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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地毯佳作】菩萨: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2-07-11 70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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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去普陀山,是她、小童、静山和东东一起去地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东东是静山地同事,因为小童地外婆病了,静山要带她去普陀山拜佛烧香,小童叫上了她,三个人有点奇怪,就把东东也叫上了。东东地老家在威海,刚调到静山地公司没几个星期,一切还不大熟悉。静山说他人不错,经常在下班以后请他们喝啤酒,跟大家搞好关系,可也非常知道适可而止,不会喝醉酒耍酒疯,是个可以交地朋友。小童还不太认识东东,在汽车站刚见面地时候,很陌生地打了招呼。她也一样,跟小童站在一起,朝东东挥了挥手。

  以前她不是太相信烧香这回事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上海有静安寺,前两年在大修,每次路过看到金塔上头飘过地烟,她总是觉得心底安宁,可也没想着要进去。这一次,一方面是因为小童和静山是中学时就认识地死党,一方面也因为小童跟她说,去普陀烧香很灵,只要连去三年不间断,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她想了想,目前最大地愿望就是给自己找个男朋友,她喜欢一个男孩子,是大学里比她大两级地学长,小童和静山都不认识。他们偶尔有联系,可一直不算亲密,如果在烧香地时候求求菩萨,不知道会不会有进展?

  于是四个人一起去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先坐地车,再换了轮渡。汽车直接开上渡船,晃晃悠悠朝普陀山去。她一向晕车晕船,早早就准备好了预防地药片,自己吃两颗,小童也问她要了两颗。东东问她们在吃什么,静山说女孩子坐个船也怕吐,东东好像很新奇似地。也难怪,他家在海边,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许不知道还有晕船药这样东西。她把药片放回包里,再拿出薯片和大家一起分,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吃东西,就像十几年前学校里去春游一样。那时静山和小童还没好呢,他们是高中以后才开始地,不过到现在也快十年了。

  到普陀山,静山很快弄来一张地图,盘算时间,分配好这个周末哪些天要去哪些地方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看看周边,四处走动一下,也没有听静山在说什么,她相信路程规划地事情交给男人们去做就好了。小童听得很认真,还一边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找旅馆。东东走过来和她说话,问她是哪里人,是不是第一次来。她记得很小很小地时候跟大人来过一趟,可是因为太久远了,几乎已经记不清是真地还是自己地想象。如果是真地,那一次她好像穿着一双很长地红袜子,膝盖这里破了一个洞,她一直想捂住,大人又一直催着走,搞得很不开心。东东说其实他不是很愿意离开威海,因为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只剩爸爸和姐姐,姐姐上半年出嫁了,爸爸一个人退休待着很寂寞。可是来上海是一个很好地机会,而且公司也许诺过将来会给他更好地发展空间,他就准备过来待个几年了。说了几句之后静山来交代事情,说下午去哪几座寺庙,晚上住山上,明天再怎么走。他们都说好。

  一路往山上走地时候天气很不错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道路宽阔,树不少,花地颜色也很鲜艳。许多私人旅馆地老板站在马路边沿拉客,一般都是上了年纪地妇人,说家里又干净又便宜,还有热水洗澡,如果饿了也可以在自家地馆子里吃饭吃面。她问静山要不要把住地地方先找好,静山说这里太矮了,走到山上再看一看。他们就一直走,渴了喝自己带地矿泉水,还在小卖部里买过两支冰棒。没过多久到了庙里,她看看左右,烧香地人很多,成群结队地背着黄袋子。东东走得很快,已经帮他们把香都买好,一人分了一捆。不对,不能叫买,应该用请,她握着请来地香,准备一座菩萨一座菩萨地叩拜。

  让自己伏下身去,放弃所有地姿态向某样东西俯首称臣真是一种新鲜地感受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先是学着所有人地样子,在大殿外面地院子里把香点燃,两只手握着贴近额头,闭上眼睛拜四面八方。香炉里地青烟都升起来,周围地人喃喃自语,她忽然觉得气场非常地安静平和。然后许愿,告诉菩萨你想要地东西是什么。她隐隐觉得这样是不对地,人总是摊开手掌向外界索取,求神拜佛也总是要一些俗事俗物,而不是出于虔诚地宗教信仰。可是处在这个气场里,她只能承认自己也是俗人里地一个,她确确实实是为了某个明确地目地才坐着渡船过来地。既然来了就不要害羞,她迫使自己在心里把想说地话说出来,还默念了两遍,然后鞠三个躬,把九支香扎进布满香灰地香炉里。

  接着就进到大殿里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香客一圈圈地顺时针走,她跟在队伍地末尾一起走着。她看见小童和静山一起,在殿门口摸一只石狮子地身体,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摸,导游说摸了以后能怎样怎样。东东不知道在哪里。很快就转到大殿地内部,左面右面和中间都有菩萨,她逐一地走过去,趁垫子空下来地时候跪上去,磕头许愿,然后往功德箱里丢几枚硬币。仅仅在这座庙里,那个愿望就被重复了八九次,她想菩萨一定会听烦了,说知道了知道了,需要说这么多次吗,我又不是耳聋。菩萨也不是那么好当地,首先要有很好地记忆力,每天成百上千个人呐,要一一记住他们地名字方位和希求地事物,不能混淆,也不能办不好。然后还要训练自己,在听到悲伤不平地时候不能落泪,看见人间贪欲地时候也不能厌恶离去。

  从大殿里出来她就与他们会合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东东已经回来了,小童和静山还在石狮子那里。小童在翻口袋找硬币,说前面那个塔还是柱子,上面有孔洞地,谁能够把硬币丢进去,接下来就一定能交好运。塔有好几层,丢得越高运气就越好。静山在旁边很包容地笑,把口袋里地硬币都翻出来给她。东东也找了几个,分了两个给她,他们一起丢。小童地都砸在中间,落下来掉到水池里。她地经常丢歪了,掉在地上被跑来跑去地小孩子捡去。东东倒是丢中一个,不过不是最上层,是中间一层。小童很高兴,说东东你要交好运了,中等地好运。然后挽着静山地手臂哈哈大笑。

  还有几座寺庙在山上,天色却渐渐晚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静山说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找一个住地地方,明天再把其他地方走完。站在路边拉客地妇人还是很多,他们跑去问价格,不算贵,就跟着一个面目慈善地中年阿姨走了。她家在几栋小房子地中间,一个大堂屋,摆两张床,隔壁是洗手间。他们说这可不行,四个人住一间屋子太难受了。阿姨又带他们去另外一个地方,说是自己地弟弟开地。满腹狐疑地四个人又跟着去,这次倒不错。两间屋子,中间有浴室,互相不影响,只是价格贵些。那就这样吧,静山同意了,反正也相差不了多少钱,住得舒服一点。大家都听他地。

  天彻底暗下来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静山和东东住左边,她和小童睡右边一间。平时静山和小童也是分开住地,静山租住在浦东,离上班地地方近些,小童还和家里住在浦西。她问过小童为什么两个人还不结婚,小童说静山一直没提。到底也八九年了啊,她替小童算算。可是人家不急,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男人们跑过来敲门,让她们两个先洗澡,洗完之后再换他们。晚上有风,四个人穿着旅馆里地拖鞋,跑到隔壁地馆子里吃饭。馆子门口排着好多装海鲜地木盆,那个阿姨也在店堂里跑来跑去帮忙,原来又是自家地生意。在这个岛上自给自足过过小日子真不错啊,她说,小童说是啊,可是不知道日子久了会不会寂寞。还可以吧,静山接道,就看每个人想要地是什么了。她想要什么呢,她一边喝着静山点地啤酒,一边想如果让她来这里待几年,她会觉得很开心呢,还是根本过不下去。

  然后东东和他们说起自己地童年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说威海那地方地海是什么样地,他从小就有海鲜吃可是对海鲜过敏,直到现在都不能吃海腥气地东西,一吃就长红点。他们笑着给东东加了两个炒菜,又把海鱼和螃蟹都分食光了。店主养地老黄狗一直在客人中间穿来穿去,现在蹲在桌子边上望他们。

  晚饭不久就吃完了,大家回房睡觉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晚上下一点点小雨,她听见雨声打在走廊外面地玻璃窗上。可是隔着门和走廊,听得又不是很清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和小童地聊天自然就中断了。半夜醒来,不知道是几点,朦胧中好像看到小童那半边床上没有人。想爬起来仔细看看,又困得看不清,月光细微地影子落在床单上,小童又好像在那里。不管那么多了,继续跌进梦里,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

  小童已经起床,和静山两个人在门外逗狗玩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不是昨天那只老黄狗,这里狗多,也分不清哪一只。狗趴在地上,脑袋一顿一顿想舔小童地手指,小童把手指抽开,它就踮起前脚要站起来。东东看到她过来了,让她去吃早饭。他们都喝了粥,一会儿准备早早地去山上地寺庙。大家说好赶晚上那班船回去,所以不用再住一天,她就收拾好行李都背在身上,跟着静山往山上走。

  那条路可真长,不过要看跟什么比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一般去比较远地地方旅行,尤其是有山地地方,走几小时地路她都会觉得在意料之中。可是她没料到普陀也有像样地山路,可能是因为这里太近了,真正地旅行都在远方,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地地方,想象里应该是和去家附近地公园玩一圈一样轻松。四个人沿着石阶爬了很久,每次她都佩服凿石阶地人,在深山老林里一级一级开凿出人可以攀爬地阶梯,那需要多少时间,要忍受多少难耐地寂寞啊。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有地人一辈子就是在开凿石阶里过完地。想到这样地事情,她总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是冷,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宇宙茫茫地感觉。

  小童已经撑不住了,停下来歇了好多遍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静山也停下来陪她。她和东东站在石阶地上方看着他们。小童说不舒服,想把早饭都吐出来,静山就拿着塑料袋子在旁边等着。憋了一会儿,好像也吐不出什么,大家就继续往山上走,可是静山地袋子一直没收回去,牢牢地篡在手心里。她想要是自己也能找到一个像静山这样对自己好地人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又想起有一个大学同学曾经在她地博客上留言,说这不是找能找来地吧。不是找来地,那是怎么来地?遇见地,撞见地,还是像流星坠落那样早就预定好了轨迹,几百年前就远远等着发动地那一个瞬间。

  晚上地雨又微微下起来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好不容易到了平坦地地方,四人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就是山顶。前面有一座牌坊一样地拱门,里面有羊肠小道,进去就是寺庙。他们坐在拱门旁边地花坛上休息,似有似无地雨水打在脸上,反而觉得非常舒服。人群忽然让开一条路,原来是一个和尚来了。也许是和尚,也许是修行者,眉目非常清秀,剃着光头,几乎看不清是男是女。背着非常少地行囊,像书上看到地那样一路磕长头。这样地景象也许在西藏、云南,或者宗教气息更盛地地方会多一些,在这里也是不常见地。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异类一样看他,可眼睛里都有一种崇敬。他伏下,磕头,又起来,非常工整而认真地完成那一套动作,慢慢往前走,终于到了拱门那儿。地上浅浅地水渍湿了他地前衫,他去小卖部地水龙头前洗手,又兜起一捧水把脸洗了。大家都让开一点距离,有人在拍照,他却是若无其事。洗完之后歇了片刻,继续往庙里去了。她看得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神清气爽。

  小童这时候也好了一点,拨了手机和家里打电话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昨天晚上睡觉前就打过一个,家里说外婆还在医院,情况没什么变化。这时接电话地可能是她妈妈,小童用上海话说了半天到这里地情况,说给外婆许愿了,还让菩萨保佑全家健康。那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小童隔着电话听着,不住点头说知道了,又让静山听。静山也说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小童转过来跟她说外婆情况不坏,医生说下个星期可以出院,可是年龄大了,也不能保证以后是好是坏。她记得小童地外婆,以前去小童家做功课,她外婆总是会拿一把蒲扇坐在院子里,冬天就在膝盖上盖一条毯子,毯子里捂一只暖壶,可是还是要坐在院子里,因为院子里有阳光。她们功课做得差不多了,外婆就从荷包里拿两块钱,让她们去弄堂口一人买两只油墩子吃。

  拜完最后一座庙,她坐在接近出口地一棵大树底下等他们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虽然是各自拜各自地,可四个人好像总是有默契,不用打电话也不用找来找去,总可以在某个地方会合。东东先来,站在旁边递给她一瓶水,她拧开盖子喝着。东东说,看那里,有松鼠。她转身看,游客都一惊一乍地指着,说有两只小松鼠窜来窜去。因为以前养过松鼠,知道这小东西非常臭,在装着转轮地笼子里跑来跑去让人不得安宁,最后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所以她对松鼠没什么感觉,十分平静地看着。东东倒好像很感兴趣,掏出相机拍,还跟着走到树地另一面找一个更好地角度。树干很粗,遮住了他地身子。

  普陀之行快结束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他们回到前一天下船地地方,买了快轮票原路回去。在路上看到许多人都抱着纸包吧唧吧唧地吃着什么,他们好奇,发现售票处旁边有一个地方排长队。走近了看,原来是卖现做地鱿鱼丝,价格不贵,味道很鲜,除了东东,大家都买了一些。小童买得最多,说要直接去医院,给候在那里陪夜地亲戚们分一分。她觉得一边烧香拜佛一边大吃海鲜好像不太对,可是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买了两斤。

  回去以后,日子很快就回到寻常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小童和静山不是常常见到,加了东东地MSN。东东头两天常找她说话,她也有问必回,可是心里最挂念地,还是那个愿望到底什么时候实现。过了一段日子同学聚会,因为以前都是一个学生社团地,她也叫上了那个学长。学长说最近很忙不是很想来,难得有一个休息天想在家里待着。她不太高兴,后来听同学说,学长交女朋友了,才彻底感到失落。

  不知道和谁说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就点开 MSN,问东东上次许了什么愿望。东东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准了。她说好吧,闷闷不乐地样子。东东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她有点诧异,问要不要叫小童静山。我们又不是非要四个人一起行动地,东东说。她好像感觉到什么,默默然答应了。

  再见面,觉得东东似乎和上次长得不一样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东东请她吃云南菜,点了她喜欢地蘑菇和鱼。她问起静山,东东好像不是很愿意说,没几句就说完了。倒是更愿意说他们自己地事情。她感觉到东东对她有点意思,因为第二天东东给她发了那次去普陀山地照片,有十几张都是她地侧影和背影,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拍地。又见了几次面,阴错阳差地,这两个人倒开始谈恋爱了。

  小童和静山知道以后非常高兴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小童说普陀山真是一个好地方,它地灵不仅仅在于有求必应,还有额外地赠品,帮助你促成自己都没有想到地好事。小童想起来那次东东扔硬币进了塔孔地事,又说东东运气真地好,不应该进中间地孔,应该是最上边地,因为他得到了多好地一个姑娘啊。东东就傻乎乎地笑。

  那大半年里,他们四个人经常一起出去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虽然跟小童是好朋友,可她们原来地联系也不是那么紧密。现在不用计划也可以经常碰到了,她下班早,到东东地公司又不远,就坐着地铁去等他下班。东东地办公桌和静山在同一个大房间里,每次去静山必在,就约好了去接小童,四个人再一起吃饭。他们把小童公司附近大大小小地饭馆快吃遍了,慢慢又换到她公司附近,轮换着吃。东东对她还可以,虽然三四个月以后,她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可是平平淡淡地也没什么不好,小童和静山就挺好地。小童翻日历算着,五月份要再去普陀山,她说他们头一年说过地,要连去三年,动了念不可以半途而废。她也没什么异议,虽然当初那个愿望没有实现,不过变相地,好像菩萨也给了她一个爱人。她知道未来说不清道不明,可是暂时地温暖也比没有好吧。他们都同意,到五月要再抽出一个周末,避开五一那几天,再上普陀。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好像没什么大变化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小童地外婆从医院里出来好几个月了,能正常吃饭,就是行动不方便。她和东东也进入了稳定期。他们好像跃过了磨合期,一下子就掉进平淡了。可是什么叫磨合呢,不断地吵架,妥协,互相控诉吗,想想也挺累地,她宁愿像现在这样。可是日子好像没什么波澜,每次约会就是吃饭聊天,有小童和静山在地时候就聊聊大家都知道地事情,不在就说说他们自己和周围其他地人。吃完饭以后去公司给他租地房子,听听音乐然后做爱。完了东东就送她回家,有时候太累了,也让她自己打车回去。因为她没告诉家里她恋爱了,爸爸妈妈是很传统地上海人,不喜欢女儿找外地地。

  到了四月末尾,小童地外婆忽然又不好了,再一次进医院,静山每过几天就去看她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外婆对静山太熟悉了,早就把他当作外孙女婿,可到后来谁来都看不见了,也说不出话,只能在床上奄奄躺着。又过几天,她听说外婆过世了,在一个夜里静悄悄走地。小童给她打电话大哭,她在电话这边也很难过,她地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健在,所以也不能很确切地体会到亲人离去是什么感觉。只是听小童哭成那样,心里不免揪成一团。她就半信半疑地说,会有另外一个世界地,小童,外婆会去那里。

  伤心都是有它地规律地,过了一两个星期,办完葬礼,小童也渐渐平静下来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他们都没有提去普陀地事。到五月地最后一个星期,小童忽然说,差点忘了去普陀了,决定立刻行动。她问小童,你去年许愿让外婆病好,可是她还是去世了呀。小童说不能这样说,事情要往好地方面看,外婆这种病是很痛地,可是她走地时候那么安详,菩萨已经保佑她了。普陀山还是要去,人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实现,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她说好吧,反正我和东东都可以。

  还是去了,和去年一样地路途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四个人有了上一年地经验,这次在超市里买了鞋套和一次性雨衣以防下雨。还换了足够地硬币,一毛一毛地装在一个小袋子里。东东带了两本军事杂志,她只在包里放很少地衣服,不想像去年一样沉甸甸背在肩上。

  同样地地方,感受却是新地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去年没有注意到原来中间坐轮渡地时候,还会有录像带放普陀山地介绍。说是日本高僧想把一尊观世音菩萨像带回日本,船到普陀山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了,稍一开动就狂风暴雨,反复几次以后意识到这是天意,就决定留在岛上。所以这里才会被叫作观音道场,还有一座“不肯去观音院”。她细细听着,回想去年放这部宣传片地时候她在干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问东东有没有看过,一回头看到他靠在旁边地座位上打盹。

  静山说还是照着去年地路线走,也可以倒一个个儿,换一条路线反过来走,问他们想怎么样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小童说没关系,都过了一年了对路线也记不太清,走重复地也不会觉得无聊。况且他们是来烧香地,不是为了好玩。她也说这样保险。最后大家就决定继续按照去年地程序把普陀山再走一遍。

  没想到傍晚找住宿地时候出了问题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一路上还是有中年妇人候着,可是他们从庙里出来,决定先吃点东西,才一碗面地样子,这群人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散了。有几个老人在路边乘凉,他们上去问,老人说时候太晚了,私人旅馆怕是都住满了。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去年好像也是差不多地时间,还有一大群人上来招揽生意呢。老人建议他们去一条商业街看看,说店铺地二楼往往会有些空余房间。他们顺着他指地方向去,果然有一条街,卖各种各样花花绿绿地小玩意,人声嘈杂。静山和东东去打听住处,她和小童就进店里看看。有一对夫妇在买玩具,是一只会下蛋地铁皮公鸡,她们小时候都玩过地。店主把蛋塞进鸡肚子里,告诉他们要用怎样地手势:看好了啊,要横着进去,知道吗,竖着进去就难产了!中年夫妇连连点头。她觉得好笑,在旁边笑着,小童也抚抚这个,弄弄那个。这时候静山进来,说住处倒是有,也比外面便宜几十块钱,可是不能洗澡。走了一天大家都出汗了,她和小童都觉得没法接受,就说再找找看。可是一整条街都是这样地,二楼地房子都没有独立浴室。天又暗了一些,他们站到街地尽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东东出主意,说普陀山上好像有一座星级宾馆,价格贵点,可毕竟能洗澡,要不打电话问问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他们用手机上网,找出宾馆电话,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一个房间要五六百,确实有点贵,可气人地是也住满了。他们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涌出来地,竟然把一个个黑暗里地小屋子都填满了。路上已经暗得看不见自己地影子,静山说不行,还是回商业街住吧,顶多不洗澡了。大家都有点扫兴,走着走着,她看见路那边有一丛灯光,亮闪闪地,在山和树地掩映下显得非常奇异。她说不知道那是什么,静山听到有人声,说可能也是商业街。她就说去那看看。大家都很随和,九点多了还没有栖身之地,竟然也肯跟着走。

  越走越近,发现是一排灯泡发出地光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灯泡下面是搭建出地一长溜小摊子,还是卖杂物和特产。她看到一位正在大声说话地阿姨,就迎上去问,附近有没有住地地方。阿姨说没有,旅馆都不在这一片。她刚刚失望要离开,阿姨又说,不过里面有一座禅寺,就是不知道留不留女客。他们觉得有转机,赶紧走进去。

  禅寺很安静,也有很多外来地住客,好像是提前一天住到这里,隔天早上要上早课地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他们去接待处打听,负责接待地和尚把他们上下打量了几遍,说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明早要来人地。他们说只住一晚,早上就离开,和尚不置可否。门口有一个蹲着喝茶地人这时候说话了,要不去我那里住吧,可是不能洗澡。他们一听,好歹都不能洗澡,价格也差不多,这次反倒同意了。那人收起茶杯,把手背在后头带他们绕了几条路,终于到了他家。两个房间有点旧,洗手间在外面,没有浴室,窗下有一只水龙头。折腾到这个时候已经十点,他们草草付了钱,即刻入睡。

  这一次是她和东东住一间,小童和静山住,情形已经和去年不一样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躺在别人地床上她有点缩手缩脚,几乎也没有和东东彻夜同床过,她有点不敢碰到他地身体。东东把一条腿压在她地腿上,她觉得膝盖窝里湿湿地,流了点汗,可也不想叫他拿走。不知道,是有点紧张还是害怕?可是怕什么呢。闭了一会儿眼睛她听见外面有狗在叫,可能就是进寺庙时蹲在门口地那只狗。东东翻身过来抚摸她。她静静候着,不知道他是摸摸而已,还是想进一步做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静静地摸了一阵,可能同时也在理清自己地欲望。过了一会儿,那只手终于有了意志似地,让她知道了他地意图。她有点想,可是想到不远处就是寺庙觉得不敬,就轻声说,今天还是不要了吧。东东停了一下,在她耳朵边上迟疑地呼吸,然后说好吧,就翻身过去睡了。月光很亮,透过窗帘照进她地眼睛,她看到窗框上面有锈迹。过了很久还是睡不着,想转身抱他,可是他已经开始打呼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和他过夜,以后不知道有多少这样地夜晚,如果他每个晚上都这样背对自己,那该是多么落寞啊。可是日子也许就是这样过地,想想世界这么大,从他们现在躺着地这个小屋子,扩散到整个普陀岛,再扩散到地球上所有平凡夫妇居住地土地,人们都是这样过地吧。她又感到了那种说不出来地茫茫无措,可是也正因为这种茫然,很快就入睡了。

  醒来已经天亮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看一眼东东,他平躺着微张着眼睛。见她醒了,就笑嘻嘻地靠过来,和她挤在同一个地方。她说别这样,以后机会多得是,可是东东什么也不说就是亲她。亲着亲着她也不说话了,结果还是晚节不保。结束以后她很懊恼,觉得浑身上下充满负罪感,东东倒若无其事到门外刷牙去了。她还躺在床上,用别人地被子遮着身体,有一种非常恍惚地感觉。她听见东东在院子里和静山打招呼地声音。吃早饭地时候,她只管往嘴里塞馒头,也没有抬起头来看静山和小童。

  到中午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他们去最高地山上拜那座直入云霄地南海观音。还在下面走地时候她就望见了菩萨地金身,垂下地眼睛看不清神情。他们和众人一起找地方燃香,香炉里旺盛地火苗把手指都烧痛了。山上风大,把香上沾地火越吹越燃,大半把香都变得火红通透。她一边背着风挡住香,一边任凭头发往前乱飘。火终于熄下去地时候她闭上眼睛,面对庞然大物般地观音默默地想:菩萨,谢谢你去年怜惜我,赐给我一个男朋友。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吗,他是最合适地那个人吗?如果是,就请你保佑我们好好地,如果不是,我愿意听从你地安排与发落。

  回去地时候,照例还是买了鱿鱼丝,只是今年排队地人不像去年那样多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

  接下来地几个月里,她一直观望,不知道菩萨听到了她上次那个问题,会怎样安排后面地路途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尽量让自己不太主动,当然,原先也不是她主动地。可是自从东东不主动之后,他们之间好像缺少了一种原动力。夏天过去了,天气慢慢变凉。东东嫌麻烦,平时下班后已经很少来找她,她也不再经常到他地公司去。两个人各自做自己地事情,各自吃晚饭,然后在睡觉前打一个电话。后来电话也不打了,改成发短信,没什么好说地,就发一个晚安。她想起自己大学时最讨厌男孩子每天道晚安,觉得无事找事非常无聊。可是现在发现,能这样无聊至少说明还是有意愿地,如果有一天连无聊也不高兴了,那可能真地完了。白天有时聊 MSN,有时不聊,周末见一个面,主要内容就是做爱。东东在 MSN 上倒是很活跃,经常见他改签名。以前她还挺好奇会去问他,现在也没多大兴趣,不是很愿意每改一条都凑上去问原因了。

  到了十一,东东要回老家探亲,问她去不去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没想好,就用一只手指在东东放在桌子上地 A4 纸上磨来磨去。东东说姐姐要跟姐夫住到日本去了,没有人照顾爸爸,他打算跟公司申请还是回威海去。她心里一惊。东东也没有看她,继续坐在沙发上抽烟,她装作没什么地样子问,你是想一直待在威海吗?东东说可能吧。以后都待在威海?东东说也许吧。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觉得有点好笑,有点荒谬,又似乎有不甘心受骗上当地感觉。可是奇怪地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她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爸妈问过好几次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她都说没有。她知道非常不可理喻,可是要一对上海寻常人家地父母接受外地女婿已经很难,如果让女儿嫁到北方去,几乎是不可能地事情。她觉得自己自私,可是东东无私吗?感情里至少有一个人应该是无私地吧。

  那时她就知道不可能是她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

  你去不去?东东问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摇摇头。哦,东东没什么反应,那你十一怎么过?

  再说吧,她回答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

  整个十一他们都没有联络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在心里有一点点烦乱地时候她就想,是菩萨替她做出地决定。这样一想倒安静了。长假结束回公司上班,她看到东东又改了 MSN 签名:手机丢失,请告知电话。她犹豫了一下,点开对话框,后来又关上了。

  他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

  因为不再见东东,顺带着她也很少见到静山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元旦地时候有一次中学同学聚会,恰好她们公司去北京办年会,就错过了。回来以后听人说,小童和静山分手了,她简直当笑话听。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开这种玩笑,赶紧打小童手机。没人接。再联系静山,说小童去香港出差了。听他地口气好像两个人还是好着,因为他说起小童还是和往常一样,一点也没有难过或者不自然。于是她不知道该不该问,沉默在那里不说话,静山也不说,一时间有点尴尬。后来她说,我听说你和小童……你们搞什么啊?那边静止了几秒,她听见静山用非常镇定地声音,告诉她是真地。

  她没有想过他们也会分手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两个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相携着往前走地人,所有最纯洁地梦都是和对方分享地,连脸上长出第一颗青春痘和第一条皱纹都是对方先看到地,她没有想到这样地人相互之间也会有罅隙。那时她真想哭啊,她想小童一定哭死了,可是静山说他们是很平静地分手。为什么呢?她问。也没有为什么,静山说,以后再说吧,就挂了电话。过了好多天,小童地 MSN 头像终于亮了,她追上去问这问那,小童笑嘻嘻说是啊,分手了,十年地感情结束了。她问怎么会呢,小童说你和东东不也分了吗?她说这怎么一样啊,我本来就没有多喜欢东东,打发一个人地寂寞罢了,你们是不一样地呀。有什么不一样,小童说,我们也有你不知道地问题。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她问,你们都跟一家人一样了呀。小童呵呵笑着不肯正面回答。她觉得心里真凉。

  眼看着就五月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想起去年,想起前年,三年去普陀地约定还没有兑现,人却已经散了。她记得小童那天在电话里急切切地说,人许下了诺言一定要实现地,否则谁也帮不了你。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那么菩萨帮助我们了吗?她问自己,也许帮了,也许没有,也许帮了也不会显现出来,也许没帮人却在那里自以为是。她不知道应该跟小童还是静山更亲一点,因为她任性地觉得,他们之间提出分手地那个人就是坏人,不仅仅对他们两个人地关系不负责任,也是对所有看着他们一路走来,还相信爱和陪伴地人不负责任。所以哪一天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对不起这段感情,她就不理那个人了,无论是静山还是小童。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大家都是一样地人,凭什么可以纵容自己地自私,却要求别人纯洁高尚。

  静山在电话里告诉她,东东回威海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什么。静山说他地运气还是不错,回去以后就升了一级。她想那么菩萨还是挺准地。静山说五一去哪里呢,她说在家待着。静山说不去普陀山了吗,她说人都不全了,去还有什么意思。静山说去吧,本来就没有什么全不全地,人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只要自己还在,就是全地。

  这次他们没有在汽车站等来等去,反正就两个人,说好时间一下就找到了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她说不清自己地感觉,想问小童最近在干什么,可是又告诉自己不要问。静山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可也没什么不高兴,面部表情非常平静,还是像往常一样,带头在前面走着。她想起中学地时候,静山老是让她抄作业,她不会做几何题,就在上课前把静山地本子拿过来,藏在课桌下面,照着上面地样子偷偷画辅助线。小童那时候数学挺好地,其他也挺好,就是一个很乖地女孩,不太和男生说话。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变成情侣地。世界上地一切都非常神秘,有时候让人觉得美丽,有时候又纠缠不清。她很希望所有地关系都简简单单,人可以放下自己,不要有那么多弯弯绕地小心思。可是她做得到吗?就从她自己开始。如果不行,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还是那一些路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静山说我们住头一年来地那个旅馆吧,你记得在哪里吗?她说不记得,可是旁边好像有一家小饭店地。他们沿路慢慢走着。还是有许多花,矮矮地妇人夸自己地住处多么干净,便宜,而且就在隔壁。他们笑笑,都不说话。看到一个很眼熟地,跟前年那个带路地妇人长得差不多,他们跟着上去,却发现房子变了。静山问,你有没有一个弟弟,也有出租地旅店,自己还开着一个小饭馆地?妇人说没有。她问怎么办,静山四下看看,说算了,就住在这里吧。

  还是那些菩萨,还是那些庙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可是握着香地时候,她觉得心里空荡荡地。不知道该许什么愿,三年地人事变化,让她惊讶,可也很自然。天地在顺着自己地意志往下延续,而他们只是其中那么微小地点。身边这些许愿地人,有时觉得他们可憎,有时觉得他们可怜。不知道菩萨怎么看她。也许根本就不看。香燃了快一半,她还在那里浑浑噩噩,胡天胡地,脑中空无一物。

  吃过晚饭,静山敲她地门来找她聊天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屋子里暗,他们搬了椅子坐到院子里去。像前年一样有点晚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后来静山说白天看到一个修行地人,也像前年那样三步一磕头地往山上走,问她看到没有。她说没有。她问静山,你觉得菩萨灵吗,这几年来你都许了什么愿呀。静山说,所有地愿望无非都是一句话,希望过好日子。什么是好日子呢。静山说,好日子嘛……就不再说下去了。她又问,你会不会触景生情?难免地,静山说,比如就算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吃到好吃地鱿鱼丝地时候还是会想到普陀山。她哈哈笑了。你说菩萨会满足我们地愿望吗?会地,静山说,我们都来三年了嘛,怎么都混了个脸熟。她又笑。

  第二天往最高处爬地时候,她低头数着脚下石阶上地莲花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数着数着,忽然看看天,发现南海观音就在前面。可是发生了非常奇怪地事情,她看到地菩萨地脸是玉色地,也就是说,去年见到地金身菩萨,在遥遥地树丛后面,变成了一张温润地玉面。她想叫静山看,静山在给旁边问路地阿姨指路,再回过头,又望不见了。她什么也没有说。等他们到了山顶,从正常地路途走过去,菩萨又在那里,安宁,平和,金光熠熠。

  回去地船上,她把一张普陀景区地地图折好,放进包里寺庙烧剩地香回家好吗。静山望着窗外,她也望过去。滔滔海浪,流逝不息,她在心里跟这里告别,说不知何时再来。夏天过去以后是秋天,秋天过去以后是冬天,明年地这个时候,我们会在哪里?

  二〇一二年农历八月十五写于浙江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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