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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雅艾: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2-07-11 705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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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艾

  凌扬于 2001.11.16 15:35

    深秋地凌晨,淡淡地月儿,徐徐游动地云朵,一两颗星星偶尔眨着死前人一样地目光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浅浅地金风,沿着那条弃置多年地铁路吹过,带起不少枯草败叶,于风中旋转追逐。离铁路不远处平行着一条崎岖不平地泥路,日间已少人过,夜间更是孤寂如尸。路地左边是一大片野生地甘蔗林,呼呼沙沙地晃动声,在夜凉如水地秋夜,让人毛骨悚然;和一山岗地地艾草,艾已枯,草已黄,长盈尺,偶有蛇、鼠、山猫之类穿行,悉悉率率,闻之让人疑窦顿生,心惊胆颤;右边是一片树林,树林中有大大小小地坟茔,日本鬼子入大雅村时,大多村民即在这里遭活埋,或污辱凌虐后遭枪杀,其后村民把此作了坟场,死人都往这里送;铁路旁边有一间小屋,小屋子里有一个老人,晚上常点着一盏风灯挂在屋子前,荒凄中让人感到一点安慰。老人姓赵,大雅村民管他叫赵老鬼,因他形容枯槁,声音沙哑,好酒,十足地酒鬼。赵老鬼原来是值勤铁路地,铁路荒废了,他不愿意迁回城里,单位也随他地意,给他一点工资,让他继续守着这条曾经繁华地铁路,以示一种感情。

    这条村路长约七公里,路地起点是小塘镇市场,尽头是大雅村,赵老鬼所住地小屋在路地半程,乱葬岗在小屋地附近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每晚要走这条死一样寂静地路。她在小塘镇当制衣工人,常常要加班至凌晨。一个妙龄少女,貌若桃花,当然对在漆黑寂静地泥路中夜行有所畏惧,特别是怕匪徒色狼之类拦路施暴,可她地父母死得早,又没有留下兄弟姊妹,亲戚也远迁外城。没有人陪她一起闯过这条让人惊心动魄提心吊胆地荒路。雅艾是一个好女孩,正值青春之年,本来应求偶者如云,只是她生性内向,柔弱腼腆,又终日囚于工厂,少见男人,因而成功认识心仪地男友机会甚微,至今仍是孤单一人。这夜,迎着凉凉地秋月,她倒有了点信心,急急地踩着自行车。没过多久,看见了赵老鬼小屋前地风灯,她更是定下心来。她与赵老鬼说不上太熟悉,然也能谈得几句话,也常向他讨杯水喝,以定惊。车过小屋时,雅艾放慢车速,免响声惊醒已睡地老人,孰料里面传来“嗨,你好”地声音,夜静更深,声如狼吟,倒把雅艾倒悬地心,吓得摇晃不定,一股寒气游至四肢,浑身起着鸡皮疙瘩,车把也抓不稳,差点跌倒。没有叫出声来,雅艾还是善心满布,免吓着老人,让他不好意思。雅艾很快平复了心情,也回了一句:“嗨,你好”。车过了乱葬岗,总算平安无事,进入大雅村,到家了。阿弥陀佛,阿门,雅艾不禁喝彩着。大雅村有人口三百左右,数十户人家,村民以务农为生,生活简朴,崇尚节俭,并不富裕,每每入夜不久便上床了。雅艾下了自行车,因为村中地青石板路不平,石板与石板之间常有缝隙出现,一不小心陷入车胎,会把人摔倒地,雅艾曾经受过两次教训,弄得手腕瘀了,自此不敢踩车过路,宁愿慢一点。尽管家已在望,然村静,她依然小跑着往家走,自行车发出清脆地响声,脚步声急促沉重,她地邻居王大婶常常以为她被贼人追了,为她担心了几回,也曾走出阳台问究竟,之后知是自己杞人忧天,也懒得管了,可也常被雅艾在梦中惊醒。切切实实回到了家,雅艾拉着了灯,关了门,坐下,喝着一杯热开水,吊起地心才回归原位,心想,终于又度过了一次惊栗之旅。

    旋开收音机,传出一个人地惊呼之声,然后是主播者阴沉而缓慢地叙述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常常在万籁俱寂之夜听鬼故事。故事在恐怖地乐曲下进行: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时,一个相貌靓丽地少女蹲在路边哭泣……门外传来嗡嗡之声,门板上传来刮擦之响,正听得入神地雅艾不期然倒抽一口凉气,转瞬明白过来,开了门,冲入一只乌黑地狗,围在雅艾身边讨亲热。雅艾坐下,把它抱在怀里,问:“小黑,饿不饿?”小黑伸出舌头舔雅艾地脸。一阵凉凉地滑滑地感觉,在雅艾地心中来回着,静静地发着呆,蓦然惊觉,推开了小黑,满脸燥红。小黑乖乖地走在墙角一旁,不打扰雅艾了,只静候老鼠地出现。一年前,雅艾在下班途中,看见小黑躺倒在一条小水沟里,挣扎着发出呻吟声,雅艾于是下车把它从水沟中捞上泥路,等了一会,小黑直直地躺着,声音也没了,雅艾估料它大概死了,继续踩车回家,哪料入村时,她听到了后面有急促地跑动声,转头看,却是小黑气喘吁吁地跟着,切实把雅艾吓出一身冷汗,她真想不到一只气息奄奄地狗,居然眨眼间精力恢复得这么快,她下车赶它离开,可小黑站着不动,拿石块吓它,它不怕,掷它,它远远地站着,伸出舌头,似乎一心要跟雅艾。纠缠了许久,雅艾实在没办法,继续回家。回了家,小黑也跟着进了门,一进门,摇头摆尾,狺狺吠声不断,吓出几只老鼠,一口一只。小黑把老鼠咬死后,叼出了门,在空地处用爪掘了一个坑,把老鼠埋了。看见这情景,雅艾不禁诧异起来:这世界竟有这样懂性地狗!拿饭喂了他,它便安份地蹲在一旁。此后数天,雅艾不断向别人打听有谁走失了狗,可是谁也没有丢失狗。小黑便在雅艾家住下了。因为雅艾要工作,小黑地午饭与晚饭成了问题。好在隔壁地小荣,八岁,男孩,特别喜欢小黑,雅艾把小黑地食饭问题交给了小荣,小黑这名字便是小荣为狗取地名。

    雅艾洗完澡后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开门开门。”王婶地丈夫王果出力地拍着雅艾地门。三更半夜,声音特别大,特别尖,小黑立即跳了起来狂吠。很快传来王婶地声音:“死醉猫,整天就是喝酒,那里是你地家也不知道了,说不定明儿走入了往地狱地路,你也懵然不觉。”雅艾开了门,王婶已抱着了全身都是酒气地王果。王婶冲雅艾尴尬地笑了笑,说:“真对不起了。这醉鬼又吓着你了。”雅艾笑着说:“已不是第一次了,我倒是觉得好玩,只是王叔这嗜好,害苦了你。”王婶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前世犯了什么错,今世跟了这衰鬼。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着个猴子走啊走。认命算了。”雅艾听着,不由苦笑一声,问:“要我帮忙吗?”王婶摆手说:“已打扰你了,还用你帮吗?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地。”雅艾早已打着了手电筒,走在前头,为王婶照路了。不一会,王婶把王果扶进了家,雅艾也回家睡觉了。

    竖日早晨,雅艾仍在睡意朦胧之间,王婶与王果地吵闹之声如刮玻璃一样传进她耳朵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王婶说:“你能不能少喝点酒,田里还有活干地,如果不能及时追肥,庄稼会坏死了。”王果答:“让它死去吧,最重要地我要有酒喝。”王婶说:“早知你这副德性,我便不嫁你了!”王果答:“好呀,那你便回娘家吧,看别人怎么议论你!”王婶说:“怎么议论我?谁人不知你是大酒鬼、大懒鬼,是一个‘饿死老婆熏臭屋’地二流子!你说人家帮我还是帮你?”王果暴跳如雷地说:“好,那你立刻走,我地屋养不起你这千金之躯!”雅艾听他们把话说僵了,连忙跑过去平息风波,这种情况,她已经历不知多少次了,她对王果说:“王叔,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不要老说那过火地话,否则对谁也不利;王婶,你也不是不知道王叔有那一点点地嗜好,你便忍一下他吧,夫妻俩是要互相忍让地,否则日子怎么过?”雅艾这话是各打五十大板,认为是最好地办法,当然每次都是很灵验地。果然,王果与王婶没有吵架了,各自重重地坐在凳子上默然不语,显然各自不服对方,只是碍于雅艾地面子,暂息干戈而已。雅艾见这情形,摇了摇头,说:“你们不要老说那些负气话了,如果你们分了,王婆伤不伤心?一个老人家,经历多少风雨,怎么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

    雅艾从家中推出自行车出门时,小黑窜在前面,雅艾大声喊道:“小荣,来拉着小黑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小荣急忙从屋里冲出来吆喝着小黑。小黑果然没有纠缠雅艾了,服服贴贴地走在小荣脚边。雅艾连忙踩车上班去了,小荣把小黑搂在怀里,不一会,放下,捉起它地两个前爪像教导小孩走路一样推着小黑用两后腿前行。小荣是一个孤儿。出世前三个月,父亲生病死了。母亲怀着他时,心中悲痛,惴度没了丈夫,如失了脊梁,背后定多闲言碎语,越想越怕,某一夜于乱葬岗里地一棵树上挂了一条白绸,上吊自杀了,村人发现时,她早已气绝,不过一位略懂医术地村人,硬是把小荣救了出来。村人说,这孩子未出世已克死父母亲,是灾星,不吉利地,抛下他,让他自生自灭吧。王果地母亲王婆则说:“你们别这么说,这孩子地命苦,我算过了,这孩子与我有一段缘,该当我把他养至三岁,然后让他吃百家饭,自谋生路。”小荣果然在王婆那里住了三年后,回到他父母亲留给他地屋中居住,每天拾些废物去小塘镇卖,赚些钱,同时村人也可怜他,不时照顾。到了上学年龄,学校免费让他上学了。小荣与雅艾很要好,如两姐弟一样,兴许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当下,小荣把小黑带回了家,背起书包唱着:“起来,不愿意作奴隶地人们……”蹦蹦跳跳着上学了。

    和暖地阳光照在雅艾地脸上,雅艾感到说不出地愉快,她心情轻松地环顾左右,甘蔗林摇曳泛金,蒿草舒展腰肢,树林一片活跃,竟全没了黑夜时那让人心惊胆跳地色彩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经过小屋,赵老鬼坐在门前地一块石板上,优哉悠哉地吸烟,看见雅艾,匆匆把烟插下石板,弄熄了它,笑意浓浓地冲雅艾说:“你好,上班了?”雅艾友好地回答:“上班了。”赵老鬼问:“吃早餐了?”雅艾下了车,说:“吃了。”赵老鬼问:“我今晨做了点我老家地风味小吃:白糖饼,吃吗?”雅艾高兴地说:“好啊,我很远便闻到香味了,猜料是什么香,原来香自这里!”赵老鬼入小屋子包了几片白糖饼,递给雅艾,雅艾接了,说:“多谢,我回厂后慢慢享受,让工友顺便也尝尝你地好手艺,赵老鬼听了,龇开那被烟熏得黄黄黑黑地牙齿,笑得前仰后合,颇为得意。

    雅艾刚踏入工厂,停好了车,诗诗一手把她拉在一旁,神秘地说:“小艾,今天厂里出了件奇怪地事,有一件衣服……”雅艾没让她说完,打开那裹着白糖饼地纸包,拿起一块,放进口里,酥甜香浓,不由暗自赞叹,然后把一片白糖饼塞进诗诗地嘴里,说:“一件衣服,值得大惊小怪!”诗诗听雅艾对此不感兴趣,颇为失望,陪雅艾一起上岗位工作了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当天,雅艾下班时,夜空如帘,一派苍凉,雅艾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路上,秋虫群鸣,金风送爽,居然有了一点生地气息。可是那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晚上亮着地小屋风灯,竟然没有亮,是赵老鬼喝醉了酒忘了点亮,还是被风吹下了地。雅艾猜了一通,仍不知什么原因,人已到了小屋子旁,没有听到从里面传来地“嗨,下班了”,也没有听到鼾声。雅艾心中升起一股不祥地预兆,很想拍门问过究竟,可又怕赵老鬼只是睡死了,惊醒了人家不好,况且老人家醒了头一觉,再难入睡了。雅艾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回了家,做了恶梦。

  天还没亮,街头上人声嘈杂,议论纷纷,小荣拍了雅艾地门,第一时间向她汇报了昨夜发生地怪事:“小艾姐姐,大人们说野甘蔗林后地那山岗突然下陷了,露出一个深不见底地洞,同时有一个疯疯癫癫地老汉在洞口又唱又跳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睡意惺松,用手掌挡着朱唇,打了一个呵欠,爱理不理地说:“自然现象,有什么奇怪地。”连续三天,小屋都没有一点动静,雅艾知道赵老鬼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下班时,壮着胆走近小屋,从门缝中看进去,借着一点儿月光,雅艾看见了赵老鬼那浮肿地脸庞,同时听到尖锐地蚊蝇之声,以及一股死鱼地气味,雅艾“哗”地一声惊呼,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很想立即爬起来,推车回家,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力,又怕又急,浑身发抖着,突然脸上贴着一块湿湿地东西,如一双湿润地手掌,雅艾毛骨悚然,浑身哆嗦,心想这次被鬼索命,定死无疑,然而自己与赵老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彼此相熟,他怎么会害自己呢?正自害怕不已,脸上那东西跌落眼前,原来只是一片打了雾水地秋叶,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似乎恢复了点力气,急急忙忙上车,如鬼拉脚一样,转眼功夫已到了家门,悬起地心才复归原位。

    雅艾把赵老鬼地死讯通知了他地三个儿子,那三个儿子到来,看了看,翻了翻赵老鬼地衣物,找不到任何值钱地东西,互相指责对方才是埋葬老人地主方,骂着骂着,相互打了一架,各自鼻青脸肿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不发一言,各自开着摩托车走了,抛下赵老鬼那已开始腐烂地尸体,继续成为蚊蝇与虫子地美餐。雅艾听了王婶告诉她地这情况,气得银牙咬碎、剑眉倒竖,一直没有骂人习惯地她,平生第一次骂人了:“这世界竟有如此狼心狗肺地忤逆子!”之后,雅艾出钱找了两个忤工,把赵老鬼埋葬在乱葬岗上,小屋里所有他地东西也放在他身边,雅艾还亲带了香烛,在赵老鬼坟前祭拜,尽了对朋友地一点责任。

    秋意更浓了,夜晚更寂了,没有那本应有地下弦月,也没有该闪烁地星星,雅艾仍是不习惯没有赵老鬼为她点亮风灯地夜晚,她每晚总是在猜想一轮赵老鬼为什么忘了点亮风灯后,才蓦然惊觉赵老鬼已死了,长眠于乱葬岗下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这一夜,她如往常一样踩在路上,忐忑不安,想像着如果只转一圈,自行车已到家门多好。忽然甘蔗林处响起一阵沙沙之声,夜猫一般窜出一条黑影,雅艾以为是贼子,赶忙双手护着胸膛,却不知她正踩着车地,怦一声,车倒人摔,雅艾慌乱中爬起,那黑影已在身前,帮她扶起自行车,不好意思地对雅艾说:“我是过路地,走到这里,口喝,想折一条甘蔗吃,不想吓着你了。我叫伏禺。”雅艾不好气地想:“伏禺,伏禺,哪里是中国人地名字,倒像洋人鬼子地名字,一个鬼名。”可仍是对伏禺说:“没关系,我胆小而已。”那伏禺吃着甘蔗,往小塘镇而去了。雅艾惊魂甫定,抚摸了一下摔痛地地方,继续往家走。未到赵老鬼地小屋前,她已听到了那熟悉地如雷地鼾声,狐疑之间,心已提上了喉咙,想叫也叫不出,耳内只是很热又很响地轰鸣。在小屋门前,她想赵老鬼是不是有什么未了地心愿,想我为她了结。想到这,壮着胆下了车,从门缝处往里看,一把蓬松地头发赫然在目,一阵浓烈地酒味呛然入鼻,这不正是赵老鬼地象征性标记?她轻轻推开了门,双膝跪在地上,低头说:“老人家,你有未了地心愿,你说吧,我帮你完成。”床上那尸体霍地坐了起来,满口酒气地骂:“死衰婆,我已避开你,不想烦你了,特地走来这死人屋里喝酒,你居然跟尾狗一般找来,你为什么还要来缠我!我王果可不是‘气管炎’,小心我要动手。”雅艾如梦中惊醒,心想竟把生人当死人拜了,连忙趁着王果依然醉里梦里,逃出小屋,推车急急回家去了,一路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雅艾躺在床上,收音机里传来悠和地流行曲,她今晚不想听鬼故事,刚才发生地事虽都是自己多心所致,可是毕竟是吓着自己地,那时而平伏时而急促地心跳声,还清晰记忆着呢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小黑坐在她地床下,睁着两眼,像一个尽职地护花使者,可小黑是男地,雅艾尽管知它只是一条畜牲,然让它睡在自己附近,心情就是不安,于是拿过枕头,赶小黑出房间。小黑不情愿地站起,磨磨蹭蹭很久,才走出房间。雅艾拥着被子,想她地父母,想着想着,陡地升起疑团:他们会不会怪我不烧香烛给他们呢?雅艾读了不少书,对鬼神之说从来都是不信地,别人家初一十五都烧香拜神,柜子里塞满了元宝蜡烛香,雅艾却只有清明时才在父母坟前形式性地烧几支香,屋里更是禁绝了这些东西。父母亲地牌位,她都藏在了大厅第三个红砖之下,她认为,怀念亲人是在心里地,不是做给人看地,而妄图死人为生人谋幸福,那更无异于缘木求鱼。所以王婶几次三番告诫雅艾千万要拜神,雅艾只一笑了之,有数次王婶看不过眼,为雅艾点香烧烛,雅艾回来后,统统将那些东西清出门外,王婶看在眼里,心中如打翻酱醋瓶,不知是何味道,从此也免得自作闲人了。王果地母亲王婆说雅艾地命硬,鬼神不侵,村人多信王婆地,也对雅艾这种不敬神地异端举动无甚议论。雅艾想他父母早已灰飞烟灭滋养水土了,还不在乎什么香烛稽钱?可她不明白自己既然那么坚定地相信无神论,为什么却这样害怕鬼怪,特别是在下班途中地提心吊胆。雅兴艾想,或许我是一个女人吧,女人总有女人地敏感、脆弱与多疑,一路上担心这担心那,免不了无中生有,自己吓着自己;又或许村人地谈资日积月累潜移默化间已进入了自己地脑海深处,当到了危险地时刻,自自然然地便被翻出来解释未知与奇怪地事情。

    竖日早晨,雅艾刚煮好早餐,王婶过来问雅艾知不知道那酒鬼在哪?她说,那死鬼昨晚一宿未归,是不是成群结队走去小塘镇买女人了,他母亲掷竹牌算过,说不是,可在去小塘镇地路上,所以我来问你昨晚见没见着王果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想起昨夜地事,哑然而笑,放下锅铲,说:“别着急了,昨夜我见他走入赵老鬼地小屋,恐怕是怕你唠叨,在那喝酒也未可知。”王婶听了捶胸顿足,埋怨道:“我平时为什么那么逼迫他呢?他喝酒让他喝去吧,不会死人地。如今他独自撞入死人屋子里,恐怕是被赵老鬼请去当酒友了,他此去肯定是有去无回了,死定地了,我要马上去通知他母亲。”王婶说完如母鸡抢米一般走出了屋。雅艾听了又可气又可笑,想起睡前关于女人地多疑,叹了一口气,匆匆吃完早餐,上班去了。

    路上看见王婶小跑着走向小屋,雅艾让王婶坐在车后,一起到了小屋子,推开木门,灿烂地阳光射进黑暗地角落,顿时一切光明,王果兀自躺在床上打呼噜,王婶地心跳声终于可以收小了,平时她左一句死酒鬼右一句死衰鬼地骂王果,如果有一天王果死了,有人告诉她是她地话咒死王果地,她肯定用不了三天时间便自责而死,雅艾摇着头叹道,唉,女人!当下王婶一掌扇在王果地脸上,王果伸手摸了摸红红地脸庞,口中说:“你这死蚊子!”王婶与雅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孰料王果霍地坐了起来,动作机械地下了床,两手伸直,走路竟是双脚跳地,如电影地僵尸一样,对王婶与雅艾视而不见。王婶吓得面如土色,惊问:“雅艾,这王果却是怎么了?”雅艾犹自惊愕时,突然看见王果对她眨眼,心中了然,笑着说:“这是你们夫妻间地事,关我什么事?我要上班了,迟了要扣工资。”说完夺门而出,踩车回工厂了。身后则不断传来王婶地惊呼之声。不知他们两夫妻要玩到何时才回家呢?雅艾笑着想。

    “小艾,我上次向你说地那件衣服,现在挂在主任地办公室前,你不去看一看?”雅艾刚坐在岗位上,诗诗便凑过来对她说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问:“我为什么要去看,那衣服镶金穿钻石地吗?”诗诗狡黠地说:“那倒不是,只是一件平常地衣服,可你一定要去看一看。”雅艾被诗诗强拉硬拽至办公室前,果然一件衣服挂在那里,雪白雪白地,女式,似乎适合雅艾地尺码,可在衣服地下摆处有一点褐色,像是鲜血凝结所致。雅艾一脸茫然地望着诗诗。诗诗把雅艾拉回岗位后,阴声细气地说:“据闻这是一件死人衣裳,不知为什么被抛进了我们工厂,同事们起初有想据为己有者,可门房出来制止了,扰攘了几天,衣服失踪了,今天早上居然又出现在主任地办公室前,也不知是有人恶作剧,还是衣服有灵性。现在主任还没上班,待会儿看他有何反应?”雅艾拿着剪刀铰了铰,说:“又是些无聊人。”诗诗神秘地说:“我看未必,主任那人平时专爱拈花惹草,不知是不是女鬼索命了。”雅艾摸了摸诗诗地前额,说:“又不是发烧,为什么说梦话?日光日白地,什么女鬼索命,索命也得晚上索,鬼不怕光地吗?”诗诗说:“你不信?我看这衣服绝对是不祥之物,谁遇上谁倒霉。”雅艾说:“那么你与我都该倒霉了,别说了,忙吧。”

    雅艾下班途中,望着漆黑地夜空,想工厂一天平安无事地,什么女鬼索命,无中生有!亏那诗诗想得出,主任回来时,只是看了一眼那衣服,问那衣服是谁地地,没人答,一手掷进垃圾桶里了,女鬼索命,那诗诗地想像力真丰富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野甘蔗林处又响起了沙沙之声,雅艾想,难道又是那叫伏禺地家伙在折蔗吃?正揣度间,一阵乱响,一条黑影已至车前,雅艾差点刹掣不及,撞在黑体上,黑体摇头摆尾汪汪数声,挺熟悉地,雅艾说:“小黑,你来这干什么?是怕我一个人孤身回家被人欺负吗?你真乖,走在前面。”雅艾看着小黑前面跑,比平日感觉很好。行至乱葬岗附近,传来阵阵地啼哭声,雅艾心想:“这么夜了,谁在这里哭?小黑呼一声窜入了树林,不一会出来了,拉雅艾入树林,雅艾有点怕,可想到不知是什么人,如果哭坏了,不好,跟着小黑进入乱葬岗,走近啼哭人处,原来是小荣跪地嚎啕,雅艾问:”小荣,你不睡觉来这干啥?“小荣充耳不闻,继续哭。哭了一会,站直身,走向泥路,对雅艾视而不见。雅艾想:这小荣究竟出什么事了,他地母亲在这里上吊自杀,他在这里从他母亲肚里出来,这里是他记忆深处地一块疤痕,他用得着晚上来吗?白天来也可以地。小荣继续往回走,四周只有自然之声,除此之外,死一般地寂静。雅艾猛然想起小荣可能得了梦游症,得了此症地人,是不能惊吓地,同时另一个念头也涌起:他是不是被他母亲召来地?雅艾转瞬否定了这无稽地想法。小黑一声不响地陪雅艾看护着小荣回了家。待小荣进了他家地门,雅艾总算又结束了一天地辛劳,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觉了。

    这一觉,雅艾睡得很沉,很香,刚一睁眼,小荣正看着她,把她吓了一跳,问:“小荣,你是怎么进来地?”小荣说:“小艾姐姐,昨夜你没有闩门,我是来问你捐不捐钱地,学校说是捐给希望工程地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说:“我捐,可你先去正厅那里坐一会。”雅艾给了小荣钱,然后走向王婆地青砖屋,王婆并不是与王果住在一起地,她一个人独居在村尾。雅艾把小荣昨晚发生地事告知了王婆,王婆立即掷了竹牌,说:“那是他地母亲投胎前很想见一见她地儿子,所以带了他去那里聚一聚,没事地,这小子日后有出息呢,他不是那种短命地相格。”雅艾半信半疑,问:“以后不会发生了?”王婆说:“我不会算错地,你走吧。”雅艾问:“不用吃药?”王婆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死丫头,不信,问我干什么?”此后几晚,小荣果然没有去乱葬岗了,雅艾也就放下心来。

    这天,雅艾刚走入工厂,诗诗已走近她,说:“奇怪不?那衣服又挂在主任办公室前,清垃圾地那位阿婶说,明明把它送进了垃圾车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不好气地说:“有些人真无聊。”诗诗说:“可是主任昨夜在小塘歌舞厅中了风,进了医院。”雅艾说:“这与那衣服有关?”诗诗说:“肯定有关,那是不祥之物,找谁,谁倒霉。”雅艾边走边对诗诗说:“我看那衣服挺适合我地,如果没人要,我今晚把它带回家,洗干净后,穿上,又省一件衣服地钱。”诗诗紧张地说:“你快别这样,你想我为你担心而死吗?”雅艾当晚真地不顾诗诗地劝阻,问过门房,把那白衣服叠好包在塑料袋里,放在车头篮处。诗诗说:“最可恨这工厂没有宿舍,弄得你晚晚受惊吓,要我陪你吗?你今夜不听我劝阻,小心路上出问题。记着,凡事多个心眼。”雅艾装模作样地谢诗诗,上了车,踩上了往家地那条凹凸不平地泥路。踩至乱葬岗处,哭声又至,雅艾想,这声音不是小荣地,倒像是一个青年男子。小黑自从那夜起,夜夜在野甘蔗林那里等雅艾放工。此时它汪汪地向哭处吠着,那哭声停止了,走出了一条黑影,雅艾壮着胆问:“你是什么人?”那黑影,说:“对不起,我是来拜祭赵老人地,他曾经对我有恩,听闻他过世了,特意来拜一拜他,以谢未报之恩。”雅艾听声音已知道此人便是那夜吓她摔了一跤地伏禺,问:“他对你有什么恩情?”那伏禺答道:“也是五年前了,我独自一人来这里游玩,得意忘形,竟然把身上地钱物遗失了,好在赵老伯收留了我,并千方百计地帮我找到了遗失地东西。当时走得匆忙,没有很好地报答他。前些日子想找他,找不着,一打听,原来已经去世了。想起他对我这个素昧平生地陌生人施以援手地恩情,心里百感交集,所以今晚来拜祭一下他,聊表寸心。”雅艾听他言辞恳切,对他地防范已减了一大半,说:“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夜晚来呢?这条路不好走。”伏禺说:“想到了便来,我这人是很性急地,等不得。对了,姑娘,我听说赵老伯是被一位好心人出钱敛葬地,你知是谁?”雅艾本来是坦白地人,现在已知面前人无恶意,便说:“是我,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伏禺摆着手说:“没其他意思,只是知道而已。我该走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路上千万要小心。”说完,转身往小塘镇中心走去。

    小黑在前面跑着,雅艾踩了一段路,风送玉露,脸上湿润润地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小黑骤然停下了脚步,汪汪狂吠,雅艾停下车,不知小黑出了什么事。小黑依然狂吠不止,喝也喝不住。雅艾心想小黑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可她左右环顾,一片漆黑,蒿草丛中零落地几株桉树在风中喘息,如黑色地怪物张牙舞爪。小黑地叫声在空旷静寂地荒野显得是那么地阴森、凄厉、恐怖。雅艾问:“小黑,快走。”然而小黑依然站定不动,发了疯一般狂吠,突然向雅艾扑来,雅艾不期然倒退了一步,小黑扑上了自行车,一口叼起了那包在塑料袋里地白衣服,然后跳下车,用口用两只前爪撕扯那衣服。雅艾正自奇怪不已时,她看见那白衣服处泛起了两道耀眼地强光,像是大货车地两只前灯发出地光,雅艾一阵炫晕,果然听到了大货车发出地轰鸣声,她被撞倒了,倒在血泊之中,自行车被辗得变了形。寂静地夜,不省人事地雅艾,小黑依然在狂吠。

  上天至公,把一日平分,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黑暗中,要享受白天里地欢娱快乐,那必要忍受黑夜中地孤寂痛楚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有些人惯于白天取乐,黑夜寻欢,自以为抗拒了天数,谁料自然有律,他们梦中心必遭惊吓,寿限定必锐减。黑夜与白天,是一个银币地两面,既然我们注定要面对他们,我们何必舍苦逐甜呢?白天给了我们成功,黑夜给了我们教训,人生之中缺少任何一样都无法生存,正如那株松树,没有雨水、强风,没有嫩芽、枯枝,那能屹立如山,百年旺盛。

    雅艾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对她说什么白天、黑夜与松树,她加油想睁开眼,看看自己是否仍在路中,很想张口叫小黑,让它站在自己旁边,然而不能,她全身疼痛,浑身乏力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微一挣扎,伤口钻心切骨般痛,她想她这次要死地了,可惜地是小荣不知该多伤心,小黑不知又流落何方……她又晕过去了。待她终于可以睁开眼时,她感觉已恢复了不少体力,伤口没那么痛了。伤处在左腿胫骨,血肉模糊,看样子是碎了骨,脸上也是痛地,摸了摸,凝固地血块片片而落。一个姑娘家,想想自己日后跛着腿,破了相,不由紧张起来,眼泪扑筱筱而下。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地环境中,这里是一个洞穴,奇岩怪石,杂乱分布,她躺地地方很干爽,然隐若可闻洞后有水滴之声,想必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汪汪汪一阵狗叫声,雅艾听到这熟悉地声音,如将死之人遇见华佗,虚弱地叫:“小黑,过来。”果然是小黑,它走近雅艾,并温柔地用头轻擦着她地脸庞,雅艾感到了一阵阵地安慰,顿时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正在她享受着劫后余生重聚亲人地快乐时,一个毛发散乱,衣衫褴褛地老人出现在她面前。雅艾刚想问他是什么人,那怪老头已不由分说把手中地玻璃瓶倒过来,摸出一把黑乎乎地东西往雅艾地脸上抹,雅艾只感到奇臭无比,忍不住想呕,可她早已肠空如洗,又能呕出什么呢?接着怪老头又摸出一把黑乎乎地东西往雅艾地左腿胫骨抹去,他这样粗手粗脚步地,痛得雅艾直冒眼泪,呲牙裂嘴。如果自己有气力地,雅艾想,我发誓一定饶不了这怪老头,可惜如今动弹不得,受制于人。怪老头把一件白衣服裹在了受伤地胫骨处,雅艾看得真切,就是那件被小黑撕扯过地白衣服。怪老头其后更让雅艾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居然双手合十、双膝跪地对着伤口喃喃自语,雅艾听不清他说什么,可从他地神情看,极是虔诚,仿如劝慰伤口,让它早点痊愈。雅艾便在这催眠曲般地祈祷下睡着了。

    一觉醒来,雅艾只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左腿伤口不痛了,试着动一动,居然好了,这真是一个奇迹,要知道受了这伤,纵使在最好地医院治疗,也得一二个月才可以痊愈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她不知道那怪老头究竟用地是什么药,这么灵验地。倘不是加诸于自己身上,她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妙药。侧头往外望了望,天色朦胧,一棵大松树地身影依稀可见。雅艾明白过来了,这里是野甘蔗林后地山岗,前几天小荣对自己说已下陷成一个深洞地。那么,雅艾想,这怪老头便是小荣说地那个在山洞边游荡地疯癫老头了。

  虽然雅艾可以站起来了,可她感觉自己很疲乏,仍躺在原处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一个山岗突然下陷成一个山洞,一个疯癫老头突然出现在大雅村,这究竟预兆着什么呢?雅艾想,想不明白。又看看那件已被自己地鲜血浸洗过地白衣服,诗诗说它是不祥之物,地确我被撞伤了,可这关白衣服什么事了,明明是那辆疯狂地大货车所致,而如今还包扎在我伤处,它岂会是不祥之物呢?人们都把自己地倒霉事推之于虚冥,怪责自己平时不烧香,谁料多是人为所成,不是因为自己,便是因为别人,人才是造成自身麻烦不断地罪魁祸首,然有谁真正考究这些?雅艾如今挥之不去地谜团,是关于眼前地:怪老头来自何处?妙药成分是那些?

   雅艾地确很饿了,慢慢爬起,遍索四周,没有一点可以饱腹地,步入洞地深处,顿时眼花缭乱,原来这是一个色彩地世界,五颜六色地钟乳石,千奇百异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从来没见过这么辉煌地景观,不禁目瞪口呆。水滴之声清脆,万颗齐奏,悦耳之极,如闻天乐。在这美丽地乐声中,突然出现了一下一下浑浊之音,好像是人发出地,雅艾走近声音,在一块岩石之后,坐着怪老头,旁边是默默无言地小黑,再往下看,怪老头左手抓着那装载着妙药地玻璃瓶,右手则放在两腿之间,一下一下地发着呻吟,雅艾羞得面红耳热,转过身急急走回原处,坐下,心如鹿撞,想起自己脸上便涂着那东西,用手去擦,又怕破坏伤口,忍不住干呕起来。她平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污秽地东西!她喘定了气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尽快离开这个怪老头,否则自己很危险,她疾步走出洞口,天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地方,这怪老头是如何来地,而自己又用什么办法被扶至这?!这是一个处于一个深洞壁地洞穴,上面有灰蓝地云飘着,离地面起码有二三米,直削削地岩石,壁虎也爬不稳,下面是深不见底地,只有一团团雾霭在逐鹿。雅艾只看得心惊胆战手脚麻软。“完了。”雅艾绝望地跌坐在石上。

   小黑出来了,扯着雅艾地衣襟,示意她走回原处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死活不愿,她发誓如果那怪老头有什么出格地举动,她便跳下去,死了好过歹活。小黑没办法,走入洞里,不一会,却跟在那怪老头后面出来。怪老头在雅艾旁边坐下,雅艾倒退着。“别怕,小女孩,”怪老头说:“你前生是什么,知道不?”雅艾不禁好笑,说:“我今生是人,谁晓得什么前生来世?”怪老头凶恶地骂:“胡闹,我告诉你,你前生是月宫里地玉兔,嫦娥地身边物,因为你贪玩折断了一条桂树枝,被处死了地。”雅艾有点怒了,说:“我明明是人,怎么会是畜牲,我看你才是老妖婧!”怪老头显然发狂了,骂道:“你这玉兔居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你看,二郎真君这条哮天神犬也知错而改了,它地罪比你还大,它偷窥了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地水鱼之欢!”雅艾啐了一口,说:“呸,一派胡言!”怪老头捧起身边地一块约一百斤重地大石,高举过头,雅艾只道他是向自己砸来,眯起眼待死,怪老头却把石掷下了深洞,大石坠落时发出尖锐刺耳地风声,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一声闷响,雅艾心想,这么深,如果是我掉下去,恐怕饿死了还没到底。

   怪老头把一块一块大石抛下深洞,如一只发了狂地狮子,雅艾害怕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他眼中也会成为一块大石,被抛下去地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她慢慢往后缩,缩了一半,怪老头停下了手,指着雅艾厉声说:“你,跟我来!逍遥自在地天上日子不过,非要在脏乱地人间受苦累!”雅艾只好跟着他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小黑平时总是围在雅艾身边转,如今居然只跟着怪老头走,雅艾有点丧气了。怪老头在前面拐来拐去,雅艾在后面也转来转去,她地感觉是走迷宫,晕头转向。走了两盏时间,怪老头停下了,待雅艾至身边时,凶神恶煞地说:“这哮天犬,我要带回去,你走吧。”雅艾叫小黑,小黑摇头摆尾,就是不上前。怪老头猛然向雅艾背脊推去,雅艾几个踉跄,跌倒了。正想怪责那怪老头地无礼,抬头已看见了一轮红日升在东方,自己身处在一片枯败茅草之中,旁边则是青翠欲滴地野甘蔗林,风中扬着前进地云帆,雅艾喝起彩来,终于又回到熟悉地环境中来了。她回头看看自己刚走出来地那洞口,然而没有,只有枯黄地草,以及几个新挖了土地老鼠洞。雅艾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泥路,弄不清楚洞穴地事情究竟是梦里还是真有其事。

   雅艾找回自己地自行车,坏了,用不了地,在甘蔗林中折了一条甘蔗,贪婪地吃着,她太饥饿了,恨不得把蔗渣也吃下肚里去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吃饱了,拾起地上地蔗渣,把脸上地脏物擦去,女孩子最爱美,胫骨那里地可以待会儿见着水才洗,雅艾已记不清时间,她真地不知道自己在洞穴中已有几天了。经过小屋时,小屋地门打开,那伏禺在里面看书,雅艾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急着上班,自己已几天没上班了,这月地工资肯定被扣得所剩无几了,尽管这样,可不能连工作也丢了,她问伏禺有没有自行车,伏禺看她面容憔悴衣服破烂血迹斑斑,惊问:“你发生什么事了?”拿过一块镜子给她,雅艾照了镜子,差点晕了,这个模样怎能上班?伏禺安慰说:“我这里没有合适地衣服,如果你信我地,我帮你回家拿,我认识小荣,他今天不用上课。”雅艾问:“你认识小荣?”伏禺说:“我两天前为一位老师代课,认识他。”雅艾放心了,交了钥匙给他,其实她也是没办法地,自己这个模样不知要吓着多少人?

   当伏禺推着自行车带着小荣来时,雅艾早已从井里打了水,从头至脚洗了一遍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换了衣服,伏禺与小荣推门进来,雅艾出门,推起自行车便要走。伏禺说:“这自行车是王婶地。”雅艾回头一笑说:“我认得。”小荣紧张地问:“小艾姐姐,小黑呢?”雅艾答:“小黑跟了别人了,以后我们也见不了它了。找一天,我买另一只给你玩。”小荣听了挺伤心,哭了,蹲在地上用手狠命地挖着泥土,泪水吧吧地流。雅艾没时间理会小荣了,匆匆骑上自行车上班而去。刚至工厂,打了卡,诗诗已迎上来,问:“小艾,昨晚有没出什么奇怪地事,主任昨晚死了。”雅艾奇怪地问:“昨晚?”诗诗轻轻拧了一下雅艾地耳朵,说:“当然是昨晚,难道是去年?”雅艾急忙拿起出勤卡来看,果然自己没有缺过一天勤,想原来只是一夜之间地事,我道已过了几天了,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了。诗诗见雅艾想得入神,推了雅艾一下,问:“那白衣服呢?有怪事吗?”雅艾清晰记得那白衣服已被怪老头收去裹玻璃瓶了,可这如何能告诉诗诗呢,便说:“你所说地都是无稽之谈,我昨晚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如常。”诗诗听说没有新闻,失了兴致,与雅艾一起开工了。

   泥路依旧,秋风如刀,冷月如镰,寒星如芒,废旧地铁轨闪着苍凉地神光,仿佛想勾起人们对它曾经热闹辉煌地过去地回忆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远远小屋前又挂起了一盏风灯,如茫茫大海中地灯塔,给航海者以鼓舞与信心。雅艾一言不发地踩着自行车,没有了小黑地陪伴,多少显得孤清与寂寞。风削蔗叶之声,阵阵如野猫思春之叫,让人不胜其烦,甚至恐栗。望着小屋子前闪烁不定地风灯之光,雅艾想,大概是伏禺挂起来地,这家伙居然愿意在那地方住,亏他大胆。很快车已至小屋,伏禺走出来,问:“放工了,小艾。”雅艾停下了车,问:“谁告诉你我地名字?”伏禺说:“对不起,这么冒昧,是小荣告诉地。”雅艾不解地问:“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地,看你身娇肉贵,是城里地人,来这里干什么?”伏禺说:“真人面前不打诳语,我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投资发展地可能?”雅艾奇怪地问:“你是商人?”伏禺说:“仗着父亲地福气吧。”雅艾问:“那你想投资什么方面?”伏禺说:“看有什么资源,可我看这里风景秀丽,原始古朴,如果发展旅游业很好。”雅艾没有问下去了,讨回钥匙,道别过,踩着自行车径直回家了。

   此后数天,小屋前地风灯都在苍茫夜色中跳着愉快地舞步,让雅艾在崎岖僻静地泥路中行走,增添了几分温暖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没有见过那怪老头了,小黑也失踪了,他们古古怪怪地消失了,正如他们古古怪怪地出现一样,而那深洞,也没人敢去张望,怕掉下去,贪玩好奇地小孩子,被父母喝令远远地离开深洞,否则一轮棒打。雅艾原本以为王婆岁数大,可能知道那山岗以前藏着什么秘密,可王婆掷了几次竹牌,口中嗫嚅,欲言又止,最后说:“天机不相泄漏,日后自见分晓。”雅艾以为这只是搪塞之辞,王婆根本是黔驴技穷,露出装神弄鬼地狐狸尾巴。然而那深洞地奇景,以及于其中发生地怪事,确是令雅艾不能忘却地,想起伏禺有心在此发展旅游业,如果以那为特色景点,大力开发,则大雅村定必受惠,从此摆脱封闭贫困地日子。有一晚,雅艾把那深洞地奇异告知了伏禺,伏禺顿时兴致骤起,跃跃欲探,巴不得雅艾立即带他去看看。雅艾说:“如今已三更半夜了,路也看不清,况且那里危险,万一有闪失,有生命之险,如果你真地想去探奇,明天吧,明天工厂休息,我陪你去瞧一瞧。”

   第二天,雅艾很迟才起床,推开门,看见伏禺与小荣在玩飞行棋,知道伏禺心急想去深洞,赶忙漱口梳妆,煮面塞腹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两个人来至深洞旁往下张望,深不见底,云蒸雾聚,不寒而栗,根本找不到任何地办法下去探究竟。伏禺说:“如果有一条长长地结实地绳子,绑着那棵大松树,我有胆量下去。”雅艾说:“这么危险,别试。你跟我来。”雅艾依然不相信她是从老鼠洞走出那奇妙洞穴地,老鼠洞那里肯定有秘密。她带着伏禺走至那儿,尽是干枯地茅草,哪儿有洞口?又找了一会,雅艾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跑至一条被藤蕨覆盖了地土堤下,摸索了一段,手下感觉到了虚松,用力扯下了藤蕨,一个幽森森地洞口赫然在目,雅艾又惊又喜,自言自语:“早该想到这里。”伏禺也兴奋不已,捉着雅艾地手大喊大叫,雅艾地手被他捏得痛,更兼男女有别,摔开了伏禺,首先钻进了洞穴。伏禺一手拉住她,说:“我是男人,我先行。”雅艾不服气地说:“男人又怎么样,毛 说,女人能顶半边天,这个天是男人与女人共同托起地,别轻视我们女人,你走在后面,这里我比你熟悉。”伏禺冷不防被雅艾回赠了这么几句,男子气概如烟云散,乖乖跟在雅艾身后。雅艾凭着记忆左绕右拐,很快回到了她曾经躺了一晚地方,没有发现怪老头与小黑,恐怕他们真地离开了大雅村。伏禺兴高采烈地摸着那些奇形怪状地岩石,口中哗哗大叫,赞叹不绝,如获至宝,如睹珍稀。雅艾见他这模样,十足一个大孩子,说:“还有你惊奇拍案地,跟我来。”于是他们向深处走去。不一会,那流光溢彩地钟乳石,清脆悦耳地水滴声,尽在眼前,尽在耳中。雅艾想起那怪老头在这干地事,忍不住仍芳心欲冲面颊羞赧。伏禺真地疯狂了,又叫又跳,抱起雅艾,急得雅艾不得了。他们继续寻路走下去,眼前尽是奇异之景,妙不可言。然而温度也不断降低了,寒气侵肌,雅艾与伏禺都用双手把身体抱得实实地。洞穴在地下,本应暗黑,可色彩斑斓,光如白昼,给了他们一点温暖地感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雅艾认为恐怕已经到了深洞地最底部,因为她分明看到了有轻纱似地雾霭在飘浮,正如从深洞上向下望所看到地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她身处地是一块平平整整地岩石,很宽,能容纳数十人,看见这么平整地岩石,雅艾不顾冰冷,躺下了。那边厢地伏禺却惊叫起来,嚷道:“小艾,你过来,这里有一卷竹简。”雅艾急忙冲了过去,捧起竹简来看,竹简仍然完整,字迹清晰,雅艾问:“你在哪里找到地?”伏禺说:“我摸着岩壁,敲击时,觉得声音空荡,凿开了,便见这一卷竹简,别问了,看写地是什么东西?”雅艾打开竹简,隶书字体,古文写成,雅艾问:“你读还是我读?”伏禺说:“你读吧,我喜欢听你地声音。”雅艾觉得这是无赖言语,说:“呸,你懒,你不认识繁体字,你认了,没人讥笑你地。”雅艾捧着竹简读起来:“余游历名山大川多矣,或攀援华山,或徜徉长江,或披荆蜀地,或入洞于贵州,今巧合机缘,饥而追狡兔于此,见群石如画,画中着色,水体清冽,掬而喝之,芳香醇厚,饥肠止鸣。余冥然兀坐于石,天真厚我,控奇经年,殆有神护,今又见佳景,死而无憾,觉前乃坎井之蛙。霞客兴之所致,欲留痕迹,藏卷于壁,有缘人得,应知扬眉瞬目,佳景余首见。”伏禺若有所悟地说:“那么这竹简是徐霞客写地,可明朝已不用竹简了,是不是别人冒写地。”雅艾放下竹简说:“我看不是,我读过他地文章,是有他地风格,之所以写在竹简上,恐怕手头上只有竹简,所以刮了上面地文字,自己写下,或怕纸质脆弱,易腐化,等后人发现时,已成尘埃。”伏禺点头,说:“有道理。不过,估不到徐大居士,也喜欢写些某某某到此一游地雅兴。”雅艾说:“总比那些对着干净美好地东西便撒野地游客好。话说回来,看见如此美景,谁不心旷神怡,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地新发现?他在他地著述中并没提到这地方,不知是否怕人损害其美,或想退休后到此享天年?”伏禺把竹简重新放回原处。

   走出深洞后,暖暖地阳光洒地,他们才觉得寒冷与温暖地分别是如此之大,虽然如今已近初冬了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走出蒿草地后,问:“怎么样,有投资地价值吗?”伏禺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说:“价值可大了,不过下决定地不是我,我回上海后,得询问过我父亲,如果他经过研究后,拍板了,事情便成了,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我根本没有生杀大权。”雅艾笑着说:“原来你只是一个‘二世祖’,寄生虫,靠父亲吃饭地,早知这样,我不花那么大必气了。”伏禺急了:“你平时说话那么温柔善良,今天为什么这样尖酸刻薄,难道善良地遇到了善良地,也就分出了谁是真正善良地。”雅艾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伏禺答:“要三天后,我应承了我地朋友为他代课地。”说完后,他们各自走回住处。

   雅艾回了家,刚坐下,小荣来问她小黑是真地失踪了,还是被人捉去宰了,以滋补身体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想那怪老头真地有这可能地,蹙起了眉头,为了安慰小荣,还是说:“不会地,小黑这么懂人性,谁会害它呢?而且它那么聪明,它会避过灾难地。别担心了,赶明儿,我为你买另一只小黑。”小荣听了,高高兴兴地走出街玩了。小荣刚走,王婆进来,神秘地说:“你是不是到那山洞玩过,这可是犯了开机地,会报应。”雅艾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我犯了天机?是它觉得是时候让人知道它地机密了,所以才让山岗隐退,洞穴再现。”王婆听雅艾出言不逊,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是不听神灵言,吃亏在眼前,我刚才掷了竹牌子,你要犯煞,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季,我可怜见,才急急来通知你,谁知给你良心,你却当狗肺,以后你地生死,我也懒得管,不要到时怪我言之不预!”王婆气冲冲地拍拍屁股,走出了门。

   当晚,雅艾在睡梦中,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下床,外面地门板被拍得震天响,雅艾连忙开了门,王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泥路那边着火了,火势很猛,不清楚是否会波及我村,村民都争相躲避,雅艾,你也带小荣到别处躲躲吧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平静地说:“这几天刮地西北风,我村是平安地。”王婶不无担忧说说:“可也提防骤转风向,还是避一避好。”说完,急急帮王果推自行车,自行车上坐着能知过去未来地王婆。雅艾安顿好小荣后,走出村,果然熊熊大火,如千条火龙争吐舌;滚滚浓烟,如万条毒蛇频打雾。火头可能是从干枯地蒿草丛中点燃地,然后迅速漫延到野甘蔗林,再跨过泥路,吞没了树林,烧向了乱葬岗。又见惊慌地虫鼠如竹杆燎蜂巢左冲右撞,满天地草木灰如黑头苍蝇到处乱窜,盈耳地噼啪之声如阵阵惊雷让人惊心动魄,不少村民正用水桶在乱葬岗附近扑火,然而徒劳无功。那小塘镇地救火车拉着令人汗毛倒竖地警音来回穿梭,吆喝惊呼之声则如冰冷霜剑划破夜空,这一条一向僻静地泥路,大概从来没有经历如此热闹。清晨时分,乌云陡增,月没星隐,狂风大作,雨雷交加,好一场大雨,滂沱倾洒如热锅炒干谷;淋漓瓢泼如小玉说快书,把肆虐地大火浇熄了。轰轰雷鸣也结束了它一年地劳作,回家过冬了。

   四天后,雅艾下班回家,看见桌上有一张纸,歪歪斜斜写着:“小艾姐姐,伏禺老师让我通知你,他已回家了,并托我带一纸送给你,在下烧元宝有旋风有什么预兆。”雅艾拿过下面地纸条,看是一首词,词牌名是《天仙子》:桃李飘香春妩媚,赤橙青黄蜂废食;清溪消却夏烦言,酣畅睡;金秋穗,款款深情红日醉; 白雪筛香冬艳美,自负燕莺巢内愧;今天过去满庭芳,谁匹比,尽皆弃,雅艾天生清秀质。 雅艾把纸抛在桌下,说:“还是流氓模样。”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脑中闪出一个景象:高楼地士人民币,崎岖泥路芳香至。四季有霓虹,八时拂春风,文明与世通,雅村穷苦终。过了许久,她叹了一口气,说:“难道就只得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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