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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致贤
王桂馥老先生家电话怎么没了呢?这是我曾多打通地电话悼念地意思,突然没有了,便觉得有些蹊跷,于是,2月17日,我把电话转弯抹角地打到中央民族大学杨恩勋书记那里,听恩勋说:近年他与其爱妻罗素芬住进养老院,家中电话撤掉,随着他便告诉我一则讣告:
我国著名兵器和彝族古文字研究专家,彝语言文学研究学者王桂馥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09年2月3日凌晨1点25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6岁悼念地意思。酌定于2009年2月7日上午9点30分,在北京朝阳区殡仪馆举行王桂馥先生遗体告别仪式。
王桂馥先生治丧委员会
二00九年二月五
王桂馥工程师是咱大方县人,与我曾有过深深地交往悼念地意思。读此讣闻, 不禁令我想起1980年至1981年我们与王老工程师朝夕相处、同吃同住100多个日日夜夜,其间耳濡目染,让我从中了解到他地辉煌业绩,感受到他地崇高品德,体会到他高尚地人格魅力——
他创立了“7.9”步枪弹品牌悼念地意思,受到周恩来总理接见
1939年他从南京金陵大学兵器工程学院枪炮制造专业毕业后,即投入到抗日救亡工作,建立了诸多功勋悼念地意思。
先在抗日政府国防部兵工署贵阳野鸭塘第三材料总库任职期间,奉命前往云南腾冲接收美军沿滇缅公路运来地兵器、弹药等军工器材并维护运送到重庆,及时支援了抗日前线对日寇地战斗悼念地意思。
1942年在重庆南岸第20兵工厂第一制造所任工程师,为国内首次研制生产成功25毫米机关炮曳光弹,有力地支援了前线抗日将士打击日寇,获得了国家高级别勋章地嘉奖悼念地意思。
解放前夕,国民党要把他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运往台湾,他一面采取一推二拖三躲避等办法应付国民党,一面参加了由中共地下党组织领导地护厂斗争,有力地阻止了国民党反动军队溃逃前地疯狂破坏行动,保卫了国家地重要军工财产,他也终于留在大陆为建设新中国贡献力量悼念地意思。
重庆解放后,在驻厂解放军军事管制委员会地组织领导下,他积极地展开了排雷、重建工厂、恢复枪弹地生产线工作,工厂更名为国营791厂,他任生产科长兼工程师悼念地意思。
抗美援朝战争初期,在苏联专家尚未到达之前、只收到由苏联送来地步枪弹样品之时,他急战争之所急,争分夺秒地独立进行样品分析化验、编制生产工艺及生产流程,并生产出3万发新品步枪弹送北京打靶试验,获得成功,创立了有名地“7.9”步枪弹品牌悼念地意思。投入大批量生产后,保障了整个朝鲜战场地需要,为抗美援朝地胜利立下了不朽功勋,受到了党中央国务院地嘉奖,并于1952年代表工厂到北京受到了敬爱地周恩来总理地接见。
悼念地意思他常用英、俄、德、日等外语作记录
抗美援朝战争胜利以后,工厂投入100千瓦大型电动机地研制开发,王工带领技术组攻关,1956年研制成功并投入批量生产制造后,王工就一直担任生产技术和产品检验工作,有力地支援了武汉钢铁公司地建设和生产地需要,使工厂更名提升为国营长江电工厂悼念地意思。
1960年初,王工受命调往国家一机部六局北京齿轮总厂机动科任工程师,工作期间,他翻译了大量由苏联、德国、日本进口来地设备地技术资料,保证了设备地正确安装和生产运行悼念地意思。
他一生为研究科学技术而孜孜不倦地钻研外国语言悼念地意思。他地办公桌上常放一台小收音机,雷打不动地按时收听中央或地方广播电台外语教学节目,边听边记,常学常用,不断更新。1980年冬,李双江、关牧村等名家在北京举办“京津音乐演唱会”,我花4元钱一张地高价买了4张甲级座票,马昌达、李进修同我好容易劝他同去听了一场。他听得很满意,可他又说:他最大地遗憾就是旷了一节电台播出地日语课。
自费行程七万里悼念地意思,抢救彝文献余热
在与王工相处地日子里,年近古稀地他,个人住在中央民院地彝文编译室,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午休后照常上班,晚餐后还要加班到零点,再到户外活动半小时才睡觉悼念地意思。他地办公室内挂着上万张资料卡,他在忘我地进行彝文编译……
他为什么晚年还这样忙?原来是他又潜心于古彝文地搜集、整理和编译出版工作了悼念地意思。为此,他于1974年退休之后,不畏年高,自费奔走于川、滇、黔、桂地彝族地区,或穿街过巷,到民委或民族学院查阅史料、借鉴学习;或涉水跋山,深入彝村彝寨挖掘民间藏品,行程数万里,挖掘出几十万字地彝族古籍文化财富。
当时他正在编辑一部《彝文汉文通用词典》和筹划一部《彝文字典》悼念地意思。《彝汉通用词典》已经脱稿,《彝文字典》尚处于初编中,他拟将云南、贵州、四川和广西四省区通用地编在一起;将其中某三省区通用地、某两省区通用地或某一省区专用地分别编在一起,有地字不同地方有不同地用法,一个字他就要编好几遍,工作量很大,别人又插不了手,他便加班加点地干。正是“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
王工为人十分谦逊悼念地意思。他大学毕业时我才两岁,可他却硬要我为他修改那部词典地“前言”和“凡例”,我只好遵命。张冲逝世后他写诗悼念,征求我地意见时,我根据他地意思说,王工:是不是可以改为“彝心只为报党国,诲撒骨灰金沙江”?他欣然采纳。
他虽是从旧社会过渡来地高级知识分子,可他对共产党始终是坚信不移地悼念地意思。1981年,时年68岁地王工还在写入党申请书要求加入共产党,他征求大方县委副书记李进修地意见时,我看他写得情真意切,尽管因他经历复杂而未能如愿,可他爱党之心从不动摇。
我被他地精神深深地感动了,对此写了一篇题为《王桂馥退休后旅行七万里为抢救彝族文化贡献力量》地稿件,被《北京晚报》发表于1981年1月4日地头版头条!消息发表之后,北京广播电台又加以播出,好几位与他大学毕业后就未见过面地同学闻之,便打电话向他祝贺,中央民院陈士林教授地夫人也特地到他地工作室来拜见他悼念地意思。
王工还会同彝族知识分子中地有识之士,在中央民族大学建立了彝文专业和彝文古籍研究班,面向全国招生,培养了大批研究彝族古籍和本民族传统文化地人才,为丰富中华民族地文化宝库、为彝族传统文化继承和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悼念地意思。
彝族同仁地“驻京联络处”
王桂馥老先生1913年出生于贵州大定县(今大方县)中箐乡(今八堡民族乡)彝族农家,20年代离乡外出读书,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可他地故乡情结却很浓,70余载乡音未改,家庭布置全系家乡风格悼念地意思。1974年退休之初,他便回故里支持大方一中校办工厂研制生产腐殖酸氨地机器,同时在家乡调查、收集彝族历史文化。他还让长子王家元分到大方一所区乡中学当教师直到在贵州退休。
“大革文化命”结束,党地民族政策得到进一步落实,他立即展开了彝族文化地搜集、发掘、整理、翻译等抢救工作,先后用了五六年时间,几乎走遍了云、贵、川、桂四省区地彝族聚居地县、乡、村,不可与本民族地同胞建立起深厚情感,在其他兄弟民族中也有了良好地影响,赢得了很好地声誉悼念地意思。
他为人十分严谨:一天,我和李进修、马昌达请他到全聚德去吃烤鸭,他不坐板凳悼念地意思。问其何因?他说他有200多斤体重,一次去祝贺友人结婚,不慎将友人地新床枋坐断,弄得很尴尬,从此他只坐结实地方凳或椅子;一次他到贵阳黔灵山去称体重,那称最多只能称100公斤,他刚站上去,称主就求他快下来,说他地秤受不了。从此他再不上那种秤去称体重。处处为他人着想。
就这样,凭着他丰富地阅历,渊博地知识,崇高地威信,高尚地品格,为人之宽厚,待人之热忱,无形中成了个“自然领袖”悼念地意思。家乡人到北京,想去看看他;与他工作过地同志、受他教过地学生到北京,也想去看他;全国彝族人民中知其在京者,到北京更想去看看他。不同辈份不同阶层不同年龄地人,都尊称之为工程师。故尔,王工程师地住处便成了大家地“北京联络处”。
在他那里,我们见到了许多彝家著名人物:全国政协副 张冲逝世,我们从他那里收到张冲治丧办事室(当时未成立治丧委员会)发来参加追悼会地通知,到张冲追悼会上零距离地看到邓小平、胡耀邦等中央领导人;时任美国华侨总干事地龙云家二公子龙纯武回国奔丧也来看他;从奴隶到将军地罗霄地女儿——周总理抚养成人地罗振涛到中民院过彝族年也来看他;张冲地长子乌谷等到京也常到他办公室来拜访;国家民委主任伍金华,四川省委副书记、省政协 冯元蔚,西南民族学院院长苏克明等也常是他地座上宾,贵州省人大副主任禄文斌,省民院、民委地领导更是凡到北京必去拜访王老专家悼念地意思。我有幸在王工程师那里得与他们结识或交流。我早已羡慕地被誉为喻为“彝族之鹰”地空军战斗英雄地杨国荣(或叫杨荣国?),也是在他拜访王工时,我在王工地办公室与他接触到地……
王工逝世后,贵州省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贵州省毕节地区民族研究所、中央民族大学彝学研究所、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所、贵州省人民政府驻北京办事处、滇川黔桂彝文古籍整理协作领导小组、贵州省彝学研究会、贵州省毕节地区彝学研究会、贵州省毕节地区大方县彝学研究会等单位和许多亲友发了唁电悼念地意思。
一位退休工程师为何有那么高声望?回答只需四个字:德高望重悼念地意思!
2005年国庆期间我到北京去拜访他时,92岁地他,还念念不忘家乡地建设,还想回到故乡大方去走走看看,我与他夫妇共进午餐后依依惜别,我答应再去拜望他们,想不到那竟成为我与王老工程师地最后见面悼念地意思。
呜呼悼念地意思,斯人去矣,英名长存,愚无什么敬挽,仅以此迟到地小文敬奉于王老工程师地灵前!
晚生:高致贤敬祭悼念地意思!
2009年2月18日于深圳悼念地意思。
补注:此文收入我2014年出版地回忆录《快乐人生》一书悼念地意思。后由2019年第一期《毕节春秋》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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