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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爸爸:小说:5、祭爸爸

网上祭祀,网上祭奠,线上祭祀,线上祭奠 2023-01-28 314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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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那年14岁祭爸爸。14岁女孩的年岁我们管它叫“豆蔻年华”。甜甜长得不丑,哪里都不丑,她身材出落的像棵小白杨,苗条挺拔,胸部已经渐渐发育,稚嫩的脸蛋就像是水蜜桃般诱人。少女的时光是女人一生最美的季节,与异性朦胧的情愫,自身渐长的秀丽。是的,14岁正是越长越美丽,越长越魅力的年龄。可是,这一切,都与甜甜无关。

  甜甜的眼睛总是直愣愣地看着远方,只有暗淡,没有灵光,因为,甜甜患有痴呆症祭爸爸。

  甜甜的生父死了,她是随着妈妈从邻村嫁过来的,嫁给了我们村38岁的光棍汉平子祭爸爸。平子是村里出了名的“铁公鸡”,一分钱掰成两半花。21世纪了,平子依然每天下地干活,平时吃饭连馒头都舍不得吃,吃窝窝头,过日子过到嘴巴边上。甜甜和妈妈嫁过来的那天,村里的女人就叹息说:这对可怜的母子,以后等着活受罪吧!

  果然,不出几天,我们就听到平子家里的打骂声,正是平子打甜甜的声音,院里吼道:“傻?傻我就白养着你?给我干活,刷碗能把碗砸了!还能干啥?这么大了谁白养着你?谁伺候谁?吃老子的饭,天上也不掉馅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邻里没人过问,也懒得过问祭爸爸。

  甜甜没有上学,依照平子的话张口就是一句“上学干啥?好姑娘上学都没出息,甭说傻子!”不能上学,甜甜就在大门口看着别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再背着书包放学,她看着他们在路上嬉戏打闹祭爸爸。尽管甜甜一直在用心地看,她的眼神依然无光,我们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种渴望和艳羡。艳羡?对。正是因为艳羡,又使她被平子暴揍一顿。

  那天下午,甜甜正在路口站着,过来了几个放学的孩子,他们在路上跑着,跑几步就蹲下玩玻璃球,随后忽地抓起玻璃球又跑,又停下,他们像是一群雨前的蜻蜓在快活地走走停停地点水祭爸爸。甜甜朝他们喊:“给我个玻璃球玩!给我个玩!”一群孩子不理她。

  甜甜跑过去撵上他们祭爸爸,又说:“给我个玩!你们这么多,给我个!”

  一个比她矮半截的男孩努着嘴说:“你一个娘们,玩我们爷们玩的东西干啥?再说,你又不上学,脑子不好使!”几个孩子相对望,又看着甜甜笑了起来祭爸爸。

  甜甜恼羞成怒,挥手给了那个小孩的脸上一爪子,小孩被抓得目瞪口呆,片刻,他扔了玻璃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祭爸爸。另外一个孩子看见,就跑着回家告状了。

  一会儿,被抓的那个小孩他妈一阵风似的赶来,骂吼吼地问小孩是谁挠的他,小孩指了指甜甜祭爸爸。他妈二话没说,挥手就给了甜甜一个耳光,嘴里甩出一句骂:“娘的!贱胚子!整天出来祸害啥?活该死你爹!”她气吼吼地一把拉起孩子的手,说:“走!去找他娘,找他爹,让她‘新爹’好好管教管教她!”

  院里,平子又是对甜甜一顿暴揍祭爸爸。还说把她关在外面,不让她进屋吃饭。甜甜的妈妈唯有抹眼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日日以泪洗面,她也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甜甜的脑子一阵阵的,她总是想起她的生父,以前的爸爸对她是多么好啊!那个爸爸从来不打她,那才是她的亲爸爸祭爸爸。她很久没见过那个爸爸了,确实是很久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爸爸,那个不会打人的爸爸。

  她的脑子灵了,便在院里推起一个小土堆,作为一个坟头,坟头上压起一张黄表纸,土堆前支起两块小石板,石板上放着一块烂苹果,一个烂酒瓶子里注满水,石板前插几根木棍当做香祭爸爸。一切拾掇完了,甜甜拍拍腿上的土,庄重地跪下,给亲爸爸跪拜磕头。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后爸不在家时她才敢做。后爸放工之前,她就把这一切都收拾了,装作无事的样子。甜甜不傻。

  甜甜有时也会哭,她想念着她的亲爸爸,她学着别人丧礼上的样子,扯一块白塑料布披在身上,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祭爸爸。甚至连邻居听见了她的哭声都抹起了眼泪。哎,是啊,哪个人没有感情呢?

  感情是什么?不过是片刻的感动罢了,尤其是对于完全世俗的人来说,有感情的人便是傻子祭爸爸。他们可能会感动,可是只是一瞬间。这不,他们竟然也要告状,他们告诉平子:甜甜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一直在家里祭拜她的亲爹。他们大言不惭地说:“家里老有人哭可是真不好,哭得晦气!”人哪,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哪,你们真的就没有良心吗?

  平子哪里听得背后的冷言冷语,他那卑微的男人气概就冒了出来:“啥?在院子里上坟?呸!他妈的!欠修理!”他气得炸了肺,扯过甜甜,又是一顿打祭爸爸。甜甜的妈妈上来拉,上来劝,平子一胳膊肘子把甜甜妈妈甩出老远,跌在那里。

  四家邻舍看了,都觉得不是事,都觉得过分了,都上来劝,你一言我一语又把疯狗般的平子拉开祭爸爸。狭隘的人啊,狭隘的眼光,冷漠的人啊,冷漠的良心!

  妈妈一边哭一边搂着甜甜说:“孩子啊!别拜了!你爸爸早死了,现在这个人才是你爸爸啊!”甜甜没有说话,她哭了,眼泪流了下来,粉桃般的脸蛋也枯萎了祭爸爸。

  甜甜不傻,她知道再去祭拜就要挨揍,所以她不再祭拜,而是好好地听话干活,她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干活越来越顺手,刷碗不再摔烂,她学着做饭洗衣服,缝补衣裳也做得来祭爸爸。

  甜甜不傻,她渐渐地长大了,可惜她没文化,她长得真漂亮,十里八村都没有一个这么漂亮的闺女祭爸爸。她老实自重,从来不和村里的男人乱搞关系,她没有文化,可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人们都说甜甜要感谢她的后爸平子,是平子把她打醒了祭爸爸。我觉得不是,我认为甜甜不傻,从来都不傻。

  漂亮是一个女孩子的天分,是没有人能夺得走的,在目光狭隘的农村人眼里,一个姑娘若是长得俊还老实安分,她就拥有了一切,确实如此祭爸爸。看看吧,周围的媒婆子都跑疯了,她们扭着肥胖的屁股跑来跑去,把甜甜家的门槛子都踏平了,她们送来了周围村里小伙子的照片,喷着唾沫一一介绍给甜甜,再问问平子什么意见。平子高兴地坐在椅子上呲着黄牙抽着旱烟袋,一个劲地说:“闺女的事,咱做不了主!你问她哩!你问她哩!”平子笑得合不拢嘴,他的嘴都笑烂了。

  甜甜看上了一个小伙子,家里穷,可是人老实善良,甜甜说就是看见他从来不打狗,不揍羊,从来不败坏牲口才决定嫁给她的祭爸爸。甜甜对平子说:“爸,他人善良,人家从来不打人,以后也不会打孩子,更不会打老婆!”平子听了,脸红了,嘴里忙接应道:“哎哎哎,是是是!你自己做主,你做主哩!爸支持你,支持你!”

  平子老了祭爸爸,老了就明白了,现在他的心跟明镜似的,不再犯糊涂了:人能活几辈子哩?就是活一辈子就有几十年呢?那么混蛋干啥?

  可是平子注定不能看到这个闺女嫁出去了,他因为胃癌不到50岁就去世了,他是个俗人,我们还是管他叫“死了”吧祭爸爸。平子49岁死了。人哪,逢九必有难,说的可真准。

  甜甜结婚了,甜甜妈妈看着自己的闺女,妈妈是幸福的,甜甜也是幸福的祭爸爸。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甜甜的美貌无人能比,她的善良无人能比。她不是因为美丽而善良,而是因为善良而美丽。

  那一天,他们举行的是中式婚礼祭爸爸。那一刻,新郎掀开了甜甜的红盖头,看着甜甜明媚皓齿,甜甜羞涩地笑了,她笑靥如花,。新郎念道: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祭爸爸,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几天后,甜甜和她的丈夫跪在他爸爸平子的坟头前祭拜磕头,她眼里含着泪说道:“亲爸爸,后爸爸,你们都是我的爸爸!我都爱着你们!”树上的乌鸦“呱呱”叫了几声,作为响应祭爸爸。

  2013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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