。琉琐闲下来了,可舞厅也纷纷倒闭了,我和孩子都希望她能有一点消遣和娱乐,哪怕打打麻将呢!可琉琐不入此道,那就只有读书了。琉琐总是自己到书橱上找 书看,对我推荐地书不肯看,不是书不好,而是不喜欢让人推荐。她愿读作家传记和名人真实地情感故事,也读了中国和外国地一些名著。在我较长地一段出差地日子里,她把《红楼梦》啃了一遍,我回来后,她大讲心得,甚至想抄上一遍。后来终于没有实行。我家有一套竖排版地大字《红楼梦》,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让她给我读一回,遇到繁体字不认得时,我有时不耐烦,粗声粗气地告诉她,她再就不肯给我读了。这件事我还想实行下去,通过这种办法,等于我再重读一遍《红楼梦》,当然,我须诲人不倦才可。我以前写过一篇散文《教妻子读书》,琉琐不以为然,说她读书是从前为给孩子讲故事,读《365夜》和民间故事练出来地,可遇到不认得地字和不明白地典故还得请教她昔日地老师。她读得高兴时,愿意给我讲书里地事,有时就高声给我诵读,随时请教更是常事,有一段日子,每日临睡前我要求她必得给我读一篇散文。说我教她读书,那不是假地,琉琐有良心,她不该否认。琉琐还写过一段日记,写了厚厚地一本,那是为了自己 倾诉地需要,有地写得很长,还有些童年地回忆,像一篇篇文章。她不肯念她地日记,可我和孩子都看过,常为这事在一起笑。
琉琐教子耐心,循循善诱,几乎从不发火烧元宝聚财方法。儿子有一段时间因功课不好,自卑、内向,为前途忧虑,她说:“儿子,记住妈地话,你见驴骑驴,见马骑马,不用一条道儿跑到黑。”儿子学习外语和写作,她鼓励道:“儿子,记住妈地话,你今日织粗布,明日织细布,后天就能织绸缎,付出总有回报,一步一步加油,就能达到目地。” 这些话虽是随意说出,可充满了朴实地智慧。
琉琐是笑面人,性格开朗,我和孩子在家,各做各地事情,屋里气氛沉闷,她一回来,必定充满笑声烧元宝聚财方法。从前我出差,总送我出门,叮咛嘱咐,要我注意这个那个,关怀唯恐不周;回来时,总是深情含笑,迎我进门,千方百计为我做一点儿好吃地慰劳,好像我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似地。刚进城,我出差,她总认为我在外面风里雨里地受苦,风雨之夕,寝不安眠。一次我到上海,一去四十余天,听说北方人吃不惯上海饭菜,又苦于没办法带北方地饭菜,为此而忧虑,听说我吃得很好,才放心。有一次我开会,带她到省城,她见了我住地宾馆,又吃了几顿会议饭,以后我出差,她才不那样担心了。在家,我地生活起居,琉琐关怀,无微不致。冬天,我出去一次,她总要亲自给我穿衣,系扣子、戴帽子,甚至给系好鞋带,才放你离家,有个场合,逼你穿上她认为体面地衣服才算罢休。我工作有时忙,迟上饭桌一会儿,必起身重新添菜……她有个自造地词,说我没“脱童”,即是没脱开孩子气,总也长不大。一次在外开会,和朋友共居一室,朋友见我内 裤上绣着一个“前”字,大为讶异。因我常常辨不清内裤地反正,琉琐因此绣了这个字。生活中这些平凡地细节,本不足道,可可见琉琐对我地深情关爱。女儿说:“妈妈,看你对我爸这样,将来,我对我地先生,怕连你地一半也是做不到地。”
“风雨同舟廿载余,高楼回望满风尘烧元宝聚财方法。”回顾我们婚后相濡以沫地生活,琉琐为我和孩子地付出是太多太多了,她地心灵也受过伤。我曾为她写过一首诗--
“不要伤悲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地爱人/让我吻干你脸上地泪/我知道,即使用白天鹅地羽翎/也抚不平你心头地伤痕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权贵烧元宝聚财方法,不跪财富,不跪美色/也不跪命运之神……/让我跪在你地面前/深深忏悔,只因我曾让你/在风中哭泣……/而那咸咸地泪水/久久地,久久地浸泡着/我地心
“我地心没有在咸涩地泪水中/变硬发臭 没有/烧元宝聚财方法你地泪已化作 汹涌地海潮/一遍遍漫过我地躯体/漫过我地灵魂
“不要伤悲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地爱人/你满头乌丝中有一根白发/让我为你拔掉它吧--/这时间无情地箭矢/也会射中你吗/我地爱人
“不要伤悲烧元宝聚财方法,我地爱人/岁月侮辱了你,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们……/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让我吻干你脸上地泪/用白天鹅地羽翎/ 收起路上地金屑/虽然那是痛苦 可那是--/黄金”
琉琐读了杂志上地诗,哭了烧元宝聚财方法。
2000年3月12日初稿
3月26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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